第8章 坏了,我成玩家了

白天的玩偶之家街道干净整洁,空旷暗沉,像蒙上一层看不见的雾纱,压得人喘不上气,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好像没有人?”齐宽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街道显得格外响亮,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战战兢兢左顾右盼,没有鬼突然冒出来给他一下,才压低声音继续道,“怎么回事啊?”

广播声后,玩家分成三队,没有灵魂的王践在房间,李蓝蓝不知所踪,其他人来到玩偶之家街道。

“谁知道人都躲在哪呢?”陆梨哼了一声,转头担忧看向陆三更,温声询问,“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陆三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陆梨在跟他说话,缓缓道,“好。”

陆梨见状想说什么,被齐宽抢先一步打断,“现在怎么办?”

“唔,”陆三更像接收信号坏掉的机器人,又像是被按了慢放键,慢吞吞反应,又慢吞吞回答,“找。”

他的状态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问题很大。

齐宽情绪复杂地看向陆三更。

陆三更的衣服已经换了,但靠近依旧能闻到血腥味。可见在他们离开后,陆三更在制造室的经历是何等的凄惨。

实际上,齐宽可以从陆三更现有状态断定,陆三更已经站到悬崖边,只差一步就会变成玩偶,永远留在副本。

副本里死人是常事,可为了素不相识的其他人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的,齐宽是头一次见。

活着的圣父。

不过现在更准确来说是无用的圣父,他目前这种状态能保证自己不死都很艰难吧?

齐宽原本是准备听从陆三更的一些建议,认同陆三更的领导。但是很显然,他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

齐宽收回视线,不再浪费精力将关注放在陆三更身上,决定拿回领导权,“现在是十点三十八,有人注意过路灯亮起来的时间吗?”

赵朝道,“我昨晚去你房间的时候,路灯已经亮了。”

“昨晚你过来的时候应该是七点多,”齐宽略微思考,“这样吧,最迟五点结束。”

玩家们没有意见,陆梨跟赵朝担忧看向跟其他人不在一个速度上的陆三更。

“副本里尽量保持团队整体不分散,”齐宽注意到两个女玩家的态度,佯为不知继续道,“我们一起走,没问题吧?”

没有人反对,玩家们按照齐宽的领导沿着街道一家一家搜索过去。

【10:41】

玩偶之家、王践房间

房间没有开灯,门窗紧闭,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落在床上紧闭双眼胸膛没有丝毫起伏的王践身上。

忽地,他睁开了眼睛。

……

就在玩偶之家的王践睁开眼睛的同一时间,玩偶之街的店铺里,陆三更眼睛眨了一下。

紧接着整个人如同上了润滑油的机器,丝滑流畅起来。他不在木楞,不在卡顿,怡然自得地打量周围。

这是一间小饭馆,店铺被分割成两部分,里面是厨房,外面是餐厅。

陆梨跟齐宽在厨房里搜查,赵朝跟在陆三更身边,在餐厅里搜查。

陆三更收回打量的目光,继续在餐厅里溜达。

餐厅年久失修,地板走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响,桌椅表面泛着脏兮兮的油光,墙壁上的贴纸花白成一团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好在,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吃饭,是为了找无家可归的“人”。而这里一眼就能看出来,至少表面上是没有“人”的。

“你没事了吗?”赵朝察觉到陆三更状态变化,不由压低声音询问。

陆三更疑惑,“我当然没事?”

“可是你之前……?”赵朝想说之前那个样子像是要彻底玩偶化,没说出口。

“之前有些疲累。”陆三更微笑道,“现在好多了。”

【玩偶之家】

王践露出一个微笑,手里拿着两颗蓝宝石,彬彬有礼关上房门,离开了房间。

【饭馆】

“你们在聊什么?”一无所获的齐宽两人从厨房出来。

齐宽立刻发现陆三更状态似乎恢复了,顿了下,面色不改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的。”陆三更笑道。

“你没事啦!”陆梨欣喜万分,窜到陆三更身边,打断两人对话,热切道,“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陆三更颔首,礼貌道,“我没事,多谢你关心。”转而看向齐宽,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广播提到,我们要找在街上、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者。”

“哦!”在其他人迷茫不解的时候,陆梨立刻就明白过来,“所以店铺里不可能找到人,就算找到了人,也不是我们需要的?”

赵朝跟齐宽恍然大悟。

齐宽咬了咬后槽牙,面上不显,“原来如此!我都没想到这点,那我们现在就去街道找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齐宽说完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带走了,立刻调整心态,预备将主动权抓回来,补充道:

“有个问题,流浪汉是会占据废弃的没有人居住的地方,这里的废弃店铺看起来有很多。”

“是的。”

陆三更点头。

但这里的确没有鬼怪残留痕迹。两个可能,一是白天街道清场。显然,这跟玩偶之家的任务相违背。

按照任务内容,这里的鬼怪数量不会少于夜晚的街道。

只有鬼怪多,才需要注意鬼怪群里的小偷与盗贼。

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有东西清理了整条街道的鬼怪。

陆三更可以进一步大胆断言,清理这些的,是不见人影的李蓝蓝。

“按照你的说法,一处地方都不能排除。”陆梨反驳齐宽。

“我相信连生的判断。”

赵朝表示态度。

玩家中能让齐宽领导的两个重要成员,在陆三更状态恢复之后,不再沉默听从,而是大胆发言。

齐宽笑不落眼底,温和解释,“我当然也相信连生,只是提供另一个思路。连生也没有否认我的思路……这样吧,咱们先快速扫荡一边街道,实在找不到人,还是要进店找。”

“这不是废话吗?”陆梨丝毫不给面子,“赶紧走吧,这里味道真难闻。”

齐宽:“……”

陆三更笑着欣赏人类在没有那么紧迫的情况下,产生诸多细碎负面情绪。

这就显出赵朝、王践,两人果然是不可多得食物材料,能生产出与众不同的少见情绪。

……

街道并不算长,不查看两边店铺,不进小巷子,不用二十分钟就能走个来回。

陆三更等人用了一个小时将街道仔细扫了一遍,别说见到人了,贴在墙上密密麻麻的寻人启事上,都没个人影。

“我以为这关的难度在鬼太多上,在挑选正确的人上,在保住自己跟玩偶上。”陆梨崩溃道,“万万没想到难在看不见个鬼影!”

“怎么会这样?”她万分不理解,“鬼都去哪了?”

陆三更闻言目光落在她身上,正常的人类负面情绪,焦躁紧张疑惑。

“这里一个鬼影都没有,还是去店铺里找吧。”齐宽道。

陆三更做作假咳两下,虚弱道,“我有些不适,先回去休息。”

齐宽皱了皱眉头,“这关可能是在找鬼上,你现在离开,是要主动放弃吗?”

陆梨说鬼后,齐宽也干脆不再掩饰,撕掉了广播话语里将鬼说“人”的假面。

“你不舒服?”陆梨像是没听到齐宽的话,立刻关切道,“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我帮你找。”

“我也可以帮忙。”

赵朝慢了一步道。

齐宽脸色难看起来,“既然难度在于找鬼本身,说明我们不会那么容易找到,你们自己的都不一定能找到。”

赵朝脾气暴,原本因为王践的事情处于低情绪状态,这会儿闻言直接道,“管好你自己。”

陆梨更是说道,“他救了我一命,我找到也会先给他,怎么?你有问题?”

三对一,齐宽只好举手投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关心……好吧,连生你回去吧,我也会努力找的。”

陆三更微笑道谢,“多谢你们。”

他转身离开,另外三人就近进了一家店铺,看到三人身影消失,陆三更停在一张寻人启事前。

一号从陆三更口袋爬出来,看到寻人启事上,原本有人像的地方空荡荡的,不由惊愕,“昨晚这里不都有人吗?”

“你白天没出来过?”

陆三更随口道。

寻人启事用得是看起来脏兮兮的破旧黄纸,最顶上写着“寻人启事”,下面五分之四的位置是人像框,最底下是联系地址“玩偶之街或者玩偶之家大厅”。

这么看来,骗了陆梨那个玩偶,是某个寻人启事上的当事人。

“尊敬的主人,玩偶之家里有两类玩偶,一类渴望自由,一类希望留在玩偶之家。”一号狗腿道,“我是第二种,从来没有离开过玩偶之家。”

“真的吗?”陆三更撕下寻人启事,笑道,“这一关找契约鬼是为了明天给新玩偶注入灵魂做准备吧?”

“也就是说,新玩偶的灵魂要么来自这条街道,要么来自于玩家。”

陆三更问,“你怎么知道,你不曾是某个玩家的新玩偶?”

“你怎么确定,你的灵魂来处?”

一号呆滞住,只觉一股莫名寒意烧着了它的填充物。

陆三更乐呵呵笑着,一边等待一号回神,一边收好撕下来的寻人启事。

“我,我在婴儿房醒来,然后就分配给你了。”一号喃喃,“我没有过去,我也没有完整灵魂,玩偶之家的灵魂都是碎后重塑的。”

“傻话。”陆三更提起玩偶放在肩膀上,往小巷子走。

“鬼怪的行为由欲/望驱动,众多欲/望中,大部分鬼怪都是被食欲驱使。不论有什么流程也好,规则也罢,他们最终目的是吃。”

“这个副本将人变成玩偶,这意味着什么?”陆三更反问。

“吃不到肉?”一号。

“错喽,意味着你前主人有另外的欲/望压制住了食欲。”

陆三更停在巷口,巷子最里面站着个人,背对着巷口,从背影看正是李蓝蓝。

李蓝蓝没有发现陆三更的到来,站在那里像是在跟谁说话,声音粗哑低沉,情绪激动,难以分辨内容,只依稀听到里面有个字音是:

“c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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