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绝望(六)

贺桃一阵心惊,她竟然忘了这茬!

上一次她在地牢中的谈话,慕容清欢就是知道的,分明元洲那时已经被她支出去了,而地牢里没有什么传音阵法啊。

慕容清欢一个NPC,搞精分这死出干什么!

“你听错了吧。”贺桃底气不足地辩驳。

“哦,是吗?”远山先生走近,“那怎么她问你可是认错了人,你反倒还应下了呢?”

“那孩子姓林,可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长得也与我没有半分相似。玄玑,你倒说说,是怎么将她认成我的?”

“你脑子魔怔了吧,连个孩子的醋都吃。”贺桃受不了了,又自动后退几步远离了她。

“毕竟你对我可从未这么上心。还要金丹期的法宝,怎么,想要放倒元洲好将那孩子救出来?”

她的目的有那么明显吗,怎么一下就被慕容清欢看穿了?这人有读心术不成?

贺桃在心中暗暗懊恼,早知道就不在牢里和那小杀胚说那么多的话了,平白让慕容清欢抓到了痛处,猜到了她的意图。

“你都猜到了,方才还说什么双修。若不愿意给我法宝,便现在放我出去,我自己再想法子。”

贺桃说着,便向着门边走去。

可结界却并未有半分松动的模样。

远山先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别想了,今夜之前你就待在这,我不会撤掉结界的。”

“今夜你便要杀她?”贺桃转过身来,对上慕容清欢冷漠的一双眼睛。

“不是我要杀她,是山长要杀她。”远山先生又道。

她还未说完,就被贺桃制住了后面地一番车轱辘话。

贺桃看着她平淡的神情,脑中却依然默默回想到了杀阵下慕容清欢赤发红瞳的模样。

你杀人,焉知不是人杀你。

天柱云气阵破灭之后,若没有自己上去捣乱,那几位堂长山长又能有几人死,几人活?

不对,如果按照真正的记忆,他们应当都死了才对,慕容清欢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她是怎么做到的?

自己从进入她记忆起,就拼死拼活地想要救她出迴旋书院。可有没有一种可能,自己本来只需要当一个旁观者就足矣,什么都不做才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可远山的痛感也与她相连,小慕容清欢当初破杀阵的时候,远山遭到的反噬可是十成十地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如果让小慕容清欢杀了远山,还是一样的后果。

“玄玑,你出什么神?”她许久未说话,远山先生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贺桃回过神来。

好在远山并不记得上次发生的事情,否则小慕容清欢变成杀胚的时间又要提前。

“先生,左右今日无事,你带我出书院逛逛吧。”贺桃干脆开口道。

只要让远山离开那小杀胚,天柱云气阵无法开启。远山能活,那小杀胚能活,自己也能活。

简直是一石三鸟。

“怎的突然想起来要逛街?不救那个小姑娘了?”远山先生狐疑道。

“左右不过试一试,先生不愿便算了,我听先生的。”

“还是生气,都唤我先生了。”

贺桃扶额,只好改口道:“清欢。”

……

陵康城的街头小贩今日都称手相庆,只因今日城中来了一位难得的冤大头。何况这位冤大头是个漂亮的小娘子,喜上加喜,足够让这城中的小贩说道个三四天。

要说这位冤大头姑娘,却也不是傻傻地被小贩们骗去了,而是自愿掏腰包,成堆成堆地买东西。

不对不对,说错了一点,这位冤大头姑娘不是自愿掏腰包,而是自愿掏别人的腰包。

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姑娘,看着清冷,却陪着这位冤大头从街头走到街尾,从街尾走到街头,一路掏钱掏得十分爽快。

此冤大头正是贺桃,哦,现在该叫玄玑。

而掏腰包则是远山。二人一同走在街上,一红一白,吸引了无数的回头看客。

远山举着插着一堆糖葫芦的草靶子,递给了贺桃第四根糖葫芦。

“清欢,你真的不试一下吗?可好吃了!”贺桃一边扯下一颗糖葫芦一边说道。

星元前的食物就是好啊!比起这些,自己平常吃的深蓝水母和紫藤蔓是什么黑暗料理!

“不了,你吃就好。”远山见她真的吃得起劲,也勾唇露出些许笑意,但还是劝道:“少吃些,小心牙疼。”

“不会的。”贺桃毫不在意,这可是游戏,吃的就是个感觉,怎么可能真长蛀牙?

贺桃本是要支开远山,可现在被美食诱惑,倒真的逛起街来,东看西看,力求将时间拖久,将远山带得离书院越来越远。

“哎,清欢,那是什么?”一个小摊儿突然引起了贺桃的注意,她拉着远山向那里跑去,停在了摊主面前。

这家摊主与旁人不同,见了她们二人,也不先开口,而是从锅中弄起一小点糖,再问道:“二位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糖人呀?”

贺桃细细地看着架子上插的物什,全都是黄溜溜的,只是形状各异,应当是星元前的动物。她心奇道:这些都是糖?不用法术却是怎么做出来的?

摊主见她这幅模样,便知道遇见一个没吃过糖人的主了。

“姑娘该是从别处来的吧,我们这的糖人可是一绝,但凡您说个什么物件,老婆子我都能给您捏出来。”

“捏人也行?”贺桃问道。

“只要您给老婆子看看那人,保管给您捏出七分相似。”

“那……捏个她?”贺桃戳了戳站在她旁边的远山。

“得嘞!”

贺桃举着两个糖人继续走在路上,右手边上的正在吃,左手边上的只是拿着,而远山空出来的那只手也帮她拿了一个糖人。

“为何不捏个自己?”远山突然开口问道。

“为何要捏自己?”贺桃回道。

“那又为何要捏我?”

这话问得理所当然,也理直气壮,可却莫名从远山脸上看出了浅浅的一圈红晕来。

这人满脑子的《风月鉴》,双修,动不动就要凑得离自己极近,还趁人之危夺走了自己的初吻,如此厚颜无耻,竟然还会害羞?

贺桃新奇地盯了她好几秒,才如实道:“因为我怕这摊主手艺不行,捏人只能捏出个青面獠牙的怪鬼。”

“玄玑!”远山恼了。

“可事实证明这摊主手艺还是不错的,眼、鼻、嘴、耳,处处像你,将你这假正经的脸捏了个十成十。”贺桃还未说完,就十分有先见之明地跑出了几步远。

谁知从后面只传来三个字,“贺玄玑。”满含着威胁的语气。

贺桃回头一看,远山已经将那糖人倒转过来,像是要扔在地上。

可别,那玩意儿她让远山拿就是想留着呢,贺桃只得乖乖地走回去讨饶,“先生,我错了,你别扔。”

“嘁。”远山将那糖人正过来递给贺桃,将那草靶子也递了过去,“替你拿了一路了,自己拿着去。”

“哦。”贺桃乖乖应下,都接了过来。

谁曾想远山手上一空,便不安分地摸了摸她的头,“敢说我假正经?背后编排先生,想怎么受罚?”

“我当面说的,哪有背后编排。”贺桃反驳道,抬头拍开远山的手,这人把自己的头发都揉乱了。

只是目光恰巧碰上远山眼神时,却不由得心慌了一瞬。

彼时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叫嚷,本应闹得慌,贺桃却觉得周遭似乎都慢了半拍,各种熙熙攘攘全都被隔绝在了外头,只剩眼前这人,和她眼中溢出的爱意。

“玄玑?”远山久没听见回应,唤了一声。

贺桃过了一会儿晃过神来,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竟看呆了。她的脸莫名有些发热,也不知是熏的还是臊的。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贺桃垂下头,用手贴了贴自己的脸。

远山脸上的笑意尚未收回,被她一问,莫名道:“我怎么看你?”

可转头一想,却又明白了玄玑究竟在说什么,“自然是因为我心悦你。”

“你可还记得我们定情那个冬日?我在远山居里闲得长草,你便爬墙去替我摘梅花。当时听得你一声浅笑,抬头一看,我便觉这世间再没有更美的景色了。”

远山说着,突然抬手覆上了贺桃的脸,向上到下细细游移着,像是要将这块地方摸索得一干二净。从眼睛,到鼻尖,最终落到了贺桃的唇瓣。

她在这处停留得最久,将唇形摸透了还不够,还在那处摩挲,感受着那份柔软细腻。

这可是在大街上!贺桃心下一凛,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并未反感远山这样的触碰。

她双手推拒着,眼神不断向四周瞟,却发现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看向她们,这才意识到远山施了结界。

而远山摩挲着,摩挲着,突然从便俯下身来,精准无误地,用自己的双唇,覆上了那片唇瓣。

这并不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贺桃能感受到那人吻得很温柔,像在对着一件珍贵却易碎的瓷器。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于是将右手扶上了那人的乌发,加深了这个吻。

远山试探性地伸了伸舌头,想要尝尝那片唇瓣的味道,可还未感受出来,就被贺桃打乱了节奏。那人将她的舌头伸过来,霸道地在她的领土攻城略地,攫取着她的滋味,于是她与那人缠斗在一起,两人唇瓣交接处,发出令人心跳脸红之声。

但二人毕竟旗鼓相当,难分上下,于是最终默契地停下了攻势。

落日的余晖洒在远山身上,贺桃看着面前之人沐浴在这金色之中,沾上了许多暖意。

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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