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贺桃有些怔神。
她将手抚上远山的眉眼，却并未像方才远山对待她那样轻轻摩挲，而是稍一触碰就像被烫着似的缩回了手。
气氛恰好，远山勾起唇，本想牵着玄玑的手继续往下逛，却蓦然感受到了自胸口处传来的滚烫热意。
书院出事了。
而且是大事，否则山长不会急召。
远山左眼皮一跳，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她面上不显，仍是笑道：“玄玑，我有事回书院一趟，剩下的你自己逛可好？前边便是叠石楼，逛累了可去那吃点东西。”
“可我今日就只想同你一起逛。”贺桃也回过神来，猜测书院用什么方式联系上了远山，忙拉住她，“你不能不回去吗？”
“不是大事，我很快便回来。”远山推了推贺桃的手，反而被攥得更紧。
贺桃现在只恨这具身体的修为如此之低，令她束手束脚，否则直接把远山敲晕，绑起来一觉到天明，哪里还会横生这么多波折？
现在看来，远山恐怕是非回书院不可，天柱云气阵必然开启，她还是死路一条。
再来一次，她还是走向了死亡的结局。
可她还有下一次机会么？这次醒来的时间点已经较第一次往后移了不少，下次会是什么时候？如果她一直不能打出HE，拖到天柱云气阵开启，她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了。
到那时，她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不行，不能就这样浪费掉这次机会。
贺桃猛地抬眼，看向面前的远山，“如果我说，你此番回去，我必死无疑，你还要回去吗？”
远山肉眼可见地一愣，接着慌忙扯起贺桃，上下左右仔细捏了一遍，“玄玑，别乱说胡话。”
“我清醒得很。”贺桃撇开她的手。
“你是中了什么毒，还是生了什么病？我这就带你回书院，去找琼芳堂长。”远山的眼神更加慌张。
“我说了，只要你回去，我必死无疑，带不带上我都一样。”
……
迴旋书院
“山长，不能再等下去了！这妖女实力强悍，已有不少学生重伤，恐怕拦不住了！”
“山长，我门下弟子寻凌可补此缺！”
“远山……罢，启阵！”
白色的阵法铭文相互交织，升腾而起，最终在血月下凝成了天柱云气阵。
磅礴的白色灵柱自上而下猛烈冲击，撞在那道红色身影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慕容清欢感受着身上碎骨的疼痛，红瞳中的恨意更盛。赤色的灵流逐渐攀爬上白色天柱，将它绞碎开来。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迴旋书院的山长和几位堂长相视一眼，默契提剑，攻了上来。
慕容清欢本就受重伤，很快便落败，被九柄剑指着，像是下一瞬就要被扎成刺猬。
她又咳出一口血来，红瞳直直地盯向迴旋书院的山长。那红瞳已几乎变成了竖瞳，使她看起来像一只奇异的兽类。
但她口吐的还是人言：“你们为圣莲而来，真的舍得杀我吗？”
“圣莲就在你身上，杀了你，圣莲自然属于书院。”山长冷漠地看向她，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下一瞬，九柄剑一同刺下。
慕容清欢没了声息。
……
呼—呼——呼——
贺桃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被刺穿的感觉仍在残留在神经末梢，刺激着她脆弱的心脏。
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疯！贺桃掐着自己的脖子，感受着自己的血脉的搏动。
她还活着，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把远山支出了迴旋书院，为什么天柱云气阵还是开启了！慕容清欢在绯红世界里明明好好地活到了成年，为什么会在这个节点死去！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记忆，谁会在自己的记忆里死去！
她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呼吸过速让她更加紧张，身体和思维都明显地亢奋起来，内心却背道而驰，滑向无尽的深渊。
她被迫放开自己的手，强迫自己深呼吸，强迫自己逐渐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的思维。
“玄玑！玄玑！”
是远山的声音。她回到了远山居。
很好，离夕阳又近了不少，离她的死期也近了不少。
贺桃勾起唇来，涣散的眼神看向远山。
呼吸逐渐平静，眼前的远山的脸也逐渐清晰起来。
她在哭。
她居然在哭。
眼泪如断线的珠帘一般不值钱地落下，掉在她的手上，再从指尖垂落。
可她的声音没有一点发颤，同往常并无二致。
“玄玑，你怎么了？”
贺桃头一次见人这样哭，新奇地摸上了她的眼角。
结果那眼泪瞬间汹涌起来，哗啦啦地往下掉。
“别摸我。”远山的声音还是那样稳，却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如果我现在问你要地牢里那个小杀胚的钥匙，你会给我吗？”贺桃放下手，直起身来。
“我会的。”
“那为什么要哭，清欢？”贺桃不顾她的阻拦，重新抚上了她的眼角，“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远山的身体一僵。
“你明明拥有每一次的记忆，却装作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玄玑？”远山抹了抹眼泪。
“你知道就算没有你，天柱云气阵也会开启，那个小杀胚还是会死。你本来想看着她死的，只是因为不知道我是不是会像第一次那样扑上去凑热闹，所以才留在了我身边。”
“只是你没想到，她死了我也会死。她受的伤我也会受。”贺桃拾起自己的袖子，替远山擦干净了那些泪痕。
“你瞧，你这眼泪，得从我在天柱云气阵下手上就开始酝酿了吧，否则怎么能流这么多。”
“如果不是曾见过她杀气腾腾的样子，你又怎么会知道我那句小杀胚是在指她？”
“玄玑——”远山拉住了她的袖子。
“不止这些。”贺桃制住了她的嘴唇，“你骗我的，远不止这些。”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她是一个人。不，她才是慕容清欢。你不叫慕容清欢，你叫什么？”
贺桃松开了放在她唇前的手指，远山的唇颤了颤，最终开口道：“林千鹤。”
“天莲派孤女，林千鹤。”
卡文了呜呜，今天少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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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绝望（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