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地址给我

卧室昏暗,客厅直到他房间都是黑漆漆的,所有窗帘都被关上,屋子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颓靡气息。

喻时躺在床上,在黑得不见一丝光亮的房间里冥思。

短短的半个月时间,他瘦了太多,衣服深凹下去,侧卧的脊背上骨骼突出厉害,一节一节都看得清楚。

楚斯年有他家钥匙,一进门就先将客厅窗帘拉开,并且打开窗,让温暖的冬日太阳照进屋。

他走到喻时房间门口,敲了敲,“是我。”

喻时没有应答。

楚斯年走进去,就看见堆叠的被子下,是喻时无比憔悴的脸,他照顾对方这么多年,从不曾见到他狼狈至此的模样。

喻时的面如死灰,给本就不满的楚斯年心中狠狠烧了把火。

他眉心猝然紧拧,比恨铁不成钢先涌上来的是心疼。

楚斯年一把掀开被子,“你还想怎么作?”

他的脸色是罕见的冷,“你当初哭着求我不要插手你跟梁竟思的事,我气你不听我的,没有管,是我的问题。”

他坐下,脸气得发白,“我再问你一次,跟梁竟思一刀两断,能不能做到。”

喻时气色很差,抬起一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哥,你来了。”

楚斯年转头看他,“我问你能不能一刀两断,听懂了吗?”

喻时抖抖嘴唇,眼泪从涣散的视线中流出,他小声说:“能。”

楚斯年咬了咬牙,“那些舆论我会给你摆平。喻时,从今以后你要敢再去找他,我打断他的腿,说到做到。”

喻时任泪水打湿枕头,语气微弱:“我总在给所有人添麻烦,总在给你添麻烦。哥,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如果我消失了,这个世界就会少点烦恼。”

他苦涩地拉起笑,“我好想…好想回到小时候…”

“为什么我们总在受伤,哥,我希望你幸福。”喻时哽咽着说,“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流眼泪了…”

楚斯年俯下身抱他,感受着手下瘦弱的骨头,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语气轻缓,“不想见妈妈吗?”

“我送你回德国。”

喻时趴在他肩上崩溃大哭,楚斯年垂眼望着黑漆漆的一切,腾出手扯了扯窗。

窗帘被扯开一小条缝隙,暖洋洋的光线腾然冒出,将屋里的悲泣与怨恨都慢慢晒干,蒸发,变成远方再远方的小雨,淅淅沥沥消逝落泥。

等喻时睡着后,楚斯年就在客厅里拨电话,他发动一些人脉资源,雇佣专业公关团队,将现有的照片视频买断,将热搜降下,并发出一则关于梁竟思私生活方面的瓜条。

这则消息也算是预热,他绝不会放过他们。

楚斯年仰头靠在沙发上,太阳穴突突发疼,像有锤子不断击打似的。

他揉着两穴,握着手机静坐了许久。

过了一会就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一动不动。

良久,他打开通讯录,一个一个缓慢按下数字,一个完整的号码便出现在手机上。

他指尖停留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距离,之后按了下去。

原始的电话铃声悠然响着,几秒过后,电话那头接通了。

“喂?”

楚斯年没有出声,他磨蹭开口:“最近过得怎样?”

“什么事?”

“唐家的事你应该知道,炼新计划横空出世,你应该也不希望他们垄断市场吧。”

对面没有犹豫地说,“你是为了喻时?”

楚斯年没出声。

“旁人的事与你无关,独善其身的道理到现在还不懂吗?”

“医疗器械而已,翻不出什么浪。至于你,你仗着姓楚,掀了肖禹的场子,教了这么久的藏锋守拙,全当了耳旁风。”

“你在这个位置,少管闲事,多做表率,将来继承产业才不至于让旁人多心,十九岁了难道还要我手把手再教你一回吗?”楚庄的声音算是温和,但常年居于上位,语气中的威严与压迫,携带着微小的傲慢,怎么都藏不住。

“星期天回来,我和你谈谈。”

楚斯年阂着眼睛,压制着疼痛,低声说:“给他们施压,我回来。”

“你有资格谈条件吗?你的筹码呢?”

“去年我截断肖家的项目,现在已经发展到瑞典,那的产业,你想要很久了吧?”

楚庄沉默了一会,说:“你做的很好,但喻时这事,我不会帮你。”

“你不该有软肋,趁早斩断正合我心意。”

楚斯年轻声笑两下,“像斩断我妈那样吗?”他挂了电话。

客厅闯入的阳光照射着沙发前的茶几,琉璃锁边质感的银绿,在光下反射出抢眼的弧度,漫延到他的裤腿处。

他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稍微好些后便拨通了另一条号码。

楚斯年这次率先出声,“帮我个忙?”

电话那头像是愣了一样,“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陈驰语气冷漠,楚斯年几乎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硬邦邦的神态。

“认识这么多年,一点情谊都没有吗?”

对方冷冷说:“上次订婚宴,你赶我走。”

“嗯?”

楚斯年有些懵,随后说:“我没有。”

电话便□□脆利落挂断了。

楚斯年不怒反笑,模模糊糊的沉闷一下被打破了,像热天涌出的冰冷溪流冲压他的四肢百骸,将他朦胧的厌世情绪洗刷。

他像才回到人间似的,指尖一下一下点着沙发扶手,阳光流过他裤腿手臂,淌过指尖,在苍白分明的手背上,留下暖洋洋的气息。

楚斯年望了望喻时房间的门,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

等喻时醒来,楚斯年就将他带回了公寓,路上对他说:“这段时间你和我一起住,学校先别去了,在家自学课程做得到吗?”

喻时同意了。

宁子澄做饭做得晚,他预测那边结束很慢,等天黑了才开始做饭。

他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时,在炒第二道菜。

宁子澄朝门口望去,就看见楚斯年正在摘下喻时的口罩,搀着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的喻时把他带到沙发上,神色温和地叮嘱几句话,喻时乖顺地点头。

宁子澄手上动作不自觉停了,脸上带着奇妙的笑,他感觉自己炒菜都有劲儿了。

楚斯年回头时,就是宁子澄猥琐的表情,他走了过去说:“我来炒吧。”

宁子澄肘击他一下,手里还拿着锅铲,“滚滚滚,你去陪他,我来炒。”

楚斯年腰靠在台边,挑着眉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宁子澄嘿嘿两声,“你别装了,我懂,虽然趁虚而入有点不道德,但你就没事,只管入啊。”

楚斯年拍了下他的头,“你再胡言乱语,你不洗袜子的事我就告诉小白。”

宁子澄立马站直了,神色激动道:“靠靠靠,我好不容易让她把我加回来,你别再给我搅黄了!”

过了不久,宁子澄就端着三盘菜到餐桌上。

他做的两个素菜,另个荤菜是楚斯年做的。

喻时坐在椅子上,抬起头向宁子澄道谢:“谢谢你能去看望我。”

宁子澄拉开椅子坐下,“那有什么的,楚斯年不在我身为他最好的朋友,不得多照看你。”

喻时掀起沉重的眼皮,“谢谢你们。”

楚斯年往他碗里夹菜,边夹边说:“吃完好好睡觉。”

喻时应下了。

他吃得不多,半碗饭能下肚已经很不错,楚斯年没有勉强他多吃点,就和宁子澄一起把客卧收拾出来,让喻时休息。

宁子澄干完活还拍拍楚斯年的肩,“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离得多近啊,把握住机会呀。”

楚斯年看在他忙了一晚上的份上,没有出言嘲讽,“这事多谢了。”

宁子澄欠揍笑着,“那有什么的,以后就是我兄弟男朋…”

楚斯年手臂一下捣在他侧腰,宁子澄“啊”了声,边捂腰边走,“切,你还不承认,我就看你以后男朋友是谁,我走了啊!”

他闹闹腾腾地开门离去。

那边的喻时就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疑惑地问:“哥,什么男朋友?”

楚斯年无奈地说:“他乱开玩笑。”

喻时不太相信的偷偷看他两眼,“哥,这么久了确实没见你身边有过谁,你是不是真的…”

楚斯年走过去揉乱他的头发,“他乱说你还乱猜吗?”

喻时眨眨眼,低头说:“哥还是不要恋爱了,一点都不好。”

楚斯年看着他憔悴的脸,打趣说:“嗯,你说这话很有说服力。”

他不等喻时生气,就走到他后面,把人推着进客卧,“能自己一个人睡吗,要不要我陪你?”

喻时揉揉眼睛说:“哥,我好歹十八了,你也早点睡吧,辛苦你了。”

楚斯年笑笑,帮他带上客卧门。

他走到沙发上躺着,四肢都瘫成一团水,闭着眼睛轻轻地叹气。

寂然的夜晚,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楚斯年微微睁眼,看着天花板轮转的光线,比疼痛更甚一筹的是头晕目眩,世界在他面前扭曲变形,地在转,天在塌。

在模糊不清的感官中,他恍恍惚惚听到铃声响起,一声比一声清晰。

楚斯年缓慢挪动眼睛,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直接接通电话:“喂?”

对方沉默了好几秒,“你嗓子怎么了?”

“嗯?”楚斯年含含糊糊着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

“你在哪?”

楚斯年的理智忽然冒出来一截,他掀开沉重的眼皮,拉开手机往屏幕上看了好几眼,是陈驰的来电。

他清了清嗓子,“有事吗?”

对方语气低沉,“地址给我,求我的事就答应你。”

楚斯年脸色是红的,眼皮怎么都抬不起,“你是想来打我吗?我这时候比较好欺负。”

陈驰只说:“地址。”

接下来都是走小情侣剧情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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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地址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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