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用尽伤人的话去说。

第六十八章

嘴上放着狠话,但其实他除了那天晚上赶来后的匆匆一瞥后,就根本没敢再继续翻看。

卓苍竹怕让自己更难过。

他今天驱车来到这里后,开了门就直奔监控里显示过的书架下小矮柜,而在看那封写给别人的情书之后,就再也没有心思去翻别的了。

……

听见他的话和质问,徐杳不免愣住。

写了什么?

当然是记账啊?

他们的恋爱本来就是交易不是吗?

当然要记录着明码标价啊。

不,不对。

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除了记账,除了最开始的那几页,和他前几天刚记录的新页码之外。

中间夹杂着的,好像还记录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是恋爱账本吗?

好像有些不贴切了。

那些东西,说是他犯蠢时候记录着写下的恋爱日记或许更为合适些。

徐杳看着卓苍竹,并没有先主动开口。

因为他不知道卓苍竹都看到了哪些东西。

“怎么?你没话说了是吧?”卓苍竹艰难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看似嘲讽的笑,来掩盖住已经堵塞溃败的心,“徐杳,你把我们的关系当成什么了?”

“你把我们的恋爱当成什么了?”

“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你把你自己当成了可以随便交易的东西了吗?”

听见他的话,就明白了卓苍竹看到的不多。

至少没有看见他写下的那些算得上滑稽可笑的记录。

徐杳第一反应是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这样卓苍竹就不会知道自己有过的心思。

这样就可以让他不至于在卓苍竹面前低下头来。

“当成什么……”徐杳喃喃着,忽而又笑了,“当成什么?”

“当然是当成交易啊……”

“不然我为什么要记下那些账?”

“那你也不能!”

卓苍竹情绪愈发激动,却又在一瞬息过后鼓馁旗靡,哑着声也压着怒气:“那你也不能,不能连我们……”

“连我们……”

无法顺利的地说下去,卓苍竹咬着牙闭了闭眼,尽量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颓,又或是恼羞成怒。

“记录在册,明码标价,你还要时不时地,夹着一两句对年少旧情人的回忆念想?给我套上别人的影子很让你舒心了是吗?”

“你到底在想着谁啊?”

“徐杳,你告诉我吧,你告诉我好不好啊?嗯?”

他上前两步,徐杳就后退两步。

“你别躲了。”

“我没躲。”

“……”

张了张嘴,他没在说话也没敢再上前。

卓苍竹用手背摩挲了一下自己挨了一拳的脸,尚未褪去的痛感还在隐隐发烫。

被愤怒和不甘冲昏了头脑,卓苍竹真的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看向徐杳,想要去牵他的手却又被躲开,声音哽咽:“你还说没躲……”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徐杳看着他,抿了抿唇心里也不好受。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东西说出来,也并不打算拆穿卓苍竹的谎言。

毕竟拆了一个表演完美的演员的戏台,并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能体面分开最好。

不过既然卓苍竹已经把事情闹得这么难堪了……

那就。

让难堪的只有他一个就好了。

反正得到的结果都一样不是吗?

都是分开,那就让他来当这个过错方好了。

就当是……

就当是什么?

徐杳也说不清楚。

但他想要为眼前的男人留下一份体面,留下一张遮羞布,用来遮盖卓苍竹最开始的谎言和戏耍。

这样姑且还能让他们有过的这段不算太滑稽可笑。

就当是拿了钱办了该办的事,再为此做一个收尾工作吧。

“没什么好说的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卓苍竹面部肌肉因为隐忍都在隐隐抽搐,他的声音是呜咽夹杂着破了音的调,眼神里除了不甘还是不甘。

不想对视上他的眼神。

徐杳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抱抱他。

于是只好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见眼前的男人有了动作,卓苍竹大步上前以身堵住门口,挡住门口挡住徐杳的退路。

徐杳的转身让他感到不安,他怕徐杳会就此离开。

“至少要告诉我……”卓苍竹连吐字都艰难。

他向来不是个喜欢情绪外泄的,但他真的不想就这样和徐杳结束。

“至少要告诉我,徐声是谁吧?”

和徐杳恋爱的日子,他的心态转变的迅速。

又或许并不是迅速,而是他为徐杳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他不得不承认,越接触下去越发现徐杳真的很能吸引他。

他甚至有时候会想,他们是不是本就天生一对。

秦月枝只是一个负责把徐杳送到他身边的媒介。

同时也知道了徐杳并不是多变,而是徐杳本来就有很多面,像是万花筒内迷人的光景,他早已不知不觉中被徐杳迷得移不开眼。

就像是现在。

即使已经闹到了这一步……

他也依旧还是觉得徐杳好看得厉害。

——以至于他根本不舍得挪开任何一分视线。

“和你一样姓徐……”

“你们是同一个镇里的人吧?”

“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吗?邻居还是玩伴?还是青梅竹马?”

并没有把姓氏往别的方向去想,他只猜测并且在乎着,两人会不会拥有过比他单单在盒子里看到的还要更多更深刻更难以割舍无法忘怀的美好回忆。

卓苍竹看着他的眼睛,苦涩地笑了笑:“不过从盒子里面的东西来看,徐声是男人吧?那就是竹马之交?”

“是他让你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是吗?他是你的性取向启蒙老师吗?”

“你还给他写情书。”

“那又为什么没送出去呢?”

他知道徐杳所拥有的东西很少,所留恋的东西也不多,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但实际上比驴还犟,甚至还洒脱到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说了不要就真的能不要,还不喜欢欠人情。

所以他只能多去了解,再多去了解,试图多得到一些‘绳索’然后多汲取一些信息,用来捆住徐杳牵绊住徐杳。

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用最伤人的话去刺痛眼前的男人,以此来恳求徐杳为他停留,分给他一点眼神,施舍给他一点情绪,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最差不过无视。

他宁愿徐杳破罐子破摔。

眼见徐杳并不想回答他的话,卓苍竹理了理已经同样凌乱的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些。

然后直直的看向徐杳的眼睛,用火热而直白的视线逼迫着徐杳不得不同样看向他。

终于如愿得到了眼前男人目光的驻足,他勾了勾唇角,艰难地笑着,叹出嘲讽的语气,带着玩味探究的开口:“让我猜猜看啊……到底是为什么没送出去呢?”

“是因为他根本不喜欢男人吗?还是他只是不喜欢你?”

“是根本没敢送出去呢?还是送出去了又被退还了啊?”

“徐杳,是不是你的胆小让你看上去太可笑,还是你的死缠烂打让他厌烦恶心了?”

见徐杳虽然不再是一副淡淡地神情,但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眼底藏着火压抑着怒气,就好像只是等待着他发完疯,好放自己走人一般。

卓苍竹有些崩溃,但又不得不稳住自己,至少不能让徐杳察觉出异样。

他知道徐杳其实是个很有头脑还会算账的人。

如果让他知道了其实放不下的是自己,他怕徐杳真的会从此消失,会拿定他的自尊底线然后把握着限度毫不犹豫地拍拍屁股走人。

没了法子,卓苍竹只能狠着心说出更伤人的话。

他挑了挑眉,嘲讽的意味更加明显,语气也更加恶劣:“徐杳,除了性取向的启蒙之外,你青春期的性.启蒙不会也是他吧?”

“你会在床上一边想着他一边z***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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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听见卓苍竹的前几句话,徐杳还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恍惚间忽然又听见徐声这个——自己曾经用过的名字。

他还是难免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徐杳眉心微敛,眼神有些茫然无措,还有些惊慌失措。

徐。

声?

盒子里的东西,是写给徐声的吗?

不是的吧?

怎么会是写给徐声的呢?

重新捡拾起记忆中的称呼,徐杳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那个会耐心陪伴自己,并且每次出现时机都是恰到好处的少年。

他好像叫……什么……

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Cheng……什么……

不,好像又不是这个……

好像还有些别的……

想的头疼,徐杳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

耳边是卓苍竹的声声质问。

直到听见那一句【你会在床上一边想着他一边z***吗?】

才让他空旷的心里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像是高透的玻璃镜面被打破。

那些尘封的东西,朽败到已经看不清庐山真面目的记忆,再一次被拉开了剧台幕布。

紧闭反锁着着的卧室门,房间内被厚厚窗帘遮挡住月光。

床上的被子盖住了少年整个人,连一点空气都不流进来,他闷着头脑袋埋在由被褥折叠了一层的枕头上,跪趴着的姿势让他无法抬起头,哪怕是微微地一点点动作都在迅速分解着闷热空间里微薄的空气。

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逼着自己用脑袋往上顶着,感受着被褥的束缚,窒息的感觉让他有了一些活着的实感,而尾椎发麻的感觉紧随其后。

少年闷头喘息着,喉间呜咽,像是觉得不够一般,另一只手上移着用力锁住了自己的喉咙,快感攀爬而上快速蔓延着麻痹了濒死的疼痛。

而在最后一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个看不清脸的——东西?人?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

“没话说了吗?徐杳。”卓苍竹看着眼前低头垂眸看不清神色的男人,心中忍不住刺痛,像是针扎着一样,细细密密的疼。

他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过去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揭露他人伤疤的。

但如果是为了留住徐杳,他不介意这么做。

甚至……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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