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行站在院子里，又播出去一个电话。

“小徐?在忙吗？”。

电话那头是给他车子贴条的小徐在温润的说到：

“小江总?不忙，怎么了？”。

“有空，来福喜巷子，我有事找你聊聊。”。

他已经被逼到了，他不想看到之前的一切再一次重演，在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刻。

南翊站在院子里，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江二少早起去买的豆浆油条。

“江御行，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在疼。”。

“没事，你先去吃早饭。等会，我要见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

南翊点头：

“我支持你，江御行。”。

没过多久，院子们被人推开。

浅灰色裤子搭配黑色毛衣。这人很局促。

江御行冲着南翊挥手，接过他手中的早餐，拿出一杯飘香的豆浆，他侧头看了看小徐，希望他能给一个准确答案。

站着的人身上有种淡淡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但江二少对这种甜腻腻的味道无感，只是这烟草味有些熟悉……看来有人很早就克制不住了，比他先下手。

江御行向南翊介绍:

“这是老徐的忘年交，小徐。”

南翊差点噎到，他不知道江御行找到这么一个人。他对小徐道：

“你跟他很熟?”说到这儿，南翊又想起来老徐差点勒死他，他脖子上的伤疤似乎刺痛了一下。

江御行也不去管他俩，自顾自去厨房拿了碟子碗筷。这么便宜的小笼包，还带着些腌制的酸黄瓜和别的小菜，看起来倒很像回事，他也不指望这比江家别墅那阿姨做的好吃了，也比不上桂通斋的味道。入乡随俗，他又不是什么矫情的人。

他多年前外训的时候，穿着迷彩服，山上山下，像猴子一样窜来窜去。那时候年纪小，打又打不过精壮有力的成年男人，自尊又不允许他去找其他人开口，于是他做陷阱去套兔子，用刀削许多的尖头木棍，在浅溪边收获几条鱼。并不总是那么难吃，可也没有让他味蕾大开，就是续命而已。

在那段日子里，江御行抬头可以看到夜幕星河，遥远的地方，不知是什么豺狼虎豹，他都不怕，三堆篝火燃起来，他只期望有什么东西能来，好让夜晚不再漫长。

“徐叔叔，他人很好的。他什么都会，我们那里的人都喜欢找他帮忙，有些人问他一些菜谱，他就去人家里做出来。

我父母去世之后，我寄养在亲戚家，他们会请徐叔叔去帮忙修理车子，还会给小孩辅导作业。”。

南翊惊讶，这老徐跟他和江御行短暂接触过的样子完全不同，看起来不像是个乐于助人的形象。原来什么人都有背地里不为人知的一面，只是有些人擅长伪装，每个人伪装出的躯壳是不一样的。

他想起来那日在老徐他们家院子里，有很多废旧物品，车胎，自行车链儿，什么都有。

“你一定知道他有没有接触林州过去的人

只要有看起来像是生面孔的，都会引起人注意。”。

江御行难得受伤以来，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颇有些同学朋友之间聊天打发时间的氛围了。

小徐还是犹犹豫豫

“是。有过一辆越野，在附近的国道停留过。不一定是吧，但我想很奇怪，通常路过那里的人都是走高速更便捷。”

江御行咬了一口，香气扑鼻，他夹起筷子，又沾了一点醋，示意南翊也陪他一块儿吃，不然这场景看起来就真像江二少在审问两个无知清澈又愚蠢的犯人。

南翊去厨房热牛奶，出来的时候，江御行又点起烟，这次倒没抽，就是放在那，任凭猩红闪动。南翊讨厌烟味，腹诽江御行钱多烧得慌。

他听网上有人八卦：江二少出去自带这种烟，别人递的他不碰，这种烟价格昂贵，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是江家曾经在其他地方，买下过一片地，那里正适合种植烟草。

这让他想起来M国曾经出现过的那种奴隶经济。不知道江御行他们家是不是也这么坑人?他干不出来，不代表江霖干不出来，也不代表江霖和林州官家的合伙干这种事儿。

江御行问道：

“那么多年，就没有什么人去他家找过他吗？”。

“不知道，我没见过，也没听谁说过。”小徐放下手中的茶杯。

“那你怀疑过他吗？”江御行故意撬他心思。

小徐看着南翊很贴心替江山拿出薄毯来，缓缓道：

“他有些怪异，经常去周围山里。有时候很久不回来，偶然看见他打过蛇，蛇皮被处理过。”。

江二少裹紧了毯子：“还有呢？”。

小徐掩掩藏藏的，不知说出来会不会有事:

“还有穿山甲。”。

南翊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窝在沙发上：

“蛇可以泡酒，做保健品，蛇胆可以入药。穿山甲价值就更高了。”。

江御行心想，这些东西也许正是江霖需要的，是单单让樊建设一人提供，给他自己一个人用的，江霖这种半路暴富，老了也一样贪财，怕死。

富人远比想象中更紧张他们的健康和生命。江霖如果足够家大业大，说他在国外去换新鲜血液，以维持长久动力，江御行也是信的。

有人拥有掌握和操纵的力量，还指望别人不会运用这种力量，那不是纯属扯淡吗？傻白甜才这么想。

他江御行又不是，他可是内心深处在这个冬天学着够坏的，有一天变成大灰狼，咬死对手。

江御行似笑非笑冲他挑了下眉毛。南翊手里那本书叫《史学引论》，他翻开过，又合上了。

“你知道，他背后牵扯林州多少人物吗？”。江御行故意诈他。

“小江总，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今天你没有叫我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南翊开口：

“老徐可不是普通人，他差点就是杀人犯呢。”。

江御行听到南翊说出口，他心里轻松了许多。他希望南翊不要自己一个人憋得慌，跟其他人讲出来，就能好受些。

“杀人犯?！他去我们那里小地方，是躲避搜查吗？”。

小徐低声细语，没法儿放下好奇。

“你应该猜得到。他和江家之间非同一般。他还在江家入股的医院里，不过你应该去不了。”江御行补充到。

“医院里?”小徐道。

江御行捏了捏眉头，这谎在南翊面前他得圆下去：

“他年纪大了，出于人道主义，我们江家作为林州知名企业回馈社会，应该帮他。”。

他想打消小徐的猜测，他真想知道自然可以去查。当然，查无此人。

这样说也能让南翊默认老徐还被江霖拘禁在某处医院里，也就没有人会为南翊解开老徐樊建设已经被江霖逼死的真相。江御行瞒天过海，他能够和南翊继续这么度过一天又一天，有些秘密知道的太多，坏事儿。

“噢，小江总，那什么时候江家允许人去探望？”。

空气突然安静，江御行抖了抖烟灰，南翊缓和气氛：

“他人在外地的医院……不好找。”

南翊没有发觉江御行这次对话在避重就轻，南翊道：

“你叫什么？不能总叫你小徐吧？”。

“徐漫生。漫画的漫，生日的生。”。

这么好听的名字，南翊打趣道：

“应该是漫天飞舞的漫，生机勃勃的生。

你父母一定很爱你，才会起这个名字。”。

“谢谢你这么说。”徐漫生笑了笑。

江御行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他正在对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凝望，他的背影叫人不想接近。

江御行道：

“下雪了。”。

南翊和徐漫生聊了一会儿，就要回去：

“小江总，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

小徐好歹是林州交通队基层办事员，怎么会连雪天都走回不去呢。

江御行难得站在门口，和南翊一块儿，礼貌的送人出去，之前樊离华，张息和孙野来，他可是跟个大爷一样的。

小徐是身强体壮的办事员，他敢贴江二少的条子，林州独一份。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比谁都自强。

“你跟徐漫生怎么认识的？”

“他贴我违章条儿。”

南翊抬头看着江御行：

“你哥，江远带出来的?有意思。”

“还有，你敢叫人随意来这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江御行抬手，伤口已经不痛了，他恢复了元气，弹去南翊头上的雪：

“有什么可瞒的，又没有人敢在明面儿乱来。”

徐漫生走出巷口，江御行收回视线，轻声道道：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没人敢在这儿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