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踏进来的时候,两人反应忒大,几乎瞬间迅速拉开距离,这两货的做派简直像做贼似的。
沈潮轻轻抬起头,避过眼前的人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摆回视线看着宁回本是侧着的身体,正缓缓转过来。
两人对视瞬间,宁回又退了一步,他扯了扯衣领想把齿痕盖住。弄好后,又低头看了一眼,齿痕位置不妙,还是露出了又红又紫的一角。
于是他皱着眉,略带幽怨地盯了人一眼。
耳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慌乱之下他只好用力把领子扯歪了点才勉强盖住。
看着这歪歪扭扭的衣服,沈潮故意笑了笑。
“你俩干嘛呢?”孙平见刚刚无人回答,走进来后又问了句。
“吃早餐呢。”沈潮随口回了句,填上一步空隙,低着头帮忙理了理衣服,小声唠了句:“这衣服设计的真不合理,瞧,又没盖住。”
“闭嘴。”宁回又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给扯歪了,并小声再次警告道:“先别碰了。”
“哦。”孙平没有听见这种超小声剧场,边走边继续说,“吃什么呢?正巧我也没吃呢,给我来一口呗。”
……
“我说平子,你这个点来做什么呢。”沈潮压着眉白了一眼,把小鼠笼提起来扔了过去,“这个。”
“昨晚忘值日了。”孙平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扔出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被丢出的具体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个大家伙!孙平兴奋地直盯着那个方块状的阴影以抛物线的趋势飞过来,双手立刻扯开衣角,做了个兜状将其接住。
嗯...看着是塑料盒子。
他纳闷道:“什么东西这是?”
随后他疑惑地把盒子翻过来,一只翻着肚皮的小鼠也慢悠悠地扭着身子开始四处溜达。
孙平骂了句: “有病。”
见两人没什么反应,他又不可置信道:“真特么吃这个啊?我寻思逗我玩呢。”
“嗯。”宁回点了点头。
“卧槽,虽然我在网上听说过广东人什么都吃吧。”孙平提着笼子掂了掂,“但是这几两肉啊?能吃什么啊?”
……
面对这种傻逼地域黑,宁回没什么反应。
事实上他小时候四处漂泊,真正待在广东的时间算不上很多,留下的都是一些留守的糟糕记忆。
此刻他只是轻声回答道,“你试试就知道了。”
“那你会吃北方人吗?”孙平满腹疑惑,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宁回这个南方稀罕货。
只见货物抬眼问道:“哪种北方人?”
上网上多了的后遗症,孙平试探道:“比如……我吧。”
宁回干脆利落道:“不吃。”
“行,那就好。”孙平提着笼子路过两人中间,他瞥过两人的时候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这玩意还是你自己吃吧,我吃不来。”
“而且王立业那抠精知道我给他实验道具吃了,他大耳刮子得抽我。”
等到放下笼子,再次转身回望两人之时,眼神在两人领口处来回扫视,一番对比之后他两手一拍,总算发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了!
“宁回,你领子歪了。”
“哦,我知道。”
“怎么不弄弄?”
话罢,热心小孙扫了一眼没有镜子的实验室,接着就要上手帮忙理一理,“哦,自己看不着是吧?我帮你。”
“不用了。”
“我喜欢歪的。”
“哪有人喜欢乱七八糟的啊,别害羞我给你弄弄。”
手刚伸出去,被一旁刷着手机的沈潮突然给抓住了。
“干嘛?!”
孙平感觉到手腕一疼,都快骨裂了,“卧槽你有病啊沈潮。”
沈潮凝声道:“他自己会弄,用不着你瞎掺合。”
什么鬼?
还给了个碰他会死的眼神?
孙平不解地吼了句:“啊?你又发什么疯呢?”
随后手指挣扎地动了动,正好扒开一角看到了一点伤口。
“受伤了?”
孙平一惊,也不挣扎了,悻悻收回了手。
宁回退后一步,耳阔霎时红透,他转过身去,又扯住布料将伤口盖住,“没什么事。”
孙平吃痛地揉了揉手,那块皮肤还印下了红手指印,不过他此刻倒没顾得上自己,反而担忧道:“怎么伤那了?”
想起那万般阻止的反常举动,他反应过来后瞪了加害人一眼,“操,你打的?”
宁回翻弄资料的手一僵,停了下来,甩了个眼神过去。
“啧。”沈潮不爽地啧了声,“关你屁事。”
“......”
“不是他。”宁回看出场面实在火热,便出言调解道:“在诊所帮忙,被狗咬了。”
......
两人的身体都微微一怔,孙平狐疑地望着他,“真的?”
宁回点头,“真的。”
三人靠得近了,他才发现空气中的酒精味更浓了,“你刚回来?”
“这个…嘿嘿....”孙平笑笑不答,但满脸写着“处对象了,不想炫耀”的欠打字样。
宁回也不做拆穿,选择彼此放过。
他打量着孙平那双还如大学生般清澈的眼睛,确认这大傻子不知道前几日的事后,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外走去。
“我去准备实验材料,先走了。”
“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熟?”沈潮跟着出了三九。
听到这不爽的嗓音,宁回差点起鸡皮疙瘩,走路的速度加了快点。
嗯,又粘过来了。
“啊?宁回?你刚刚跟他怎么那么多话说啊?”沈潮四肢修长,根本看不出来某人在故意躲着他。
宁回看着手机发来的消息。
【孙平:宁回,国庆上北京玩去吧。我对象说想见见我朋友。】
【宁回:怎么了?】
打完字,他眼也不抬,不以为意道:“一个寝室的。”
在此话题上,沈氏疯狗一路追咬,“他还是本校我带过课的呢,我怎么和他没这么熟?上次还背着我去局子里提他,我说人怎么没去提你呢?”
宁回这才停下脚步,抬眼望向某人,“到底想说什么。”
“刚刚手机那人是谁呢?”沈潮抱着胳膊站在人身前拦住了去路,俨然一副不说就强抢的模样,“就那什么狗腿子,你要说了,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也就不找事了。”
宁回不答反伸出手,道,“手机给我。”
“干什么?”沈潮虽然纳闷,但还是乖乖地把手机掏出来,并解完锁后才送出去,“查岗是吧?行,密码123456,随便看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算我的。”
话罢,下巴还特骄傲地扬了扬。
“你真想知道?”宁回挑眉道。
“诶,对,你不是不让看嘛,我今个就想知道了。”
“捂那么严实干什么,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呀。”
沈潮硬把嘴角扯了个弧度。
宁回无言,两手把手机摊开,首先快速的给自己手机指纹解了锁,划过通讯录找到备注:“头号狗腿”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两秒后,见另一手机上面出现了“宁宝贝儿”几个字,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利落地把手机扔回原主。
“你打我电话干什么?”沈潮接过手机皱了皱眉,“我是叫你......”
嗯。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他?!
嗯。傻着吧。
宁回盯了一眼,没想再多说什么,又迅速迈腿下了楼梯。
“你这什么意思啊?你真当我是舔着你啊?”被哒哒的脚步声拉回神,沈潮震惊地睁大双眼,有些生气,但不多。
后面细细想了想,倒也没什么不对。
“啊?什么时候设置的啊。”
话罢,他呼了口气,快步跟上后又扯了扯人家的衣服,强颜欢笑道:“这样也不是不行,哈,你可别往外说就行,自个偷偷想想...”
宁回无语地打开王立业的电话信息,备注是:牛马大总头。他把手机递到人眼前,冷声道:“明白了吗?”
“哦——”
搞半天,他是王立业的狗腿子啊!?!
......
“改了!”
宁回懒得搭理他,眼瞧着下了楼梯就快出了实验楼,他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我说改了。”快到门口,沈潮硬生生把人又提回来,再重申了一遍。
他歪了歪头,把手机锁了才塞过去,轻声道:“改吧。”
噗嗤一声,不知是谁被气笑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啊?”沈潮笑了笑,无奈道:“气我好玩呢一天天的。”
“昨个扔那小老鼠去臭水沟里是不是想暗示我,你想弄死我啊?”
“是我硬找上你的吗?”
沈潮感觉自己心脏被人拿着冰刀子划了一下,巨疼。他看着眼前的冰块脸,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才同样地轻声说道:“不是。”
这也许是他顺风顺水的一生中最大的打击了。
好久之后,他沙哑的嗓子才挤出一句:“是我找上的您。”
抽烟给嗓子抽坏了,但坏得是时候。
“别阴阳怪气的,沈潮。”
那双红眼睛效果真好,加上这嗓音,简直像刚哭过一样。
宁回低下头不再看它。两人的位置很近,他又嗅到了一股酒精味。他微微转了下视线,才发现这人的左手此刻异常干燥,还起了皮,“手怎么了?”
“哦,没什么。”
他的洁癖让其无法忍受沾了厕水的手,家里没有酒精消毒,于是昨晚开了瓶白酒泡了泡。
今早不放心,又跑来实验室喷了喷。
现在那双手变得不太好看,白色的裂纹像蜘蛛网一般布在他的手心,手背也有几条。
沈潮垂眸抬了抬手,然后把衣袖拉到掌中部分,盖住了那些干纹。
“我等会儿回去就擦个护手霜。”
“...嗯。”
他倒也没介意。
——
下午宁回给他发了个消息,让人来东门取东西。
沈潮站在镜子前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在深色牛仔裤上套上白衬衫,还戴了条银色项链。
哦,机械手表也不能少,这种没什么大用的装B道具就像男人的另一套嫁衣。
刚踏出门后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又拐回来喷了个木调香水。
司机把兔子送到东门,给笼子插了个带王立业的小旗子,油门一开就窜了出去。宁回去提东西的时候,这熟悉的小孩自己打开笼子抓了只兔子抱着玩。
一抱便舍不得松手了。
宁回拧着眉,单手插兜,拿着手机破天荒地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大忙人只顾着在镜子前摆弄骚姿,没接着。等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摆上了臭脸。
“特地等我呢。”
“嗯。”
“一小时十三分四十三秒。。”
“哦,就这一小时,气得小孩儿都有了?”
“你整天在疑神疑鬼什么?”
“管的着吗,我哪疑神了?”才说几字,就被一奶声奶气的小孩打断。
他刚要恼,“大人说话小孩别......”
系着红领巾的小孩紧紧抱着大白兔,轻轻说道:“你男朋友来了。”
小孩会说多说!
“但也没用。”
这死小孩。
“沈潮,道个歉。”宁回轻声说道,然后指了指小孩怀里的大白兔,“然后你把它,还回来。”
“不要。”
“凭什么?”
话罢,宁回手抚上人的脑袋,趁人一愣——
诶?这么主动?
他用力按下,把人硬生生压了个近九十度,然后轻声说:“道个歉,沈潮。”
“你男朋友道歉也不行。”
“我说,你手劲咋这么大呢?操,我给他道歉?你没听着着死小孩说我不行嘛?”沈潮纳闷,力道大得根本没法反抗。
僵持了一会,他说:“诶,别压了...断了断了。”
“宝贝儿我错了。”
“跟他说。”
“我特么.....”力道又一沉,他感觉脖子快断了,咬着牙说道:“嗯,错.了。”
“说对不起。”
“对.不.起.”
宁回这才松开手,揉了揉手腕说道:“行了,你们的恩怨现在了了,兔子给我。”
小孩抱着兔子往旁边一扭,摆出个很凶的表情,“不给。”
“它喜欢我,我想养它。”
“这小孩谁养的啊,这么自恋呢?”某人笑了,打趣道:“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啊?”
宁回无言地望了人一眼。
“别想了,它今下午就要死了。”沈潮起身揉了揉脖子,确认脑袋没有分家后,他提着兔子耳朵一拽,腾空画了个弧线,再迅速往笼子里一塞。
最后他提上笼子,对宁回抛了个“我很行”的媚眼,“就这?”
“走了。”
话罢,他又拽了一下宁回的手腕,把唯一一个还算有点人性化的人给扯走了。
两人屏蔽掉后面的哭声,沈潮提着笼子不满地啧了一声,“叫我来就这事啊?”
亏他捣腾了一小时。
宁回看着手机,轻轻点头,“嗯。”
真白瞎了他的白衬衫,和他的香水。
“哦,那有奖励不?”
宁回停下来,幽幽问道:“想要什么?”
这回答简直出乎意料,沈潮激动得两眼发光,“再来一口!”
……
望着那满是不解的漆黑眸子,他突然点了下头,“嗯,你说的对,我属狗的。”
宁回浅笑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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