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月的脸皱成一团,眉头凝聚的恨意好似破弦而出的箭,“你说呢?我的好姐姐!”
“你到底怎么了?跟我都不能说吗?”
“这百年来,你受尽魇镇的折磨,却毫无怨恨,我吸食不到你的怨气,邪灵开始反噬我了,哈哈……”浸月的声音柔弱,邪恶,让三戒心生胆怯。
三戒想了一瞬,忽然明白了,抓着她的肩膀,不可置信地说,“果真是你诅咒了我?是你给我下的魇镇?我早该怀疑到你,可我就是不信,你为什么这样做?”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哥哥了,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就要百般地偿还回去,你之所以变得不男不女,还要忍受万般痛苦,都是拜你的好哥哥所赐!”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些,他怎么了?”
三戒着急地问着,她很想弄清楚真相,不等浸月回答,一声巨响炸裂,一道白光将她和浸月从中间劈开,她吐出一口黑血,有了几分清醒。
月初持着剑,让她躲在自己身后,亦笙被一帮黑衣人缠的密不透风,正与一帮黑衣人艰难地打斗着,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月初似受了伤,只要那种魔音响起,他就不停地吐血,三戒很想从屋里取出梦秋琴破开魔音,但她没有那个机会,被浸月用白绸缠住脖子,勒的她喘不过气,月初拼死劈开白绸,自己也身受重伤,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快走!”
三戒想逃已经来不及,浸月用长满猩红指甲的手掐住她的脖子,高高举起,狠狠落下,摔的她眼冒金星,半天爬不起来。
东边天空亮起了火把,把桃花染的金光灿灿,那是亦笙给太钟放出信号后的增援,浸月看到这情景,拘住三戒脖子,向西边飞去,那帮不知来路的黑衣人,也悄然化作烟雾退散。
太钟和旭尧赶到盐场,地上只有一片打斗过的狼藉,月初倒地半死不活,血流不止,他费尽力气,掌心化鸟,给封阳传去三戒遇难的消息。亦笙也多处受伤,面色难堪地跪在太钟脚下,“我没能尽职,请殿下责罚!”
太钟赶忙扶起她,并未责怪,“来人,带亦笙姑娘疗伤!”
旭尧把整个盐场翻遍了,都没有三戒的踪影,盐场西边是沼泽地,三戒能被虏到哪里?
哪怕再危险,他们也要把沼泽翻过来找,百年前,他丢过一次妹妹,这一次,绝不允许她再丢了!
太钟将人马分为几队,分头去找,又询问了一下亦笙当时的情况,大致作了判断,直接去找鬼王。
鬼王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太钟走后不久又折回,就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忙问明情况,太钟根据亦笙描述,推断劫走三戒的应该是浸月,浸月是鬼王之女,除了他,恐怕没人知道浸月这些年的消失,更无人能与她取得联系。
鬼王面色难堪,顿了顿才道,“到如今,不得不说了,浸月消失的这几年,我也不知她的去向,曾派人找过,没有找到,听闻她去极乐城的海上,船沉了,有人说她被救,有人说,她遇到了还魔女,入了魔,我也无法求证,若真是她掳走浮玉,想必其中有什么原由?”
太钟没有多言,留下几个人在鬼王这里等消息,其他人都带走了,鬼王追上去道,“轩辕殿下,若你们找到她,请务必通知我一下,谢过了!”
“我会的!”
出了桃花凹,天已大亮,守岁的人们纷纷入了梦乡,谁也不知道盐场发生了什么,消息被封闭,一切都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和过去的数个除夕夜并无分别。
大年初一,桃花凹的人们扫岁,吃汤圆,煮饺子,唠嗑,睡觉,整个一天都在自己家呆着,鲜有人在外面闲逛。
大年初二,凹里的人提着点心、礼物和镇子上的人来回串亲戚,出门的时候笑脸相迎,说话客客气气,回来的时候依然满面春风,不觉得劳累。
大年初三,仍旧走亲戚,不过是远亲,有从其他地方回来的,也有从这里去别处的。旭尧找不到妹妹,无心情过年,每日都在搜索,每个地方都不愿放过,太钟回来后,他急忙寻问消息,见他消沉地摇摇头,心情一下又跌入冰谷。
旭尧一遍遍地从脑海中搜索,他所认识的每一个女子,看谁符合白衣、会弹魔音的条件,他认识的女子不多,除了自己氏族的几个女子,和歌舞坊的舞女,其他的也没谁了,但这些女子,最多穿穿白衣,跟魔音不着边际,搜索一遍,又一遍,在往前搜索百年,好像在脑子的某个角落里隐约出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喜欢穿白衣,脸蛋清秀,身材羸弱,她时常伴随妹妹左右,但不知为什么,他很不喜欢她,她总是给他一种表里不一的感觉,有几次,在院子见她鬼鬼祟祟撒什么东西,他上前制止,她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还有一次,他竟然发现一个秘密,这个鬼方氏女子竟然仿妹妹浮玉的字,给太钟写了一封信,把他约出来表白心意,还好,太钟对她无意,便拒绝了。他曾委婉地提醒过妹妹,妹妹没当一回事,对她十分要好,十分信任,妹妹跟太钟订下婚约后,这个女子消失了一段时间,在妹妹快要结婚前,又来到他家府邸,他怕她捣乱,对妹妹不利,警告过她,让她老实一些,后来,他被一些事情缠绕,出了趟远门,谁知道,回来后,竟发生了变故,当时,这女子在他离开前早已离开府邸,他没有在意,如今回想,总觉得她有些问题。
旭尧想到这里,突然发问,“太钟,我想问你个问题,你会真心回答我吗?”
太钟睨了他一眼,“咱俩都多少年的的交情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认识鬼方浸月吗?”
太钟淡淡道,“当然认识,她是浮玉的金兰妹妹。”
“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
太钟怔了一下,抬头看着旭尧,好半天才答,“在认识浮玉和你之前,就已经认识她了,你问这个,是怀疑什么吗?”
“是!浸月喜欢你,跟你表白过?”
“对,她曾经救过我的命,但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这些浮玉都知道!”
“你对浸月了解有多少?你有没有觉得你和我妹妹大婚前,她出现在我家不太正常?有段时间,妹妹曾跟我说,她头痛,恶心,身子难受,我没太在意,以为操办婚事太过劳累,如今想来,越发觉得不对,那段时间,妹妹怀疑她中了蛊术,我觉得不是,浸月是鬼王之女,最擅长占卜,她卜了一卦,在我们府邸做了献祭,我怀疑她不是真正献祭,而是给我妹妹下了咒术,除了身边亲近之人,谁有机会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咒?”旭尧解释道。
“不可能是她!”太钟仍旧不可置信,他从头至尾好好思索了一遍,浸月是那么柔弱、善良,有人把他乘坐的船弄出漏洞,想要淹死他,是她从河中把他捞出来,救了他一条命,她处处为他着想,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不是,只要找到浸月,一问便知,我妹妹中的是禁咒魇镇,我问过鬼王,咒术不是鬼方氏的法术,而是巫术,按理说,浸月不应该会这种法术,但她有可能帮别人做事。”
“你是说,给玉儿下的咒术的也许另有他人?浸月是帮凶?”
旭尧一把掐住太钟的脖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事关我妹妹性命,你还不说实话吗?”
太钟狠狠一拳砸在旭尧脸上,泛起一片紫红,旭尧反手也打了太钟一拳,两个男人像孩子一样扭打着,你把我压在地上,我翻个滚,再压在你身上,猛烈地厮打,打了半柱香的工夫才消停下来,个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彼此狼狈地坐在地上喘气。
“我被你打灵醒了,好像是有那么一天,玉儿被狗咬伤,我用帕子给她擦血,染血的帕子被浸月捡走,她洗了洗还给我,从那以后,玉儿不怎么见我,那正是我们大婚的前几日,我以为是习俗原因,现在想来,是她中了咒,不敢见我!她被人下咒,你是他哥哥,竟然都不知道?真是混账!糊涂!”
“你也一样混账!我听说,给人下咒,必须要对方的血才行,帕子上染了她的血,肯定被浸月利用了,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妹妹,有什么资格娶她?我告诉你,如果我妹妹这次没事便罢,若有事,我跟你没完!”
“……”
吵嘴之间,亦笙拿着一团皱巴巴的纸跑进来,看到两个男人被打成这样,呆住了,太钟催问,她才缓神说,“有人用利刃射来这个。”
太钟拿过一看,上面写的是:想见大鸿浮玉,你二人独自前来熄风谷!
熄风谷在青要县的西北边,是个大松林,正好在北齐国边境内,属北齐的管辖地界,太钟跟旭尧不敢多带一兵一卒,每人分别带了一个随从,乘着宝驹前往,到了熄风谷,让随从在外面等候,方便传递消息。
谷的入口处像瓶颈般狭窄,正好藏在山崖的瀑布后面,要一个一个地通过,地上终年不见阳光,生的苔藓又绿又润,若是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山涧粉身碎骨。
他俩走进去之后,曲径通幽,能隐约听到少女低泣的声音,太钟竖起耳朵听了听,判断不是浮玉的,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这会是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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