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笙,漂亮,但不够漂亮;蠢笨,又不够蠢笨;贪财,却不够贪财,这样的人,元昭实打实地看不上。
换句话来说。
一个有美貌、有智慧、有品性、没缺陷的女子,元昭十成十的没底气。
这样的人,不能留她在院里,用不着三个月,等四少爷伤病一好,他立时就赶恋笙走。
恋笙,从头到脚,处处都泛着傻气。
她冲天的傻气围着元昭转圈,一圈又一圈,让他心里的杀身之仇、断腿之恨、夺妻之耻、抛弃之辱,通通暂退。
早死晚死,那对夫妇总是要死的,元昭不急于一时,眼下,他有了新的玩物……
父亲母亲不提也罢。老姑奶奶竟也认了傻妹当儿媳,玉颜,老姑奶奶并不待见。
同为楚家女,元昭满意的,长辈不喜,长辈看重的,元昭宁死不屈。
族谱记名又如何,他说不要就不要。
长辈如此,元昭无话可说,当下,他是“内忧外患”,屋里的丫头竟也向着恋笙。
元昭的威严,他在元家,在这个园里的地位,他所有的权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此一点,他绝不容忍。
若要让恋笙痛苦,他有千万种方法,既不令她死,也能让她哭哭啼啼失了颜色。
只消言语欺凌眼神侮辱,就能让恋笙再抬不起头,他屋里各个人精,欺软怕硬趋利避害,每一个都够她喝好几壶。
元昭不打算这么做,这是最不入流的手段,等日子一到,恋笙跨出元家大门,她就能将所有苦楚抛之脑后……他有更妙的法子。
养一个好姑娘,不是一件易事。
养坏一个姑娘,倒是极容易的。
男人娇养女人,只需一些甜言蜜语,一箱子金银珠宝,最要紧的是,还得适当地放出一小半权力。
情话乱人心神,财富乱人慧眼,权力乱人善恶。
金钱有魔力,权势有魅力。
被金钱吞噬,在权力中迷失,吞咽了富贵荣华,世上又有几个人再愿意吃糠咽菜。
女人从男人身上得了依靠,靠着男人凌驾同类,待到虚荣得意填满头脑,姑娘们就再也分不清南北,到死也只能依附男人。
此刻起,元昭暗下决心,他要对恋笙好,加倍的好,比对玉颜还要好上百倍。
他要让恋笙惧他怕他,依恋他离不开他,让恋笙离不开元家,离不开欢喜园。
他要用金钱权势全力地供养,养出人的娇气与心气,野心与惰性,他要让恋笙高不成低不就,三个月恍如南柯一梦。
到那时,她定会赖着求着不肯走。
元昭对着恋笙笑,恋笙也跟着笑,他仿佛已经看到三个月后,恋笙脸上的怪模样,到那时,才是真有滋味。
温水煮恋笙,离了元家,恋笙以后会如何?嫁给佃农郁郁不得志,坐在田间地垄上忆着往日风光,为了富贵荣华去攀附权贵,当小做妾,松了头发,往花楼上一站……总之,日子一到,元昭概不负责。
元昭病着,左右无事,若能亲手摧残恋笙,看着她一步步得黯淡无光,花朵儿都是要枯萎的,败在他手里,倒也不错。
元昭抖动着右手,拍了拍床榻,“你坐过来,我有一桩要紧事,悄悄与你说。”
他一说,勾起了恋笙的兴致。说话间,恋笙的身子黏上床榻,再也不肯离去。
“老姑奶奶是父亲的同胞姐姐,她老人家一辈子没嫁人,也没有子嗣。”
“未嫁女,元家族谱留有姓名。”
“我自出生,就被父亲母亲过继给了姑母,按着族谱,我是姑母的儿子,而你,是姑母的儿媳!”
道理,恋笙明白,她指着梁上,她只能算前儿媳。
看着她那傻模样,元昭拧紧了眉心,察觉四爷的微怒,恋笙先将手放下。
“姑母今年五十有二,这几年,她的身子越发不好,受不得半分惊扰!”元昭双眼上瞟,“记好了,休书,千万不能让她老人家知晓!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大家族里没有秘密,一人知晓了,就是一百人知晓了……”
恋笙连连点头。
她想不到,四少爷嘴毒眼冷,爱生毒舌口业。
内里竟是个孝子。
这人与大姐的冥顽不灵不同,她若能循循善诱劝导一二,令他存有善心,这或是一件功德。
四少爷的眼风不再尖利,他努力按下恶意,犹自笑道:“为了老姑奶奶,劳烦你,当三个月的四奶奶。”
二人离得近,因在密谋,故声音极小,吵不着鳞儿。
四奶奶眨眨眼,摇头拒绝:“大家婢,我尚且不够格,更何况是你家的少奶奶,四少爷,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恋笙走为上计,元昭釜底抽薪。
四爷坏笑道:“既如此,那就让去你家的大夫抓紧回来,元家人也都该回了……”
“不成,不成,这可不成!”
恋笙急了,当即缴械投降,服了软,“当丫鬟倒是不难,当少奶奶,我怕是不成。”
“怕什么,我亲自教你,你不痴也不傻,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
元昭尽心安抚,恋笙连连点头,“有四爷教导,我姑且一试!”
算下来,元昭的计谋已得逞了一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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