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少奶奶,这头一桩……”元昭上下一睐,眼里心里是止不住地嫌弃,嫌弃得毫不掩饰。
眼珠子滴溜溜的圆,“是什么?”
他伸手一指,“先将你这娃娃发髻,拆了!”
恋笙抚着乌发,半羞半愧地笑了笑。
“错了!”
“什么错了?”
元昭咋舌,又叹了一回,“快倒杯茶与我吃。”
口里一股药味,他渴得很。
恋笙斟满一杯,喂与四爷吃了。
元昭暗暗盘算,不急不躁间,哄人的话娓娓道来,“咱们家的生意,想必你也听过。”
“元家的茶极好,爹和叔父尝吃呢。”恋笙不住点头,“我常去元家的茶园子采茶……”
一说一应,她像个听话的小娃娃,不管元昭本心如何,再硬的嘴也要软下来。
“咱们家在江南道有些名头,你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四奶奶了,见了人,难道还要咧着嘴笑?”
恋笙的笑容不在,“我笑得难看?”
“倒也不难看,只是不符身份。”
此言一出,恋笙调动脑筋,当元家的四奶奶不能笑,是啊,富贵人家讲究端庄得体,爹娘叔父都说过,恋笙从没把这些话放心上,听四爷一说,这才想起。
恋笙不再笑,只是忍不住瞧着横梁,心头窃喜,幸而被休了,嫁进元家即便吃喝不愁,若要使她失了笑,终身不得自由,人活一辈子,到底还有个什么劲儿?
她在心里暗喜,面上竭力克制。
竭力克制,还要克制三个月,她如何忍得住?
如此,也只能阳奉阴违了。
当着四爷的面尽力忍一忍,不在四爷跟前伺候,就不必再忍,“四爷的话,我记下了。”
恋笙还算听话,元昭还算满意。
“好些事,我会慢慢说与你……眼下有一样要紧的,你需牢牢记住!”
一双眼睛睁得越发大。
“我上有三个哥哥,往下还有一个弟弟。四个亲兄弟不算少,往后分家产,我也分不到多少……”
听他话里寒酸,见不得人伤心,乡下穷丫头倒宽慰起城里富庶的公子哥儿,“四爷何必恼?你家财大气粗,莫说分成五份,就是五十份,也够吃了。”
“父亲母亲偏心,祖产祖宅,田产店铺,古玩字画,金银珠宝,那些个冷冰冰又金灿灿的死物,一概丢给了其他儿子。”
恋笙的爹娘只生了她一个,冷落是什么滋味,恋笙没尝过。
这会子,听四爷吐露真心倾诉委屈,她不禁心生怜悯,本不干恋笙的事,她不忿,为元昭不忿,“冬瓜,南瓜,都是瓜的儿子,怎好这般偏心?”
傻妹气鼓鼓的,活像一只受了惊的河豚,傻里傻气……傻上加傻,不过,他到底是冬瓜还是南瓜,元昭并不想问。
元昭好笑,“他们一惯如此,我早已习惯。”
他越是风轻云淡,恋笙看着越是心疼。
恋笙两手交叉,左手摸着右手,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两只金镯,可不轻。
元家二老还是疼四爷的。恋笙没能管住嘴,试探一问,“穷人家分家,都要分儿子几分地,四爷得了什么?”
“茶园子。”
元昭本意是为炫耀财富,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恋笙愣了一愣,“风过江南道,但凡吹下一片茶叶,都要问一问是不是姓元……老爷夫人是有些偏心,不过,是偏心四爷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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