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靠山

黑心肠爹娘一死,谁还管狗头狗脸的舅妈,狐假虎威的假表兄弟……周家兄妹大吃大喝三天,喂饱了肚皮,卯足了力气,踹开自家门,收拾孙家人。

兄妹俩早就受够了。老爹一死,好妹撸起袖子,就要动手,苦于还有个拎不清爱坏事的亲娘,周瓶皱着眉强压怒火,要妹子再忍忍。

房是周家的房,地是周家的地,白白让孙家的老鼠住了小二十年,量谁心里也不痛快。

喜得老天开眼,糊涂娘一死,连人带狗窝一概扔了出去。

周孙两家的笑话总也看不够,四邻出来,只管看笑话,都不插手。

两家人都不要脸面。

孙家是恶人,要什么脸面?

周家受压多年,要脸就是受苦,谁爱吃苦谁吃,周家兄妹,便是死,也再不愿意吃父辈留下的苦。

孙妈妈哭不停闹不停,要再周家门前上吊,扁担夫妇六神无主,又怕挨周家兄妹的打,鹌鹑样儿躲在老娘身后,只敢附和几句,不愿当出头鸟。

两个小扁担,不要命地撕咬好妹,恶童仗着年小,好妹抬手就打,她啐了一口,恶人生的孩子也是恶胎。

院子门一关,周孙两家彻底决裂,孙家人没了去处。

狗急跳墙,孙家人找不到周家房契,壮着胆子假冒了一张,扭脸拿到四爷跟前。

好好的周家院儿,没来由的怎么姓了孙,四爷拿了房契,一摸墨迹未干,便知是假……

假冒的东西,少爷一眼辨明。

孙家人也不是真蠢,他们在赌,在赌四爷的心有多黑。

帮奶大自己的老妈子,四爷未必肯,只不过,仗势欺人强抢民宅,四爷或有兴致。

瞧着四爷,只笑不说话,孙妈妈便知,自己赌赢了。

随即睁眼的谎话,张口就来,孙妈妈颠倒黑白,胡说周家兄妹。

这哥哥是个不忠的,白日里偷瞄兄弟老婆,一到夜里,摸着家伙事就想着扁担媳妇,那妹妹更是伶牙俐齿口腹蜜剑,是个最不孝的,仗着一身的力气,竟把亲爹亲娘都给气死了!

四爷是什么人,是个不分青红皂白,为自己高兴爱咬谁便咬谁的纯恶之人。

四爷叫来王家二小子,随手给了周家一笔大钱,命兄妹俩腾出屋子,让给孙家。

孙家耀武扬威,靠着园里的少爷,打赢了这场战役。

四四方方的一处院子,给多少银子,周家兄妹始终不肯撒手。

孙家人心里有数,有四爷的势力帮着,周家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人坏透了,天也不帮,更莫说人。

就在孙家人胜券在握之时,隔壁院的秀竹就是天降的不定数。

秀竹和好妹好,不帮着周家难道帮孙家?

王婶子嘴贱,诅咒儿媳肚里的孩儿不得降世,好在,秀竹的孩儿并未胎死腹中。

若生一个男孩,便遂了婆婆的意,若得一个女孩,就让婆婆更有借口张狂,偏秀竹的肚子争气,在左右都为难的境地上,竟也没婆婆的心意。

秀竹生了一对龙凤,满大街再难找出一对的龙凤。

幼龙雏凤,王家人宝贝着呢!

不仅王家人宝贝,元家主子也高兴,老爷和夫人还差人送来一对龙凤金牌。

王婶子不喜欢凤儿,只喜欢龙儿,成日叨咕凤儿占了龙儿的道,要把凤儿扔进灵河喂鱼。

这让王家一家子犯了难。

王管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老头子心里窝着火,不敢再打老婆,只怕这蠢货女人对着不会说话的小孙女撒气,小娃娃多嫩,稍不留意,叫人吾死了也没处说理。

自家媳妇为着这桩大事展不开颜,王家老大王哥心里也急,家宅不宁总不是好事,王大一夜未眠,终于得了个好法子。

王大背着一家子,找了灵桥底下一个算卦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后生。

那后生拿了银子,自然会办事。

后生路遇了王婶子,一通恭维,说她福气盈门,上赶着白送了一卦,算到婶子家一龙一凤,王婶天灵盖一激灵,又说龙凤一体,凤死龙也不能独活,龙死凤也不得活。

王婶子一听神了,当即被唬住,为着她的龙儿,再不说要丢了凤儿。

龙儿凤儿一天大过一天,小娃娃跟好学好,跟坏学坏。

扁担母子坏出了汁儿,教不出个好来。孙家的两个闺女,还是奶娃娃呢,才学了跑嘴里便不干不净,逞凶斗狠,刻薄爱贪小便宜,最可怕的是,两个女娃娃,脸长得像扁担,让人看了生厌。

秀竹巴不得孙家人赶紧走。

老大一家把事儿掰开了说给全家人,王管家一听一细想,这是天大的事儿啊。

他的龙儿凤儿,可不能成了没有家教的坏孩子。

古有孟母三迁,今有王公强迁。

王管家不费力,把事情捅到二爷那儿,夫人是个和稀泥的主儿,老爷忙着呢,下人家抢房子打架的污糟事儿,哪能让老爷管。

二爷年轻矮一辈,管着家,又是兄长,能伸手管一管不讲理的四爷。

王管家把周家和孙家几十年的恩怨,与二爷倒了个干净。

二爷听了一耳,倒吸一口凉气,从私房里拿了一笔银子,说是要给孙家,叫这一家子走,走出城去,别再进园子了。

他好好一个弟弟,叫这样的妈妈养了十几年,养得冷心冷肺肆意妄为阴险歹毒。

二爷沉了脸,出了门越想越气,为着这事儿,竟把老爷夫人说了一顿。

一个奶妈子能翻出多大的浪,老爷夫人依旧不以为意,全不当回事,只觉得老二小题大做,老四就是耍耍小性子,不必上纲上线。

二爷为着四爷想,铁了心要打发了孙家,二爷是好心,只是已经晚了。

四爷大了,有了主意,再不受任何人的摆布。

四爷是爷,成日里由着性子胡闹,就这性子,得亏是个爷,若是个做牛马的,哪家敢用他。

二爷做主,四爷偏要逆着来,执意留下孙家人,就在街尾,把一个多年不中举穷酸秀才一家子给拔了,这么的,置办了一处宅子,供孙家人居住。

孙家院子布置一新,进新屋的那天,大扁担二扁担,敲响了周家院子,姐妹俩特意来和好妹炫耀,炫耀她们家的新院子。

好妹呵呵一笑,脸一变,说要给两个杂种糖吃,两个扁担馋嘴禁不住诱惑,鱼一样游进周家院儿,好妹插上门,卸下了鞋底子,直往两张小嘴上死命的抽,抽得满嘴血,涕泪横流,才放他们两个走。

祸福相依,因抢房一事,周瓶入了二爷的眼,到底是元家家生子,主人家自是比金家好,二爷一说,他便辞了金家的活儿。

周瓶会说会算,做事谨慎没有二心,凡事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半年,就帮二爷管下了十几家铺子。

巧的是,周瓶一走,金家老伙计又都回来了,东家上门求回来的。

他若不走,怕是没地儿站了,为着这事,周瓶记着二爷的恩,周家兄妹有了靠山,对四爷的那点儿怨,瞬间烟消云散,全恨到孙家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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