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日子平稳地向前推进。
十二月份,路绥把家里重新装饰了一下,让幸年挑了一些喜欢的家居用品,原本冰冰冷冷的家因此温馨了许多。
没事的时候,两人会窝在客厅沙发里,看书看电影,或者什么也不做,就看着窗外的夕阳,和波光粼粼的湖面放空。下雪的时候,他们还会在客厅里煮火锅,外面大雪纷飞,湖面冰封,室内却温暖如春。
忙起来的时候,他们会一块待在书房里,一个做题看课本,一个对着电脑工作,偶尔停下来看一眼对方,知道他还在那里,就觉得很安心。
期末考试结束后,两边家长还给他们办了个订婚宴,到场的只有双方的亲戚。那天主要是路绥在陪酒,但幸年免不了也要喝一点,回去的路上脑袋就不太清醒了。晕晕乎乎之际,他忽然看到车子经过了那栋以他命名的酒店。
巍峨的大楼矗立在夜幕下,最上方的标识光华夺目。幸年忽然想到件事,转头问路绥:“这个酒店收益好吗?”
路绥正在闭目养神,闻声睁开眼来,望了眼幸年那边的窗外,然后点了点头,“还可以,不出意外七年内能回本。”
七年,熟悉的数字。路鸿渊永以为憾的那座酒店,预期的回本时间也是七年。幸年心里五味杂陈。
“怎么了?”路绥温声问道,“怎么开始关心这些了?”
幸年垂了垂眸,说:“你那次出事的时候,路叔叔带我去看过一个已经卖掉的酒店。”
路绥眼里掠过一丝意外,“他还给你讲过这些?”
“嗯,”幸年瞥了眼前方的司机,“具体的回头再说吧。”
路绥会意地“嗯”了声,“然后呢?”
“然后我就担心这座会不会也经营不下去。”幸年如实回道。
“现在平均每天的入住率能达到80%,应该不会,而且……”路绥笑了笑,“他当时投资那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其他利好,不用把这件事想得太惨。”
幸年隐约明白了。果然,路鸿渊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轻易做亏本买卖。
不过这些不重要了,只要“X.N.”能好好地经营下去就好。
小年这天起,幸年和路绥住进了路鸿渊家里。今年年底路绥的应酬少了很多,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从白天到夜晚,从床下到床上……
不过因为担心被人听到动静,两人一直比较克制。这天路鸿渊去外地了,路绥晚上才回来。于是晚饭后幸年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穿上宽松的毛衣,坐在床头边看投影的电影边等路绥。
路绥回来时便看到他的Omega坐在床头,两条腿**着,宽大的毛衣堪堪能遮住**部位。看他进门,床上的人儿还朝他粲然一笑,“你回来啦。”
“嗯。”路绥目光晦暗地走到床边,摸了摸幸年的脸,又看向投影墙,“看的什么?”
“一部外国的电影,好像讲的是一个梦。”幸年轻声回道。
“好看吗?”路绥又问。
“还可以,就是有点吓人。”幸年说着坐到床边,修长的双腿自然地垂下,膝盖碰了碰路绥的小腿,“你喝酒了吗?”
“一点。”路绥声音沉了些。
“哦,那就好。”幸年说着,似是无意地,小腿轻轻晃动,脚趾蹭过路绥的脚踝。
路绥盯着他平静的脸,眼里浮起似有若无的笑意,“我先洗个澡,帮我把睡衣拿过来好吗?”
“好啊。”幸年转过头,两人的睡衣都在床的另一边,明明努力伸伸手就能够到,但幸年转过身,往前爬了两步。在他爬的时候,柔软的腰塌了下去,毛衣下摆也往下滑了几公分,露出紧身的平角短裤,短裤的形状像饱满的桃子。
路绥的目光更暗了。
等幸年把睡衣拿过来,递给他,路绥一边接过一边沉着声音问:“跟我一块洗?”
虽然已经洗过一次了,幸年也没有拒绝,只是跪在床上朝他伸出手,“我好累啊,你帮我洗的话可以。”
路绥神情冷静,但肾上腺素和心率齐齐飙升,他毫不犹豫地抱起幸年,一边埋头在他颈侧嗅着,吻着,一边朝浴室走去。
这一晚过后,两人消停了几日,暂时不那么急切难耐了。
除夕这天,因为一早要去路绥爷爷家吃早饭,所以幸年和路绥刚起床,就开始忙活着贴对联了。
要贴的地方不多,只有院门、入户门、两个卧室,还有路鸿渊的书房。路绥个子更高,负责往墙上贴,幸年则跟在旁边,给他递对联和剪胶带。
贴到入户门的时候,路绥搬了个凳子出来,幸年觉得他踩着这个凳子也能够得到,就有点跃跃欲试了。
“路绥,能让我贴一个吗?”幸年眼含期待地问。
路绥看这凳子挺稳的,还有他在旁边看着,觉得没太大危险,就答应了,“好,你小心一点。”
“放心,放心。”幸年拎着一条对联爬了上去,有模有样地对着墙找位置,“这样可以吗?”
“靠右一点吧。”路绥指挥着。
幸年往右挪了挪,“这样呢?”
“有点斜了,顺时针转一下。”
“这样?”
“可以。”
路绥剪了一小块胶带,递给他,然后继续剪。幸年学着路绥的样子,先把上下固定住,再开始贴侧面。
成功贴好这条后,幸年兴冲冲地把凳子搬到另一边,又爬了上去。
“对称吗?”
“不太对称,往左一点。”
“这样呢?”
“再往左一点。”
幸年往左迈腿,结果一下踩到了凳子边缘,身体顿时失去平衡,从上面摔了下来,“啊!”
路绥眼疾手快地扔掉东西,接住了他。“扑通”一声,幸年掉进路绥怀里,立马手忙脚乱地扶住他的胳膊。路绥将他稳稳放到地上,幸年拍着胸口转过身,喘息着说:“吓死我了。”
路绥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责怪,“还敢上去吗。”
“敢啊,”幸年斩钉截铁道,“这不是有你吗?”
路绥轻笑了声,给他整了整歪掉的衣领,又弯腰去捡地上的东西。
幸年在他旁边喋喋不休,“而且我上去的话,要是掉下来了,你还能接住我,要是你上去,万一掉下来了,我肯定抱不住你。”
路绥拿着东西直起身,捏了捏他的脸说:“人不大,歪理挺多。”
幸年撇撇嘴,“那你到底让不让我贴了?”
“不让。”路绥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自己踩上了凳子。
幸年:“……”
因为这个小插曲,幸年开始跟路绥“冷战”了,虽然也没有真的生气,但大概是被路绥惯坏了,他就是想使点小性子,而路绥竟然也不哄他,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直到两人来到路绥的爷爷家,下车前幸年发现外车门有一滩脏兮兮的半融化的雪,就有点不敢下去了。他今天穿的可是崭新的白鞋子。
路绥已经走到了他这边,弯着腰问:“你是爬到驾驶座,从那边下,还是从这边下,我抱你?”
幸年看了眼后面,路鸿渊的车还没到,但应该快了,幸年抓紧时机,朝路绥伸出胳膊,“你抱我。”
于是“冷战”结束。
只不过下车后,他发现整条路都挺干净的,就这个地方有一滩污水,好巧不巧地就被他们碰上了。
两人等着路鸿渊来到,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院子。
一般除夕这天,路老爷子会让子孙们在自己家里玩一整天,早上过来,一直到吃完晚饭再走。当然有的早上赶不过来,也不作强求。
幸年他们进来时,院子里有一帮小孩在摔鞭炮,看他们进来,挨个地叫人。有管路绥叫哥的,也有叫叔的,辈分差很多。
进了屋,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番让人应接不暇的寒暄。路老拉着幸年的手,拿他当小孩似的,问他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幸年乖巧地回道,“这回应该能拿奖学金了。”
“那很好啊,”路老笑着说,“路绥以前上学时也经常拿奖学金的。”
幸年看了一眼正在跟亲戚聊天的路绥,谦虚道:“他比我更聪明。”
路老笑意更深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吃了顿早饭,饭后幸年出去透了透气,一回来发现客厅里的茶几被拉到一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高高的桌子。
幸年一看了然,这是要到传统节目了——路老爷子手写对联。
铺纸,研磨,润笔,老人家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桌子一角还放着张写满字的纸,上面是路老提前想好的内容。
在路老写字的时候,幸年和路绥就在旁边观看,其他人也偶尔过来看一眼,顺便夸两句。
“路绥,你的字也该练练了吧?”老爷子写着字,突然问道。
路绥还没说什么,幸年眼睛先亮了,有点期待地问:“要写吗?”
原本路绥没打算动笔的,看他这么感兴趣,就答应了:“好。”
“那我给你弄毛笔!”
路绥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书法,但是除了陪老爷子玩的时候,基本没写过,这会写起来也有点生疏了,哪哪觉得不满意。很快,桌边的垃圾桶里就多了不少废纸团。
他又一次露出不满意的表情时,幸年忍不住道:“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看了。”
路绥于是放弃了扔掉这张纸的打算,把它写完了。
因为他扔了不少的缘故,到最后纸竟然不够用了。路老爷子家很大,他还在自己家里给每个孙子都留了房间,每个房间都要贴对联。整个房子里里外外加起来一共需要十七副,现在才写了十五副,剩下的纸只有三张。
路绥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爷爷,要不我现在开车出去买几张?”
“我这纸都是跟人要的,外面可买不到,”路老否决了,“不行我屋先不贴了,你们小孩的屋门上有就行。”
“您屋肯定得有,或者这样,”路绥拿过一张红纸,“我裁开一张,这个用在我的房间。”
一张纸裁开后就有点短了,但眼下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路老爷子只好点头答应了。
路绥找来刀子,利落地裁着纸,幸年在他身旁看着,一边问:“你打算写什么?爷爷准备的句子都太长了。”
“我想想……”路绥放下裁纸刀,看向幸年的脸,过了一会,眸光突然闪动了下,“你想写一个试试吗?”
幸年有点意外,“我吗?我不会写。”
“没关系,我握着你的手。”路绥把他拉到身前,蘸了蘸毛笔,塞给他。
“你,你想好写什么了吗?”幸年紧张地说,“就这一张纸了,不能写废了。”
“不会。”路绥握住他的手,调整位置,开始落笔。
幸年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随着墨迹在红纸上展开,两列文字逐渐浮现。幸年的眼睛渐渐睁大了,在最后一个字落笔前,他忍不住回头看向路绥。
路绥的脸近在咫尺,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别乱动,还没写完。”
幸年转回了头,稍稍用了点力握紧笔杆,和他一起写下最后一个字。
冬日的阳光洒下金辉,黑色的墨迹闪闪发亮,那是他们最大的期愿,也是他们一定会拥有的未来——
前路绥安,幸福年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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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浪漫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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