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绝离开酒楼走在赤光之下,附近的鬼怪比天黑时还多。
钰绝沿着主道往城主府走去,挑了处没人的墙,操控着手中的纸蜻蜓飞进去,一进入墙的领域,蜻蜓便被碾成粉末。
钰绝对此并不意外,如果真有这么容易就能探查到,那风耳楼早就拿到城主府的地图了。
她蹲守在小门旁,留意每一个进出的人。
没过多久 ,几个穿着家丁衣服的人低着头,结伴从侧门出来。她们扭七六八拐,专挑偏僻小道,再出来是一片茂密的深林。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一个堡垒般的土石建筑,只一个狭小入口 。
那些人在门口喊一声“是我们。”
厚重的木门应声开启。
钰绝隐身,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
门内别有洞天,堡垒内部中空,层层叠得数不清的狭小房间。一楼的公共区域,还有老人儿童在洗衣做饭,闲话家常。
见几个归来,便热情的打着招呼,“都回来啦。”
“是啊,你吃饭没?”
“还没呢,在做了。要不来我家吃?”
“算了,家里应该做好了。”
在这个物质匮乏的地方,此类邀请不过是个寒暄。若真有人不识趣的应下,反倒要被视为不懂规矩了。
待回来的几人分散开来,各自上楼。钰绝随即挑选个有缘人,尾随其后。
那户人家的门未关,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 。
“回来了?”里面正忙着做饭的女人头也不回的问道。
“嗯,我来帮忙吧。”男人放下东西,很自然的走过去搭伙做饭。
钰绝紧随其后,反手布下了一道隔绝内外的结界。屋子不过十几平,一眼望尽,灶台、木桌、板床,便是全部家当。
钰绝大大方方的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对夫妻,看她们何时才会发现自己的存在。
等女人回头一看,竟见屋子内多了个陌生女子,吓得尖叫出声,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男人闻声望去,抄起一把弯刀横在胸前,喝道:“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钰绝指尖请抬,两人手里的东西就啪的掉在地上。
“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她依旧坐着,甚至翘起了腿。
那女人却在这时猛地发力,绕过男人就想往门外冲,口中尖叫着:“来人啊!救命啊!”
“砰!”
她结结实实撞在门口那道无形的结界上,被反弹回来,踉跄几步才被男人扶住。
门外近在咫尺,但是仿佛隔着一个时间,任她如何拍打、嘶吼,后面都祥和一片。
“求大人放过我们!求您!”男人扶着妻子,几乎要跪下去。
钰绝手一推,一个椅子飞了过去,男人跪到椅子上。
“坐。”钰绝道,“我就来问你们几个问题,问完就走。”
两人看着她,不信也没办法。男人让女人坐下,自己则站在旁边。
“大人,您想问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钰绝问:“我想要进城主府,你可以带我进去吗?”
“我不行的!大人,求您放过我们!”男人又想要跪下磕头。
钰绝拦住了他,摸摸鼻子,怎么搞得她好像欺男霸女的反派。
“坐。”钰绝不容置疑道。
两人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最终男人扶着几乎脱虚的妻子,让她坐下,自己则紧紧站在她身旁,背挺得笔直。
“我并没有恶意,知道吗?”钰绝道。
两人拼命点头。
“我需要进城主府,你有什么办法吗?”钰绝问,又补充道,“没有办法我也不为难你们。”
两人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男人声音发紧,带着哀求:“不行的大人,我们只是最下等仆役,求您别为难我们。”
钰绝也料到这个结果,只是随便一问。
“不是说在这恶鬼城内各族平等吗?怎么就你们住在这么偏远的位置。”钰绝问。都不能算偏远了,堡垒之后就是城墙了,十分的隐蔽。
“大人有所不知,嘴上说着平等,但人生来就有三六九等的,更别说异族之间呢。说是会保障我们的安全,但是...”男人说着,说不下去了。
“挨打是家常便饭,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命,就少几个人也不足有惊动城主府。所以我们就尽可能的抱团不落单。”女人补充道。
钰绝思索。她就说酒楼里卖的人肉里面有没有城里居民不好说吧,只要你说这是在外面狩猎的,谁管这是不是真的呢。人命算什么东西?
“你们这的人族是都城主府工作?”钰绝又问。
“是的,外面没有我们的活路,我们也不敢去。全仗着城主夫人的怜惜,才勉强过活 。”男人道。
倒是女人面露感激,“是啊,多亏了夫人,要不是有她,我们人族也不能来这。我有了身子,她还特别允许我回家养着,让我生产完在回去。”
说着她轻抚微隆的肚子,恐惧暂时消退,脸上只剩下幸福的笑。
钰绝挑眉,“你们城主夫人是叫李怡莲吧。”
男人面露惶恐,“这哪是我们这些下人能知道的。只知夫人是人族,身体不好,不常出门,每次露面都有在城主陪同。城主为了她,不但让恶鬼城有了黑夜,还颁布法令邀请人族来住。”
“是啊,她们可真恩爱,希望两人能长长久久的,也算造福我们人类。”女人喃喃的附和。
钰绝摸着下巴,活了几百年的修士,可不是娇弱之辈。真恩爱还是假恩爱,她一探便知。
“你们都是这么进入城主府当差的?”钰绝问。
“我们祖祖辈辈都在里头,从我的太太太爷爷开始,就在里面当差了。”男人道。
据她们所说,在下之界本来人类在都是食物的存在,只能躲到别人看不到的角落生活。直到八百年前,恶鬼城突然向下之界各地发布了一条规则:邀请人族去恶鬼城,他们会保证人族的生存权。恶鬼城禁止私斗,去了都是鬼王的子民。而且还为他们提供工作。”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这则消息还是给无数的人类希望。他们从下之界各个角落往恶鬼城迁徙。
一路上无数恶鬼蹲守在路上,只为捕杀人类,尤其在恶鬼城城门前,能活着走到恶鬼城的人类百不存一。索性还是有人族进来了。然后就进入了恶鬼城城主府当差。
两人以及住在这儿的人都是他们的后代,世代在城主府为夫人服务。’
一整个城主府的人类都是为夫人一个人服务。
哦吼,还是家生子。
钰绝挑眉,“城主府里就没有新来的人吗?”
男人摇摇头,“每个能进去的人都是经过严格考核的。我们这些人都知根知底。”
看来混入下人的队伍里是行不通的。
“那如果我...”钰绝想了个注意,但是看着两人畏畏缩缩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何苦让这些普通人为她的事承担风险呢。
她手一翻,从储物袋摸出几包用油纸裹好的熟肉和几样蔬菜,放在木桌上。
钰绝道:“这是给你们的报酬。”
夫妻二人双眼放光,连声道谢,“谢谢大人!”
在抬头时,眼前的椅子上已空无一人。一阵风吹动木门发出陈旧的‘嘎吱’声,外面邻居呼喊的声音也清晰的传了进来。
“二丫,死哪去了?吃饭还要人喊!”
“来啦!”
女人追出门去,哪里见到钰绝的身影。她回到屋内,男人正捧着钰绝留下的东西,“这肉可真香,这菜可真水灵啊。”
于是女人加入了他,“是啊,这肉白花花的,以前都没见过。”
“你说她是什么人啊?”
“总之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今天的事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往外讲。”
钰绝已经快步离开堡垒。她回到城主府高耸的院墙外,心下烦躁地踱了两步。
难道只能硬闯吗?她喃喃自语。
随即眼神一凛。硬闯就硬闯,谁怕谁!
既已决断,她便不再迟疑。一跃跳到墙上,里面什么都看不见。她是发现了这个鬼地方是真的很喜欢用隔绝窥探的秘法。
她试探性的拿出东西往里一伸,瞬间灰飞烟灭。
她掏出张符箓,嘴里念念有词。随着咒文完成,她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空猛地一划。
眼前竟被强行撕开一道狭小的缺口,朝里望去,建筑和中之界的王侯将相府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钰绝从那转瞬即逝的缺口一跃而入,还没落地,异变陡生。地面的花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带刺的藤蔓如毒蛇般缠向她脚踝。
钰绝手中剑光乍现,将其藤曼斩断。寒芒过处,腥臭的汁液四溅。
谁料那被斩断的怪花竟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犹如婴孩啼哭的怪声
我的天菩萨呀。钰绝头皮发麻,心道糟糕。
婴啼声甫起,周遭地面顿时如同沸腾般翻涌起来,一道道模糊扭曲的鬼影破土而出。
跑!
钰绝当机立断,化作残影,朝着庭院深处略去。身后,鬼怪们嘶吼着紧追不舍。
而此时后院的中心处 ,有一大片池塘,水光清澈,鱼儿自在游戏,片片荷花盛开着。水中央,立着一栋三层高的楼台。
青石起座,托起尖塔形斜顶,檐下斗拱层层出挑,廊柱粗壮,漆以玄色。纱幔低垂,窗棂雕饰着云气仙兽纹样。可谓无一处不华丽,无一处不精美。
它孤零零立在水中央,只一条长廊与岸边相连。四个高大的鬼修守在廊桥入口,收敛着鬼气,看上去与常人无疑。
阁楼的二层,风将窗吹的半开,好使得明媚的天光透入其中。空气中凝固般的熏香似乎也被搅动了一缕。
一女人正临窗而坐,手握一卷竹简。她眉眼温和,日光柔和地勾勒着她的侧影,却化不开她眉间的忧愁。
侍女适时奉上一盏新茶,声音轻柔,“夫人,今日天光正好,您看了许久的书,不如歇歇,在园中走走?”
女子目光未离书页,只淡淡道:“不必。”
“夫人,城主临行前再三嘱咐,要您适时活动。水边开了几株晚荷,格外清雅,不如移步去看看?”侍女又道。
“我说,不必。”女子声音依旧平静,却又比方才淡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后,那侍女微微垂下头,恭顺应道:“是。”
“你退下吧。”女人道。
侍女躬身退出,轻轻将门合拢。“咔哒”响动,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直到脚步声远去,女人才放下书卷,缓缓抬头望向窗外,她的目光空茫的阔在水面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钰绝:一款会送刚需的实在女人
其实这章我写了三个版本,想象力不够,最后只能硬闯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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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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