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夜里突然下了好大的雨,雷声紧锣密鼓落在耳边,在争抢着,想要拿下属于它的第一名。

闪电同样也不甘落后,隔了窗帘都让人能感受到它带来的光亮,清晰的恍若白昼。

江枕西是个浅眠的性子,本来在回程高铁上就因为困顿睡了不少时间,想着晚些睡也没什么,结果等睡意正浓的时候,又碰上了下雨,好不容易睡着了,可又被雷声给吵醒。

还真是一出接一出啊。

按下电灯,趿拉着拖鞋往窗边走。

玻璃上留下了很多水痕,和平时见到的雨很不一样,它不再是一滴一滴,而成了汇聚在一起的细流,慢慢滑落屋檐。

雨下着,风吹着,这样的天气不适合出门,稍不注意就会被淋湿,就会被拐跑,可还是有少许鸣笛声,划破了黑夜里寂静的一面。

天公不作美啊,真是扰人清梦。

夜色里又画下一道闪电,紧接着放在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尚算清明的思绪让她扭头看去。

手机叫的很欢快,在这安静的黑夜里,莫名显得有些诡异。

江枕西咽了下嗓子,没有第一时间去接上这通电话,而是等着它自动挂断。

然后,它又响了。

窗外闪电歇了下来,看着只是一串熟悉的号码,心里存了疑惑,可还是把手机放去耳边。

她似乎没有不备注号码的习惯吧?

很奇怪。

“喂?哪位?”

……

电话那端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江枕西掀起眼皮扭头看去,水迹勾勒的花纹正慢慢消失,咽了下嗓子,心里很不安。

“喂?你是谁?”

……

还是没人回答她。

紧闭的窗户都没能挡住屋外呼啸的风,就像是狼嚎,穿过玻璃刺入耳膜,一石激起千层浪,层穷迭起,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她现在很肯定,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就想恶搞她,看她出糗。

可不管她怎么威胁,对方就是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正当江枕西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边突然发出滋啦滋啦声,很明显可又断断续续的,让人听了头皮一阵发麻。

眯着眼睛看了眼那串电话号码,很奇怪,它不见了,面板上什么都没有,变成了空白,可还是有电流声不断从听筒里冒出来。

无助的握着手机,找不到挂断通话的红色按钮,就连按电源键也不能阻止,只能听着声音时不时传出来。

“江……枕……西……”

啪嗒一声手机落地,腿软了跌坐在床边,躺在地板的手机正面朝上,一点一点听手机里的人把话说完。

“你……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你谁啊?!”

江枕西无时无刻不在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沉得下心来问问题。

又沉默了。

沉默就像慢慢涌上头顶的海水,想把人溺毙在深静的黝黑里,无人问询。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落下了,可结果电话那边的人又说起了话。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

被反问的人拧眉,盘腿坐在床边,往中间挪了挪:“不是你问我记不记得你是谁吗?按照剧本走向,你不得主动告诉我你自己是谁吗?”

“可我好像没准备剧本。”

电话那边声音不再是断断续续,变得清晰起来,也不是那么吓人。

“那再好不过啦,我对你是谁不感兴趣,你说与不说也没关系,只是有一点你可能得注意一下。”

“什么?”被勾起好奇心的人发出疑问。

江枕西扬起嘴角,半曲着腿,惹了一脸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请你离开我的梦。”

雷声不一样了。

就像是看电视放了倍数,拉扯着缩短了原有的时间,听起来很明显,变的与现实格格不入。

突然房间灯光开始闪烁,试图制造恐惧来让人妥协,可没用,演出的主角抬头望着灯,用科学的方式做出解释,很明显,就是在短路的边缘不断徘徊而已。

一股浓密黑烟升腾起来,就像是加在烽火里的狼粪,改变了烟雾本身的颜色,从浅灰变得黝黑。

不晓得为啥,突然觉得有点恶心。

“你分得清现实和虚幻吗?你又怎么知道你现在看到的,就一定是在梦里呢?”

江枕西嗤笑着,用像是在看滑稽表演一样的眼神,注视着黑烟凝成的看不清脸的人。

“我不需要去分辨现实和虚幻的区别,我相信我的感觉,而感觉告诉我,你是假的,而假的你,不应该出现在我的梦里。”

“哈哈哈。”

那黑乎乎的东西大笑着出声,身下没有化成腿的烟雾绕了个圈,闪电落下的光透过没有任何阻拦的物质,落在地板上。

“你的心态向来如此之好吗?”爽朗的笑突然变得狰狞,五官皱在一起,本来还算看的过去的脸,一下就不忍直视起来。

果然无论是什么生物,只要生气起来,一瞬间仿佛就老了十几岁。

“这与心态无关,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枕西手指蜷缩着,擦过被子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视线一直落它身上,在提防着,“倒是你,为什么替别人跑腿,做这种吓人的事?”

“你知道?”那鬼很意外能从江枕西嘴里听到这么个问题,疑惑的蹙了下眉,黑沉沉的眼睛骨碌一圈,哼笑了一声,“原来是在套我话啊。”

她并没有听到答案后的那种开心,反倒是有些忧虑,眼下情况很明显,一定是有人在背后作祟,而且最糟糕的是她在明敌在暗,她根本没有任何怀疑对象。

“我劝你离开,不然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江枕西不打算问它幕后之人是谁,因为她知道问了也等于白问。

心防备起来了,哪怕只是一个看似毫无关系的小问题,也会值得思考半天。

那鬼脸上绽放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嘴唇都快要咧到耳后根了,有些吓人。

“你知不知道你在讲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江枕西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爱讲笑话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我说了,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同样的话,你也不想再听第二遍吧?”

这话落在那鬼耳朵里,就是**裸的威胁,它呲着牙,明明只是一团烟雾构成的实体,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狂妄自大的人!”

影子升腾去了半空,头抵着天花板,刮起一阵大风,把一整个屋子吹得乱糟糟的,就像被人打劫了一样。

好的,她现在是真的很生气了。

它不知道,哪怕是在梦里,打理一个房间也需要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才能让所有一切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这一刻,愤怒战胜了恐惧。

她记得有人说过,鬼杀人之前会造势,来恐吓对方,可江枕西不怕,她现在只想把这只鬼给一巴掌拍墙上。

五指张开向她袭来,它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颈上脆弱的脖颈。

江枕西知道它要什么,在它扑过来的同时腰一拧,往床尾滚去,顺势让它和柔软的床来了个亲密接触。

指尖夹着一张黄符,甩去那鬼身上,结实的粘在它头顶,就这么把它给定住了。

“嘿嘿嘿。”

一个翻身站起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俯视着成了待宰羔羊的鬼。

“你以为我在说笑话?可不晓得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是事实。你看不起别人的同时,也是在高估了自己。”

鬼动弹不得,只能把脑袋埋在床里,声音闷闷的传来:“哼,小人得志而已,在那儿瞎嘚瑟什么。”

“无论结果对你们来说是好是坏,却总是有套说辞来冠冕堂皇一把,舍不得抛下面子,当初就不该这么做,只是无端让人看了笑话。”

江枕西看了眼握在手里的另一张符纸,眼睛转了个圈,遂给了个提议:“这样吧,你告诉我你背后那人是谁,我立马送你去投胎。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

“切,你以为你是谁,说得这么轻松,地府的规律可是很严的,真是拿了根鸡毛当令箭,不知好歹。”

蹲在它脑袋前面,江枕西伸手戳着头顶,晃了晃那张符纸:“我确实没什么多大本事,可我认识有那么一个朋友,她的本事呢,也就比我大一点,而且前不久,她还送了我一张超度符,可以让你直接无痛投胎,直奔来世。”

“怎么样,你难道一点都不心动吗?”

鬼埋着脑袋,趴在床上直挺挺的,跟具尸体一样,挺搞笑的。

“我又看不见,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心动了。

伸手提拉着它脖子,别说,还挺轻,结果不还是被比她更轻的符纸压的动弹不得。

“看见了吗?觉得我在骗你吗?”

“看见了。”

啪嗒一下,江枕西手一松,鬼又趴回床上,没有一点之前嚣张的气焰,像只被雨水浇了满头的罗威纳。

“你背后这人身份也很不简单啊。”它小声嘟囔一句,江枕西拍了拍它脑袋,和木头一样邦邦响。

“彼此彼此,你就说要不要做这个交易。”

眼前开始出现类似雪花电视那种黑白交接的色块,颜色更淡一些,伴随着逐渐清醒的意识,她知道,这个梦快醒了。

“我……滋啦滋啦……我……”

什么啊,这是信号不好?

江枕西抓着肩膀把它拽起来,那烦人的电流声一直都在,听的人心里毛焦火辣的。

“你快说啊,急死人了。”

“我说。”它唇角扯出笑,是那种得意张扬的笑,身形开始慢慢变淡,“这点筹码,还诱惑不了我。”

贴在后脑的黄符飘落,火焰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没留下一点灰渍。

靠,被耍了。

靠坐在床边,望着从手里落下的符纸,觑着眼扭头往身后窗玻璃看去。

“大人!”

门外有人在传呼。

撑着额角闭目的人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嘴角残留着弯曲的弧度,似在为什么而感到开心。

书案上永远都是批阅不完的文书,朱笔浸润着墨水,湿了干干了湿,不断重复着。

手抵着鼻子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有什么事?”

“崔大人来了,想见您。”

“让她进来吧。”倒是差点忘了还请了这么个人。

崔玦在枉死城都快等了一天,终于是让她等到能进去了,她倒是要听听究竟是有什么事,值得让她派人来三催四请。

让人觉得挺被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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