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来被幸福拥抱，有的人生来被长夜环绕——阿加莎·克莉丝汀《长夜》
警方来秘密把她带走，被围堵的人发现，更是核实了死亡的真相，一石激起千层浪，记者怼着她拍，闪光灯365度无死角不间断，近得能挨着她的脸，还想把她的口罩揭开，女孩躲开了一下快步离开，暗自庆幸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又化妆伪装了一下自己
群众愤怒地朝着她扔各种东西，碍着警察没有太过造次，不痛不痒的，倒是那一个个的眼神，真把她当杀人犯了，刺得人难受
突然一个人冲上来，拿着刀嘴里喊着“给我儿子偿命”，女孩吓一跳赶紧躲开，那个男人被警察摁在地上扣住，面目狰狞地瞪着她，眼睛上的恨意快凝成实体，一瞬间她以为她真的杀了人
女孩颤抖着自言自语：“不……不可能……我没杀人……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
离开前拜托小岑和小肖去查，她觉得有蹊跷，想起来之前那个偏差值，提醒了她们，小岑连忙应下，眼圈红红的，看得女孩心情复杂，她以为小岑对她的处境会落井下石，倒是她以己度人了
关押的环境很不好，很黑，很压抑，这些年她已经享受着锦衣玉食，一下子被拽回这样的境地，像极了贫民窟，那个小时候她缩着的小小的杂物间，没有窗，没有一点亮光，骨子深处的害怕一点点席卷着意识
警察每天都在盘问她那些细节和动机，起初还能说一些，后面干脆惜字如金了，毕竟说得再多辩解得再多都没用
这些天隔三差五会和公司的律师接触，其实是来透露公司的意思，进度很缓慢很糟糕，小岑也来看过她，主要是来说出游戏里排查的问题和那些“死者”身上的情况
小岑点开视频文件给她放：“他们……的确是变成植物人了，我调查了他们在游戏中的影像，没有发现相似的可疑的地方，这是我整理的视频，你看看。”
时间很短，小岑继续说：“我还查了一下近期的监控，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你怀疑我们研发部有卧底？”
“嗯……可能吧……”小岑不太高兴，她怀疑但是不希望有卧底
女孩抬眼看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脸色算不上好，很憔悴，熬了好久的通宵都没变成这样
小岑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女孩说：“能听听为什么吗？”
“就……一个巴掌拍不响吧，要搞事的话从内部出手会更好。”
“嗯，你的怀疑是必须的，去查查资金流转困难的那几个月的监控，想办法研究那几个受害者身上的连接神经装置，还有舆论上升这么快背后的推手，我知道一家私家侦探，你去找……”
警察来催时间，视频没看完，女孩也不看了，还给她
小岑纠结着想说些什么，挣扎了一下，说道：“离开那天，小肖她问我‘你说真的查到真相就好了吗？人已经出事了，公司会找一个人顶上去，不是N姐，就是我们中的一个，如果是要你替她呢，你甘心吗？’我问她到底想说什么，她说怕你会拿别人的前途换自己的，我听着很生气，甩头就走了，不跟她一起查了。”
女孩身体一僵，她知道公司在安排替罪羊，公司在努力查看对方还有没有后手，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阻止，生死已经由不得她自己了，她怎么在乎别人的安危
她愧对这个人的信任
“我……”
小岑笑了笑：“我相信你，是相信你的能力，相信这是一场无妄之灾，明明没有罪，凭什么总有一个人要被当做替罪羊，为什么不能所有人平安无事？”
女孩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眼：“小岑……很难的……你太天真了……”
“天真就天真吧，没有天真现在站在你面前忙前忙后的就不是我了。”
女孩睁开眼定定地瞧她，由衷地笑了
“过来。”
小岑听话走过来突然被女孩紧紧抱住
接着她用极小的声音对她说：“注意小肖。”
意识越来越混沌，女孩强打精神，她知道，日子过一天，希望就少一点
她的人脉配合公司打舆论战，还一边去配合小岑调查真相，一边寻找保她的方法
乔总说得对，对方是冲着她来的，既然不是要命，那就是要和她交易，她清楚对方应该还留有后招，只等着他亲自上门的那一天
二十多天，像度过了几十年，来拜访的人是吴副总，她隐隐感受到他来的目的不简单，特别是警察专门把她铐在椅子上，面对他恭恭敬敬，谈话还退出去了
吴副总虽然表面和和气气，风评也很好，在当初女孩加入公司那一系列变动也保持着中立，但她不信他，她看不透他，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感，她不信他没有在暗中助力，但她抓不住证据
她找私家侦探查把柄，吴副总偏偏是最少的最两袖清风的，正是如此，越干净越有问题
吴副总把资料放在她面前，叹气：“证据确凿，公司已经决定放弃你了。”
女孩怔怔地看着资料上许多人指认她的罪行，指控她与他们的仇怨，还有很多证据，这些证据明明毫无关联甚至有些她自己都没有印象，甚至还有她在研发部做神经连接危害相关指导的视频，串联在一起捏造出一场巨大的阴谋论
“不可能！这是栽赃陷害！我没有杀人！没有！”
“可你没有证据。”
“会有的！我问心无愧！”
“不过也没有时间给你反应了，有人加快了处理事情的进度，想立马处刑把你打入牢里面。”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
吴副总笑了笑：“可能……你出事，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好处吧？《凤凰城》在你手上出了事，背负上刑事责任的话，公司会取消你总负责人的职位，还可以要走《凤凰城》，《凤凰城》出事的负面影响只要费些心思，总有解决的办法，你早知道这些，知道公司不会一定给你找替罪羊，所以你给自己找了方法，找了替罪羊，可惜啊……没有证据来得快。”
女孩反应过来，恶狠狠盯着他：“是你做的。”
吴副总只是笑了下，没有否认：“要给受害者予以赔偿，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投资在《凤凰城》上的资金还没回本就瘫上事，你的钱不够，死了也还不完债的，对吧？我可以帮你。”
“你要什么……”
“我要你身上GEL的股份。”GEL就是m国母公司名字
吴副总继续说：“价格我都压了，卖给别人你凑不够钱，也不会找到渠道卖个好价钱的。”
“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把我害到现在这样境地的人？”
“虽然费尽心思想要拿下你的股份，但我不是一定要，而且……你会给的，”吴副总自顾自地说：“我和周戚有点恩怨，你是她养的一条不听话的狗吧？”
女孩脸色阴沉，“你再说一遍。”
“既然是养的狗，再不听话，也是有感情的，我很乐意看到你狼狈的模样。”
女孩冷冷看着他，“因为动不了周戚，所以动我，呵，真是软弱不堪。”
吴副总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冷笑道：“《凤凰城》真是个不错的产品，也是个不错的杀人工具。”
女孩有些失控：“是你杀了他们！”
“不，不是我，真正杀了他们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你才是那个杀人犯。”
“颠倒是非，是你在《凤凰城》动了手脚。”
“那是谁创造了《凤凰城》？如果不是你，谁又会想用别人的命把你拉下来？有人在因为你争夺利益不择手段，有人在因为你家破人亡，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些都是因你而起，你也是共犯。”
女孩呼吸一窒，脑海一片混沌，耳边是吴副总的蛊惑：“你亲手制造了一个杀人的工具，他们全都是被你害的。”
女孩红着眼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你倒是会说，轻而易举就把罪名推到我身上，还要逼着我认同我是杀人犯，别痴心妄想了！我要是杀人犯，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吴副总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确定我是第一个？”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在查我，我也一直在查你，你是中国人，对外说从小生活在国外，甚至捏造一份国外的生涯报告，问起你也反应正常，可有些习惯是改不了的，BGC来公司的时候，突然开会流感了，后面回想起来，总感觉有那么一些凑巧，我就顺着他们去查。”
女孩的呼吸急促起来，十分慌乱，她听不下去了，她想逃，但吴副总不会给她机会
“谁都没想到，如日中天的研发负责人N神曾经是个咨询副经理吧，更没想到，她其实是从贫民窟逃出来的。”
“闭嘴！”
可吴副总偏偏不闭：“那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脏，多多少少都沾点人命，你杀过人，对吧？”
“我没有……没有杀人……我没有！”
“不惜出卖自己的父母，也要从贫民窟出来，结果呢，上大学无论多努力也因为是贫民窟的人被排挤，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本来就能升迁了也因为是贫民窟的人被辞退，后来呢？”
“别说了！”女孩在椅子上挣扎，眼睛红得像个恶鬼，看得出来她现在想掐死他
“后来去国外，成了个洗碗工，又流落成乞丐，好命抱上周戚的大腿却是她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弃子……”
“我让你别说！！”
“现在呢？从神坛跌入地狱，做出来的游戏被人变成杀人的刀，而你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杀人犯，还要坐牢，就算你说出真相查到真相又能怎么办？你猜他们是信一个贫民窟的人是杀人凶手，还是一个公司蒸蒸日上的副总裁杀人呢？”
“吴！忠！德！你不得好死！”
“多么努力多么可悲，一步步从最底端爬上来，最后还是一无所有，因为不管你走得多远，你终究还是贫民窟的人，只要一天有人知道，你就一天会被人踩在脚下，别自欺欺人了，这就是你的结果。”
“啊——！！！”
撕心裂肺的痛喊，像疯子一样，这一声喊出了她的灵魂，喊出她所有的冤屈不甘和绝望，没有人会管她，即便她如此伤痛，在别人的眼中，都说她不过是咎由自取
他残忍地把事实狠狠揭露给她，告诉她的人生就是一张废纸，一堆破烂，压死了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崩溃，听见声音的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忍受，拳头握得出血
我最终闭上眼，很难受，像坠入无底的深渊，眼角传来温热，耳边传来一道怜惜的声音
“你哭了。”
“嗯。”我的声音很哑很干涩，还很虚弱
“你之前不怎么哭的。”她的声音很柔很轻，像在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我睁开眼瞧她，怜爱地抚摸她的脸，她的脸也很苍白，她的眼圈也很红
我抱住她：“我一定是只为你哭。”
“说得对呢。”
安静了好一会，才听见女人沉沉的叹息，她说：“周戚对我说，要强大，我做不到，赵总监和于叔对我说要开心，我做不到，老师对我说要逃出去，最后我才发现，我做不到。那个在贫民窟拼命逃出来的小女孩，以为有了新了开始，却不知道贫民窟的烙印就在她的骨子里，不知道这只是一场巨大的谎言，总是给她希望又给她绝望，玩弄她，嘲笑她，努力了一生，最后还是一事无成。明明知道结果，可她还是不愿醒，做错了事。她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壳，她的人生没有意义，没有希望，想要成功已经变成了她的执念，所以不要怪她，她真的很想成功……”她越说越慢，越说越慢，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有了哭腔
我不知道她说的怪是什么意思，我轻轻安抚她：“没有人会怪你的，你已经很努力很强大了，你到达过的地方是别人一辈子难以企及的，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女人闷闷回答：“好。”
剧情还在继续，女人要转身接着看，我把她按住，面对她疑惑的眼神，笑道：“别看那些不开心的了，看我，我好看。”
女人惊讶地看着我，甚至隐隐张了个口
我把手伸进去挑逗她的舌头，女人脸颊红了个彻底，忍不住发声
我的眼底渐渐涌入晦暗，把她压在下面，吻住她，挑逗她，末了低声说：“有人教我，不开心了就亲一下，那你这么不开心，要不更深入一些？”
女人气得蹬我：“能动手就别动口！”
BGM：继续缓存吧哈哈
属实是屏幕内风云诡谲，屏幕外岁月静好了
睡前在想着这章内容，脑海一直响着那声痛彻心扉的啊——一边想：我怎么这么不是人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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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