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捷

第二日将军们在帐内商量对战北荒一事,经过多番争执,最终同意让魏泽煜深入阵眼,萧珉冽一直眉头紧锁,多次想出声反对,最后还是作罢。

魏泽煜一事商讨完了之后,萧珉冽几人随即出了营帐,留下李漠迟、副将和傅景年继续商讨战事,这些就不便让他们听了。

“魏公子伤还未好全,这次深入阵眼可要多加小心。”萧珉宸走在魏泽煜旁边,笑着提醒道。

“多谢四殿下关心,刀剑无眼,我自会多加当心。”

“想来你武功高强,阵法也是承李将军之师。这次深入阵眼,还真是唯你莫属。”

“四殿下谬赞,将军们肯将此事交与我,但愿明日不要掉链子的好。”他在将军们面前夸下海口,若是到时候无法突破,这几万人的性命可就白白送进去了。

“既是如此,在战场上更要多加小心,不可轻敌。”萧珉冽侧头看了魏泽煜一眼,淡声说道。

“大捷之后,我们几个要大喝一场,特别是你,魏公子,我们都两年未见了,珉昊好多次都嚷着要去军营看你。”萧珉宸适当转换了话题,气氛一下子变得轻快了许多。

“对了,七殿下最近如何?”魏泽煜问道。

“他嘛,在工部做得风生水起,没想到他竟有搭桥修楼的天赋,最近应是跟着工部侍郎在怀城修一座大坝去了。咱们大捷之后,会到怀城还兵,到时候就可以再见面了,你们也是两年都未见了。”萧珉宸笑得让人如沐春风,好像这些事情明日就会发生了似的。

“七殿下性子稳重了许多吧?都去干这么重要的大事了。”一想到那个嚣张跋扈的七殿下,魏泽煜竟还有些想念。

“他那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工部尚书都不知道向父皇告了多少次状,说是珉昊一生气就放言要人好看,还借机降人职位,父皇念叨了他几次他才收敛些。我记得有一次,应该就是修一座寺庙的时候……”萧珉宸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娓娓道来。

“哈哈哈,七殿下果真还是如此行事,最后那个世家公子呢?”魏泽煜笑得一口大白牙晃人无比。

“最后啊……”

萧珉冽默默地听着魏泽煜与他四哥的对话,他本是冷淡的性子,在这个关键时刻也没有心思话家常,旁边两个人的欢声笑语就愈发显得他孤寂无比。

一直到用晚膳时,萧珉冽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好颜色,魏泽煜见他这副样子,用完晚膳后就赶紧拉着他到街上散散心。

“殿下是担心明日的战事吗?”魏泽煜侧头看着旁边的人,柔声问道。

萧珉冽斜了他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魏泽煜自讨没趣之后也没气馁,继续问道:“殿下是担心我吗?”

萧珉冽仍然没有回话,冷着一张脸。

魏泽煜干脆跨了一大步到了萧珉冽的前面,微微弯腰低头对上萧珉冽了无情绪的眼睛,“殿下是生我气了吗?”

这次萧珉冽没法再回避这个问题,“没有。”

“那殿下刚才为何不理我?”魏泽煜一脸委屈,嘴角都耷拉下去了。

萧珉冽看着魏泽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随后把手伸到脑后解下了平安扣,然后把它递到魏泽煜身前。

“拿着这个,你不是说这是大师所赠吗?明日在战场上或许可保你平安归来。”

魏泽煜脸色微变,“殿下,这是我送你的,你现在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萧珉冽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魏泽煜会错了他的意,连忙解释道:“我有说还给你吗?就是借你用用。若是从战场上回来,倒证明这真是一块护人的良玉,若你回不来,这玉也没必要留在我身边了。”

魏泽煜紧绷的心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轻笑出声,拿起萧珉冽手中的平安扣,“殿下,我明日肯定会回来,到时候亲自为你戴上这枚平安扣。”

萧珉冽一时手痒,抬起手顺了顺魏泽煜头上的乱发,用着仅有他们二人听到的气音说道:“但愿。”

第二日天还未亮,将士们都已经整装完毕,只等李漠迟一声令下,便可打开城门对战北荒的铁盾长矛。魏泽煜骑着一匹马位于整个队伍的最前端,一脸坚毅的神色,倒有点生人勿近的味道。

萧珉宸和萧珉冽等人在城东候命,副将则候在城西,一等魏泽煜攻破阵眼,他们便上前支援。傅景年与李漠迟在城墙上指挥作战,只等混战时放火箭。

不多一会儿北荒的兵马就在城墙前摆好了阵法,一时间尘土飞扬,任谁眼力好也看不清百米之外的事物。对面的将军一声令下,北荒的将士们直逼城墙,搭好梯子竟想要爬上去。

李漠迟用手在空中划过长长的一道,城墙上的将士立马吹起号角,魏泽煜听到号角声立马捏紧手中的缰绳,城门打开,魏泽煜大喊了一声:“将士们!随我迎战!”便驾马冲了出去。余下的将士们顿时收起刚才的玩笑样,跟随魏泽煜冲进了阵眼。

天启的将士们自上次败给北荒之后心中便憋着一口气,今日借着这场战役生生地爆发了出来,今日一战不仅是为身后的百姓所战,更是为天启将士们的尊严而战,天启千年大国,岂容尔等宵小放肆。

对方的铁盾再坚硬也抵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攻击,北荒善于远身战,一旦近身他们不多一会儿就会败下阵来。北荒也深知他们阵法兵法的残缺之处,于是魏泽煜周边的圈围得越来越密,幸而深入阵眼的人足够多,不多一会儿魏泽煜他们便突破到边缘的地方。

天时地利人和,李漠迟一声令下,城墙上的弓箭队一轮一轮地射出带火把的箭,只见那箭上不只是干草,还有燃油。那火箭一碰到人顷刻整个人都燃了起来,周围的人也被波及得着起了火。

鼓声响起,城西城东候着的将领听到指令立刻打开城门冲了出去,一时间战场变得混乱了起来。魏泽煜等人趁着敌方阵法大乱赶紧冲到最最边缘之处,以防火箭伤到自身。

不多一会儿,敌方退却到离城墙三百米开外,皆是逃命似的冲向统领所在之处。敌方将领一看阵法被破,立刻转换策略打起了远身战。李漠迟早预料到会到此步,于是下令每位将士都配有弓箭,对方用长矛时他们便使用弓箭。

不到一个时辰,对方便败下阵来,傅景年等人立刻追击上去,他驾着一匹快马,直取敌方将领的头颅。敌方的将士一看将领被杀,立马群龙无首,四处奔窜。危急时刻敌方副将一声令下才聚在一起向南边逃去,生生逃到了北荒的城镇,傅景年才领着队伍停休回程。

此战我方损失了两万兵马,敌方不仅死伤惨重还丢了一个将领,给他们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卷土重来。我方大捷而归,将士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城中的百姓也打开了家门,一起庆祝这个喜悦的时刻,一时间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李漠迟、魏泽煜和萧珉冽等人被围在城中央,接受来自百姓的呼声与赞美,几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城终于是保下了。

魏泽煜找好时机,拉着萧珉冽逃离了队伍,在萧珉冽旁边的萧珉宸都没有发觉,等他回过神来,他五弟和魏泽煜早已没了踪影。

萧珉冽任由魏泽煜拉着他往前走,逆着人流或者顺着人流,他此刻都不在乎。他感受着掌心魏泽煜手掌的温度,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些许。

走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魏泽煜才放开萧珉冽的手。他转身看着萧珉冽,脸上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净,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像个不知世事的小狼崽,尽显纯良。

“殿下,我平安回来了。”魏泽煜微微低头看着萧珉冽的眼睛,眼里面满是真诚。

“嗯,你回来了。”萧珉冽目不转睛地盯着魏泽煜,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般。

风也眷恋着这美好的时刻,一直在魏泽煜与萧珉冽周围辗转,如今栀子花开得正盛,昭夷这些天更是被栀子花的香气笼罩着,风一吹,栀子花便落在了他二人的肩头。

还真是一个喜庆的日子,连月亮都是圆的。

魏泽煜从胸口处拿出平安扣,他拿着线子,平安扣顺从地滑落到萧珉冽眼前,月光下更衬得这枚玉晶莹透亮。

“殿下,我亲自帮你戴上平安扣可好?”

萧珉冽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好”

魏泽煜绕到萧珉冽身后给平安扣系上结,“殿下之前说,等我回来之后要好好罚我,殿下想好要怎么罚我了吗?”

萧珉冽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事,他抬头看见圆圆的明月,调笑道:“想好了,罚你抄有关明月的诗,若字写得不好就重抄一遍,抄到我满意为止。”

魏泽煜一听到要写字瞬间嘴角就撇了下来,“殿下贯会罚人,知道我写不好字,就罚我这个,我的字怕是练上几年殿下都不满意。”他那手仿佛和笔有仇,每次写出来的字都跟狗啃泥似的。

“就是要罚得你长记性,下次若是再用命去赌,就不是写字这么简单了,该用上家法。”萧珉冽转过身,瞪着魏泽煜说道。

“我一个无家之人,哪来的家?莫不是殿下要收留我?”魏泽煜喜上眉梢,想笑又拼命忍着,眼神不断试探着萧珉冽。

“我刚搬到皇子府,也算是在京城安了一个家,皇祖母把你从魏府讨来送到我身边,难不成你还想另寻他处?”

“我不敢,殿下,你在哪我就在哪。殿下的家就是我的家,若是我今后再犯了错,殿下只管用家法,我绝不喊冤。”

萧珉冽乐得看魏泽煜一脸正经的模样,揶揄道:“那就是都听我的?”

“嗯,都听殿下的。”

“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让你做的事绝不会做?”

“殿下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萧珉冽看他一副良善可欺的模样,也不想再逗他,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了句“傻小子”。

魏泽煜眼睛亮亮的,他看着萧珉冽,好像他就是他的全世界,“殿下,你今后行事能不再瞒着我吗?我也想站在殿下身边帮助殿下。”

萧珉冽释然地松了口气,“嗯,不会瞒着你了。”

“殿下。”

“嗯?”

“没怎么,就是想叫叫你。”魏泽煜笑得满脸温柔,眉眼弯弯。

萧珉冽抬头看了看月亮所在的方位,说道:“走吧,看这时辰该回去用晚膳了,今晚的晚膳咱们可不能错过。”

“嗯”魏泽煜看着走在他旁边的萧珉冽,这次他终于能名正言顺地站在殿下身边了。

因为大捷,将军们要与众将士一起欢庆,晚膳便被安排在了郊外。将士们一队一队地围在一起,将军们也围在了一桌,魏泽煜这次坐在了傅景年和萧珉冽中间。

一等饭菜上好,李漠迟就端着一碗酒站了起来,周围的将士们一瞬间都禁了声,李漠迟左右扫视着这庞大的队伍,大声说道:“今日大捷而归,天启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来!端起你们手中的酒,这第一杯敬死去将士的亡魂!”

说完李漠迟干了碗中的酒,众将士也紧随其后,李漠迟往碗中倒了满满一碗酒,“这第二杯敬你们自己!我天启的儿郎都是好样的!”

李漠迟干了之后又倒了一碗,“这第三杯敬天启的百姓!”说完也是立马喝光了碗里的酒。

三杯酒喝下肚,任凭李漠迟是个老酒鬼,也不禁眩晕了一下,只见他把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严肃地说道:“今日是个好日子,将士们只管喝只管吃,就图个开心。但过了今日,该练兵还是该练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明白,只有时刻防备,我们才能护好身后的百姓,护好我们的家人!”

李漠迟说完,阵营里一片叫好,鼓掌声呼喊声连绵不断。他抬手示意安静,片刻后大笑了出来,“现在开席!我与众将士们一同畅饮!”

将士们一阵喧嚣,叫好声此起彼伏,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看到此热血沸腾的场景,饶是冷淡如萧珉冽也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傅景年自是最为高兴激动的,在将军桌这边敬完酒说完话就走到了将士那边,和他们聊得不亦乐乎。看到傅景年这般放松的模样,魏泽煜由衷地感到高兴,上次大败北荒可谓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这次摘得对方将领的头颅也算了却了心中执念。

李漠迟吃饱了之后倒是和萧珉冽话起了家常,虽然大部分都是李漠迟在说,萧珉冽在旁边认真地听。魏泽煜乐得清闲坐到了副将旁边,与他聊军营中的趣事。萧珉宸则与其余将军在比试投壶,玩得不亦乐乎。

“所以五殿下这病根就被这剑法治好了?”李漠迟一脸狐疑,他这师出无名的剑法真有这么厉害?

“确实自从泽煜教与我之后,风寒也未曾感染了,不过病根是否摘除还不得知。”萧珉冽也心存疑惑。

“我看是治标不治本,对了,我认识一个神医,名为‘半山’,经他手的病人全都药到病除,我那时重伤风差点见阎王,就是他给救回来的,你托人去寻寻,没准能治好。不过他这人性子有些古怪,与他交谈时依着他一些,神医嘛,都有些奇怪的行径。”

“古怪?将军细细说说这古怪之处。”萧珉冽下意识坐得端正了些许,眉头微皱。

“怎么说呢?他的行事不管对与不对,合不合事理,只管他心中的一杆秤。别人行医靠慈悲之心或者为了钱财,他给人治病看时机,这时机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记得当时他救我是因为炎阳耀眼,老天看不得阳气过重的人死去,然后又念叨什么风水八字,天干地支,听不懂。最后来了一句,我是他该救的人,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该救的人’是什么人。”

“这神医莫非是玄镜的人?”

“你怎么知道?”李漠迟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相传玄镜善巫术,修得高深之法之人尤其在意他们口中的‘天命’。将军所言跟相传之言十分相像,便斗胆猜测,想不到竟还猜中了。”

“如此说来,那神医古怪的性子倒是有了解释。”李漠迟频频点头,想来那时他是顺了“天命”才被神医救助。

“什么神医?”魏泽煜走到他俩身边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心生好奇。

“就是以前救过我命的神医,五殿下身上的疟疾或许可以让这位神医看看。”李漠迟看着逆着光走过来的魏泽煜,耐心解释道。

“将军可知那神医如今在何处?”魏泽煜随手抓了一把椅子坐在李漠迟和萧珉冽旁边。

“不知,他行踪诡秘,那时我问他之后要去何处,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该离开的那日他便会知道自己去往何处。不过他这名号玄镜尤为著名,那儿奇人轶事也多,想是知道他消息的人不少。”

“若真能找到,殿下这病根就有希望根除了?”

“嗯,听将军所言,那神医身怀医术高超,我这病症在他那儿应该不算难事。只不过还得先找到他,然后他还愿意为我医治。”

“那就是得看‘天命’了。”李漠迟调笑了一句。

萧珉冽也轻笑出声,“是啊,得看‘天命’。”

魏泽煜看着两人相视而笑,不明所以,不过看着两个人都乐得开怀,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魏泽煜抓着“天命”一事缠着萧珉冽要解释,萧珉冽只好把对半山神医的猜测又跟他说了一遍。

李漠迟喝昏了酒,被傅景年和副将驾着走在萧珉冽和魏泽煜身后。他看着他那小徒弟一会儿从身侧凑近萧珉冽,一会儿又面对着萧珉冽倒着走,唯一不变的只有他那不要钱的笑容和一直盯着萧珉冽的视线,对他这个喝倒了的师父一分眼神都没有。

真是徒弟大了,师父该放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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