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织追问:“可是出了差错?”
那县令得知有新良种,一心想立功升官,不顾陈水手劝阻,逼着许多农户改种。
他沉沉叹息:“番薯遭灾,当年产量大减,农户们无以饱腹,闹上府衙,那县令遭罢官免职,陈水手被叱哗众取宠、妖言惑众,本判了流放,幸亏他家许多关系,银钱打点到位,改判入监一年。”
陈水手在监狱里被打坏了腿,心灰意懒,出狱后只自家种来吃,再无从前的雄心壮志。
有熟悉的乡邻来讨种粮,他倒不吝啬,只是要再三说明,叫人家不能全仰赖番薯过活。
“那他自家种的,这几年可有差错?”苏织追问。
惊讶于她的敏锐,苏弥远说:“据他说,年年丰收,从来没有出错。”
“我同他商量买种,他再三追问,生怕再遭牵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水手实在倒霉,分明是那县令没有做好统筹,板子却打在他身上。
虽同情陈水手的遭遇,苏织也从他话语中提炼出重点,欣喜扬眉:“所以,是有种子了?”
他点头,“有。拉了三车。”
不光有番薯,也有藤蔓。陈水手说,番薯长芽切块可以做种,番薯藤插进地里就能活,这东西四五个月就能成熟,嫩藤嫩叶可以炒菜,根茎可蒸可煮,饱腹感极强。
“不光有种子,陈水手的儿子我也请了来。”看她惊诧又欣喜的目光,苏弥远颇有成就感,“因有失败在先,榕城官场对番薯一物闻之变色。太爷说,叫您在淮阳悄悄种,等有了经验,再设法不迟。”
苏织信中殷殷嘱托,一再说明此物乃利国利民良种,若有,或能喂饱千万张口。太爷说,咱家阿织有颗菩萨心,咱们得全力相帮。
苏织跳起来:“人在哪儿,我去见。”她兴致勃勃:“我留好了地,就等种子来。”
苏弥远和苏弥进互相看了一眼,失笑:“明儿就是腊八节,我们远道而来,好歹叫人歇歇罢。”
她愣住,缓缓坐下,不好意思的抿嘴,“我是想着,年前种下,到明年就能收获第一茬。”
苏弥进回道:“ 榕城天热,四季可种;淮阳地冷,冬天恐怕不行,得等到明年春暖。”
她从不知种地还有这许多讲究,呆了片刻,旋即又笑了。
能得番薯,已是意外之喜,又何必急于一时。
水滴石穿,总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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