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007 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他的耳膜，电流杂音疯狂滋啦作响，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绝望，“裴淮是什么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帝王！你竟敢拿这种话呛他？现在让你回太医院？我看分明是在给你准备棺材！”

楚知阙慢悠悠地晃了晃被狐裘包裹的肩膀，在识海里懒洋洋回应：“慌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那家伙觉得我有趣，还舍不得杀我呢。”

他踢开脚边一团积雪，看着雪花纷飞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雪景也挺赏心悦目，“再说了，在御书房里那么尴尬的场面我都挺过来了，往后还能差到哪去？”

“节奏？！”007 突然发出一阵带着哭腔的电子嘶吼，“剧情早就崩得连亲妈都不认了！蝶芽提前被抓，你又往裴淮的逆鳞上撞！接下来他要是怀疑你知道所有秘密，咱们就等着被挫骨扬灰吧！我看等下找个背风的墙角把你埋了，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系统的声音因为过度扭曲而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死机。

楚知阙打了个哈欠，故意在识海里发出夸张的 “唔啊” 声：“哎呀，007 你就是太焦虑。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装疯卖傻，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你想想，哪个皇帝会跟一个‘疯子’计较呢？”

他加快脚步往太医院走去，琉璃宫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他神情轻松自在，“先回太医院舒舒服服睡一觉，天大的事睡醒再说！”

前方提着宫灯的太监听到他哼起的小调，疑惑地回头张望。

楚知阙朝他们挥了挥手，依旧慢悠悠地走着，仿佛全然没把 007 的警告放在心上。

身后扬起的雪沫子里，007 绝望的电子嘶吼还在回荡，可他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回到太医院要让小厨房做些什么宵夜了。

楚知阙目送提着琉璃宫灯的太监们身影消失在长廊转角，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如同千万支银箭般倾泻而下，瞬间灌满空荡荡的庭院。

太医院飞檐下悬挂的冰棱足有小臂长，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宛如无数把悬在空中的利刃。

积雪顺着瓦片滑落，“噗” 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雪雾，与空中纷飞的雪花交织成一片朦胧的白幕。他裹紧狐裘正要推门，忽然被廊下一抹鲜艳的红色拽住目光。

成衍笔直地立在风雪中，玄色劲装外猩红披风猎猎翻飞，发冠上的红宝石在雪幕里忽明忽暗，像极了一颗随时可能熄灭的火星。

他眉眼冷峻如雕刻，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每当眨眼时，那些冰晶便会微微颤动。

他的面色苍白如纸，被寒风吹得发红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活像尊被雪封印的木雕。

肩头堆积的白雪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鎏金剑柄缠着的红绸早被风雪浸透，在寒风中发出 “噼啪” 的脆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成侍卫这是在效仿苏武牧羊？” 楚知阙倚着门框，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霭，又瞬间被风雪吹散。

成衍眼神冷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腊月里的寒冰，不带一丝温度。

他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在宣示着某种不耐烦：“楚太医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御书房冒犯陛下，整个皇宫都在传你要大祸临头。”

说话间，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剑柄，这是多年来养成的警戒习惯，即便面对的只是个太医，也依然保持着随时应对危险的姿态。

楚知阙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看着冰晶在掌心融化成细小的水珠：“北风这么大，你不冷？”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固执。

“职责所在。” 成衍言简意赅，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他任由风雪拍打在身上，红披风被掀起露出内里沾着雪水的衣角也不在意。

他的耳朵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远处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或是积雪压断树枝的声响，都会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仿佛在搜寻潜在的威胁。

楚知阙推门而入，屋内药炉中炭火正旺，当归与艾草混合的药香氤氲在空气中，驱散了些许寒意。

铜制的药壶在炉上 “咕嘟” 作响，壶嘴冒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他惬意地搓着手，指尖感受着炉边传来的温暖：“不进来烤烤火？”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邀请，也有想要打破这冰冷氛围的意图。

“不必。” 成衍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仿佛楚知阙身上带着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的站姿依旧挺拔如松，风雪在他身上堆积得越来越厚，却丝毫不能动摇他分毫，“明日内务府查夜，奉劝楚太医安分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莫要牵连旁人。” 说完便转身，继续如雕塑般立在风雪中，不再多看楚知阙一眼。

楚知阙撇了撇嘴，不再理会成衍那张冻得发青的冷脸，抬脚便往屋内走。

御书房那场交锋耗尽了他的心神，面对裴淮时强撑的镇定早已化作冷汗浸透后背，就连腹中那点吃食，也在紧张与风雪的双重消磨下消失殆尽。

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咕噜噜的叫声几乎要盖过外头呼啸的北风，活像有只调皮的野猫在不断挠着胃壁。

他搓了搓冻得通红、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望着窗外簌簌飘落的鹅毛大雪，心里盘算着太医院后厨这会儿怕是还没歇。

要是能摸几块香甜松软的茯苓饼垫垫肚子，再就着温热的桂花蜜饮，可算是在这冰冷皇宫里难得的慰藉了。

可刚迈出不到三步，身后便传来积雪被踩碎的 “咯吱” 声，混着风雪声，像极了不怀好意的窃笑。

他脚步一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成衍跟了上来。

楚知阙慢慢转过身，昏暗的廊下，成衍的红披风上又落了层新雪，玄色劲装被风鼓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宛如一座会移动的雪雕，唯有那双眼睛，在阴影中闪着警惕的光，像是巡视领地的孤狼。

“看管是这么当的？寸步不离？” 楚知阙挑了挑眉，没好气地说，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霭，“我就去后厨拿点吃的，难不成还能挖个地道逃出宫去？” 他故意晃了晃自己单薄的衣袖，示意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能挖地道的工具。

成衍冷着脸，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仿佛随时会有刺客从风雪中窜出。他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晶，每眨一下眼，都像是在拨动无形的琴弦：“陛下旨意，半步不得离。”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楚太医若是想填饱肚子，大可让人送来，不必亲自前往。”

说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剑，金属的凉意透过手套传来，提醒着他职责所在。

楚知阙嗤笑一声，故意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风雪气息扑向成衍：“说得轻巧，让谁送？就你？”

他上下打量着成衍，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成侍卫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往那一站，眼神比腊月的寒冰还冷，怕是去了后厨，厨子都得以为是来催命的无常，哪还敢做吃食？说不定以为自己犯了错，要被拉去问罪，吓得手抖得连擀面杖都拿不稳。”

说罢，他也不管成衍的反应，转身继续往前走。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清晰。

他心里却暗自腹诽，这下好了，吃个茯苓饼都跟做贼似的，有这么个活门神跟着，怕是连饼渣都尝不安生。

更要命的是，也不知成衍会不会把自己这点小动静，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裴淮。想到那阴晴不定的帝王，楚知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知这顿茯苓饼吃完，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北风卷着雪粒子如砂砾般拍打在后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

楚知阙踩着积雪往太医院后厨走去，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仿佛在书写独属于他的 “觅食日记”。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鼻尖，把 “成衍监视” 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秉持着 “今朝有饼今朝吃” 的豁达，伸手推开后厨木门。

一股混着面粉香与糖霜甜腻的热气汹涌而出，瞬间驱散了他满身寒气，连睫毛上的冰晶都开始融化。

灶台上的铜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白雾袅袅升腾，在昏黄的烛火下仿若云雾缭绕的仙境。

几个小太监正围着案板揉面，面团在他们沾满面粉的手中翻飞，时而被拍得 “砰砰” 作响，时而又被拉成细长的面条，活像一群撒欢的小白鼠。

“劳驾，给我拿几块茯苓饼。” 楚知阙笑着朝厨役们拱手，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

他的余光瞥见成衍立在门槛外，红色披风上的雪正簌簌往下掉，红衣劲装被风鼓得猎猎作响，宛如一团在风雪中燃烧却无法旺盛的火焰。

那火焰似的人儿身姿挺拔，可偶尔扫向厨房热气的眼神，却暴露了他对温暖与食物的渴望。

楚知阙故意拿了油纸，将茯苓饼摞得高高的，每摞一层，还故意用手指轻轻按压，让饼堆得更加紧实。

转身时，他晃了晃手中圆鼓鼓的油纸包，挑眉看向成衍，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成侍卫守了这么久，肚子也该饿了吧？要不要也来点？”

成衍眉峰狠狠抽了抽，仿佛被人用羽毛挠到了痒处，眼神冷得能结冰：“不必。”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可话音未落，一声响亮又不合时宜的 “咕噜噜” 却从他腹中传出，在寂静的后厨回荡，惊得揉面的小太监们都停下了动作。

楚知阙先是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确认不是自己发出的声响后，抬眼看向成衍。

只见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侍卫，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耳尖却不受控地泛起红晕，连带着发冠上的红宝石都失了颜色，活像个被戳穿秘密的孩童。

“原来成侍卫也是凡胎□□啊。” 楚知阙强忍着笑，肩膀微微颤抖，又拿了几张茯苓饼塞进油纸包，动作轻快得像在偷藏宝贝，“别客气，吃饱了才有力气‘看管’我。说不定吃高兴了，还能给我透点陛下的小秘密？”

他半开玩笑地把油纸包往成衍怀里一塞，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身后传来成衍生硬的道谢声，那声音干巴巴的，倒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逗得几个小太监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偷笑。

回去的路上，月光给雪地镀上一层银辉，楚知阙抱着四张茯苓饼，看着成衍怀里摞得高高的五张饼，忍不住咂舌：“练武的就是败家，吃得这么多。这要是天天供着，太医院的库房都得被你吃空。”

他故意把 “吃空” 二字咬得很重，还夸张地摇了摇头。

成衍脚步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尴尬，最终只是加快脚步，靴底踩得积雪咯吱作响，仿佛要把这份窘迫都碾碎在雪地里。可他怀中的油纸包，却被他不自觉地护得更紧了些，生怕饼被风雪吹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