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那日民妇带着些酒菜去大牢探望相公。民妇让他宽心,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大老爷会还我们一个公道。”坐在坝子的台阶上,王夫人一面说一面抹着眼泪,“他没吱声,闷头喝了口酒后才开口,问先前县丞周严是不是调戏过民妇。”

“民妇如实说了,问他是怎么知晓的,他便再也不说话了,只闷头吃菜。不过后来贾贵被传唤到公堂上时,他说话赶话说到了这茬,本意是宽慰他让他仔细想想究竟是哪一个地方出了岔子,免得平白遭了罪,到时孤儿寡母任人欺负。”

“这件案子民妇本没深想,但谷富提了那一嘴,回到家中后民妇越想越觉得是县丞所为。”说到这,王夫人声音哽咽,“民妇相公性子轴,担心他以卵击石,于是打算第二日去开解开解他,哪知还没去,便传来他自尽的消息。”

原本都站在谷富这一边的舆论,在县丞自尽之后,一半倒向县丞一面,不仅冤屈未洗刷干净,王夫人家的日子还变得艰难起来。

苏月泠静默地倾听着,忽地王夫人起身,咚地一声跪在了苏月泠身前:“官爷,民妇句句属实,希望官爷早日了结此案,还民妇相公一个公道。切不能因为县丞畏罪自杀而让民妇相公死得不明不白。”

“你放心,在下与商州府衙上下会竭尽全力将此案查个明白。”苏月泠将王夫人扶起,“只是贾贵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他说是县丞纠缠民妇时看见的。”

“你可还记得县丞是在何处纠缠你,纠缠次数几何?当时可有人瞧见?”苏月泠目光如炬,定眼瞧着王夫人。

王夫人回忆道:“只一次,是在官庄门口的大槐树下。应当是有几人从旁经过了,县丞才松开了手,民妇当时急着脱身,又觉得羞耻,一直低着头没注意是谁。”

苏月泠沉吟片刻,告别了王夫人。

与林宴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大人,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苏月泠看了看天色:“先去贾贵家看看。”

到贾贵家时,他正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翻地。见苏月泠来了,将锄头丢在一边,拿着汗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从屋里搬出两条凳子让人坐下。

八字眉,四方脸,为了干活方便,他穿了件褂子,打眼一瞧,贾贵长得相当憨厚。

苏月泠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县丞调戏谷富妻子,你是在哪里看见的?当时你在做什么?”

“这事情有点久了,草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贾贵瞳孔一缩,沾着泥土的指甲扣着凳子,“这跟案子有关系吗?”

“自然,要破本案这是关键。”苏月泠一脸正色,又甩出一连串的问题,步步紧逼,“你如何判定县丞实在调戏王夫人?她们看见你了吗?”

贾贵移开目光,作回忆状:“他们拉拉扯扯的,嫂子脸上不乐意,县丞拽着她的袖子,这不是调戏是什么。草民站得远呢,她们没看见草民。”

“只有你看见了吗?还是旁人也瞧见了?”苏月泠从袖中拿出折扇,啪地一声打开,“如实说来。”

贾贵被这突然的响声惊到了,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对上苏月泠冷峻的面容,他吞了一口口水:“草民不太清楚,当时草民一人站着,光顾着看他们了,没注意有没有旁人。”

“你之前打了谷富,为何还要去看他?”苏月泠面色和缓下来,终于换了话题。

贾贵抹了抹额间的汗,语气里带着点后悔:“当时是在气头上,草民与谷富也算是交情不浅的好兄弟了,当时以为他坑了大家,一时气不过便动了手。后面冷静下来,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再之后衙门也没在他家搜到多余的稻种,联想到县丞与嫂子的事,草民就明白过来,是误会他了。于是草民代表大伙儿去探望了谷富。”

苏月泠不时点头,追问道:“哦,大伙儿?”

“就是咱们官庄里的其余三户人家。”

“这么说,她们也知道县丞调戏王夫人的事了?她们自己看见的还是你说的?”苏月泠起身逼近贾贵,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看见贾贵背上汗湿了一大片。

压迫感顿生,贾贵挪了挪屁股,拉长了语调:“嗯,是,是我说的。”

“你不确定?”苏月泠听出了他话里的迟疑。

“确定,是我说的。”贾贵忽地笃定道。

苏月泠退后两步,扇子啪嗒合上:“我心中有数了,案子可算是有眉目了。”

说话间,她的目光始终锁定贾贵的面容。

“那就好,那就好。”贾贵嘴上说着好,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很灿烂,苏月泠还是从中看到一丝勉强。

已经达到了目的,苏月泠告辞,转身时扫了眼贾贵锄地的地方,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了院墙上,疑惑道:“你家的院墙怎么这样矮?”

“嗐,几处官庄里的宅子都是这样,草民是外来的,被安排进了这个宅子,草民也不知原因。”贾贵一面说一面将苏月泠送到门口。

走出一里地后,回身已看不见贾贵家的院子时,苏月泠低声吩咐:“这几天盯着贾贵,看看他接触了什么人。”

“是。”林宴回身便要去蹲守。

被苏月泠拦住了:“且出了官庄大门,将马车赶远些,再悄悄摸进去。”

“属下遵命,还是大人谨慎。”林宴挠了挠头,想起方才在院中的谈话,他忍不住将当时的疑问抛了出来,“恕属下愚笨,没想明白为何大人说县丞调戏王夫人还是关键。”

苏月泠唇角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不过是诈他一诈。”

林宴恍然大悟,眉目间露出钦佩:“不愧是大人!那真有眉目了?”

苏月泠瞥了林宴一眼:“那就要看你的收获了。”

二人加快了步子,往官庄大门走去,只是沿途经过又一处稻田时,苏月泠停下了步子,侧过身神色不明地看着田中秧苗:“这一处的稻田比之其他都要密集。”

林宴也随之望了过去,他指着紧挨着田埂的那一列秧苗:“属下看,要不是这稻子不能长在干地上,恐怕都要种到田埂上了。也不知是谁家的田。”

“若没记错,是陈田家的。”苏月泠眸色微暗,若有所思。

……

春已暮,风也有了些燥意,林宴将马车赶到了官庄外的拐角处后,便跳下马车按照苏月泠的吩咐悄悄摸回了官庄中,而苏月泠从马车里出来坐在了车把式的位置,驾着车往商州府衙而去。

“苏大人,这是什么?”衙署内,王知县起身含笑迎接苏月泠。

“是两位拐卖妇孺的犯人,有人见过他们在商州城出没,劳烦王知县命人去搜查罪犯行踪。”苏月泠轻描淡写道,又指了指画上小人的脸,“一个面上有疮,一个眼下有痣。”

“是。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去办。”王知县双手接过画像交给一旁的石主簿:“按照苏大人的意见命令捕快们去捉拿罪犯。”

两人对视一眼,凭借多年的默契,加之苏月泠说得简略,似乎是顺嘴一提,并不是什么重要的罪犯,于是石主簿知道只要做个样子便好,于是退出门外,招呼了几个闲散的衙役去城中搜查一番。

“苏大人,您坐。”石主簿离开后,王知县脸上又殷勤了几分,引着苏月泠在一旁坐下,又亲手奉茶。

见苏月泠喝了一口,才试探道:“不知,稻种案一事,苏大人调查得如何了?”

苏月泠放下茶盏,拧眉道:“尚未理清头绪。”

闻言,王知县忙宽慰道:“此案过于复杂,苏大人介入此案时日尚短,实属情理之中。”

苏月泠不置可否,王知县望了眼苏月泠,极热情道:“苏大人近日为了案子孜孜无怠,令下官钦佩至极,恰好近来商州城内琼花开得极盛,下官在景春楼设下琼花宴,不知苏大人今夜可有空赏脸赴宴?”

“那便多谢王知县了。”苏月泠唇角勾起,爽快应下,“只是劳烦王大人遣人去本官府上说一声,晚膳不必等本官了。”

“下官这就去办。”王知县以一种心照不宣看了苏月泠一眼,状似无意问了句,“怎么不见林宴小哥?”

苏月泠神色未变,淡淡道:“去办些私事了。”

王知县不知想到了什么,暧昧一笑:“原来如此。”

当消息传到布衣巷时,天色已暗,春芽将收到的消息回禀了姜万怡。

“景春楼琼花宴?听着倒有些意思。”昨夜的饭菜好像便是景春楼的,倒是合她的口味,姜万怡葡萄眼咕噜一转看向春芽,语气不容置疑,“本小姐也要去见识见识这琼花宴!”

宣阳城御书房内。

“陛下,老臣的夫人想探望探望太后娘娘,望陛下恩准。” 兵部尚书顾海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

“舅舅不必多礼。”端坐书案后的沈淄川起身走到顾海跟前,将人扶起,“只是母后还病着,需要静养。”

发现走剧情时日三比较容易,就是会担心大家觉得枯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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