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后来了也得考试
张绮桉头痛难忍。匡有糖见状将她揽入怀中，关心道：“怎么了，头疼了？”
光头从衣领里抻出锦旗，从众人眼前展开，“服务热情，尽职尽责。赠当代月老张绮桉。怎么样我媳妇特意找人定做的，感谢咱们结婚登记办事处的张绮桉张女士！”
匡有糖抬起胳膊接过锦旗，又不经意间隔开两人距离，“不好意思，我妻子两个月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撞到了头，很多事记不得了——”
“没事，我没事。”张绮桉轻拍他的手臂，以示宽慰。她看向光头问道：“我很喜欢，请帮我感谢你的夫人，她来了吗？”
张绮桉张望四周，却不见人。罕见光头难为情的扭捏起来。
“她呀她不好意思来见你。”
“嗯？”
“你不记得了，我俩掐架的时候，你突然闯进来拉架，她就一不小心把你推地上了，但她真不是故意的，最后你也没生气，反而尽心尽力帮我俩写婚书，这不她觉得挺对不住你的不好意思进来，在车里等着呢。”
原来是这样。既然当初张绮桉已经原谅了他们夫妻二人，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耽搁了大半天，李溪拿了结婚证送过来，王姐却把她拦下，同她耳语些什么。
“这样好吗？”
“就咱俩知道，你不告诉她不就行了。”
李溪只好照办，把证藏进口袋里，走向张绮桉和匡有糖。
“小张姐，你们来的不巧，民政局实验改革，凡是办理结婚登记的情侣都要进行婚前考核，考核通过后才能拿到结婚证。”
张绮桉：“我刚刚分明看见你给别人……”
“啊，那个——”
李溪哑口无言。王姐连忙过来打圆场，“绮桉啊，我看你病养的差不多了，下周一上班，婚前考核就算你歇班后的过渡工作，完成考核再正式来办公。”
“奥，可什么是婚前考核，考核什么？”
“这个不急，我回头手机发你，就是几道题，随便看看就能过。行，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回去吧，好好休息，准备考核。”
王姐颇具热情地推着张绮桉和匡有糖，将两人送走。
-
匡有糖随手关紧房门，还未来得及把背上的包放下，转身发现张绮桉站在茶几前，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我有几件事想不明白，想看你能否替我解惑。”
她正颜厉色，态度强硬，似乎今日有什么非谈不可的话题，不容他拒绝。
他笑了笑：“你说吧。”
“你喜欢我吗？”
匡有糖的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他似乎没料想到会是这种问题。他敛去一贯轻浮散漫的笑容，认真回答：“我喜欢你。”
“那你爱我吗？”
他瞳孔一震，喉咙滚了滚，只蹦出了一个字，“爱。”
见他太过直白，张绮桉呼吸一滞，脸颊烧的通红，忙挥手道：“……下个问题，既然你喜欢我，为何如此爽快答应我离婚？”
他想了想回道：“因为我不想看你为难，或许我们可以从头开始，我有信心可以和你再来过。”
“你确定你想要重新开始的张绮桉是现在的这个我吗？”
他露出不解的神色。张绮桉没有深入话题，转而拿起几本书，问道：“为何你买了这么多北戊古文的书籍？”
“我这几日的言谈举止与过去不同，你就不觉奇怪吗？”
“还有，为何你的衣柜里藏了身常服？”
她的这些问题应该是设想了好久才问的，句句带刺，步步紧逼。
匡有糖一个一个回答： “那些书不是我的，是你买的，因为你是汉语言文学毕业生，平时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籍。而且我并没有觉得你和失忆前有什么不一样……你等一下。”
他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找出那件黄袍，暴露她眼前，“你说这身衣服，你失忆前喜欢角色扮演，经常拉着我逛漫展，这衣服也是你的，而且你以前喜欢看古装剧，经常学着剧里的人物讲话，我都习惯了。”
张绮桉细细端详手中的衣裳，布料粗糙，质地轻薄，摸起来像砂纸，针脚歪歪扭扭不够平整，甚至比不过她出阁前的绣工。
玉带带铃数量少了十枚，两肩盘龙似蟒头，粗制滥造不可能是出自尚衣院之手。
她暂且放下疑心，她原以为是匡祐棠改换头面愚弄了她，如今看来是她谨慎过头，想多了。
也是，匡祐棠又怎会为她劳神费力至此，他此刻应当早把她这个糟糠之妻抛于脑后，在景和宫夜夜笙歌，日日快活才对。
待她回神时，匡有糖已经行至门口。
张绮桉：“你要出去？”
“嗯，我知道你失忆后总是谨小慎微，惴惴不安，所以这些日子我会尽量与你保持距离，白天我会在宠物店工作到很晚再回来……不用等我。”
他说完便离开了。
“诶……”
沉重的关门声掩盖了她的声音。空荡的屋子倒是勾出了她隐隐的愧疚。
他该不是生气了吧。张绮桉看了眼沙发上昨夜他为她披在身上的睡袍，喃喃自语。
“啦~ 啦啦啦啦~ 啦啦啦~ 啦啦啦啦~”
屋子里陡然响起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张绮桉吓丢了魂，顿时花容失色，躲到沙发背后。
“谁！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赶快出来！不然休怪本宫不客气！”
……
没人回应。
张绮桉遮住耳朵往门口跑去，门被反锁，她出不去，她使足了力气拍门喊人，无人应声。
“匡有糖！你在吗？匡有糖！”
灯骤然熄灭，屋子里一片漆黑。
她身形一晃，轻飘飘地垂下，跪坐在地上，双臂抱头，将头埋于怀中，眼泪婆娑，喃喃道：“匡祐棠……”
从前她夜里怕黑，睡着多梦魇，每每醒来都一身虚汗，有次她被梦惊醒，匡祐棠用金丝在她的镯子上缠了一颗月明珠，从此她午夜惊醒时总能看清他的脸，也就不觉天黑，再不怖惧。
自她长兄张骥与三弟张骋生出谋逆叛乱之心，匡祐棠与她再不似当初那般亲近。
而她也不再倚赖匡祐棠。
卧室再响起咿咿呀呀的鬼嚎声。
既然上苍给她机会离开匡祐棠重新来过，她就不该再想着依附旁人，而是倚仗自己。
张绮桉起身壮胆朝卧室走去。
-
匡有糖推门进宠物店，店里的前台小雪捧着一个防尘袋给他。
“老板，还你衣服，我上午去漫展大家都夸我服化道精美，你不知道这个角色有多火，他们都围着我拍照还说我穿着这身衣服就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一样，他们还问我衣服是从哪儿定制的也想去订一套呢！然后我跟他们说这是我们老板娘借我的，限量款，就一件，你是没见他们有多难受。”
小雪讲起话来滔滔不绝。匡有糖此时却没什么心思听她说话，心不在焉道：“你既然喜欢就送你了。”
小雪连忙推辞：“不行，老板娘肯借我穿去漫展我就已经很知足了，我怎么好意思白嫖。”
“拿着吧，你们老板娘说了你喜欢就收着，她更喜欢你那件，正好跟你换了。”
“真的假的？老板你没逗我？”
她不敢置信，毕竟两套衣裳对比起来，那可是一天一地的差别，特别是她那件包邮才不到三百八，而老板娘这件做工一看就值不少钱。
匡有糖：“是你们老板娘亲口说的，而且一套衣裳而已不值钱。这两个月全靠你顾店，就算是我们对你的感谢。”
“这是我本职工作，老板老板娘真的客气了，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她高高兴兴抱着衣服下班了。
匡有糖长舒了口气。幸亏他一早发现张绮桉翻动过橱柜，所以在出门前及时调换了黄袍，才不至于被她当场逮个正着。
他移动鼠标，监控里一片漆黑只听见张绮桉大声喊救命，他从椅子上弹起来，全凭直觉冲出店，穿过两条马路跑进居民楼，三步并两步爬上二楼，推开门，客厅没开灯，卧室里亮堂堂的。
“张绮桉！”
他摸黑走进卧室，瞧见张绮桉双手捧着手机好稀奇，对面的王姐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待他走近，王姐开口道：“你可算回来了，你有时间多陪陪你媳妇吧，整天沉迷古装剧都看魔怔了，要不然哪天不等你回来，她就得把你们家给拆了，行了，不说了，撂了。”
张绮桉偏过头看向他，瘪着嘴，兴致不高，“你回来了。”
匡有糖刚巧瞟见她掌心上的手机屏幕碎成了两半，“怎么了？”
“你刚走，我就听见有怪声，紧接着灯就黑了，我听那怪声是从屋里传来的，就进来寻，就发现了这块儿带画的怪石头……”
“然后你就不小心把它摔了？”
张绮桉摇摇头：“我看见石头里有人在动，想着救她出来，没想到它摔裂了也没救出人……”
匡有糖闻言松了口气，所幸是虚惊一场。他从张绮桉手中接过手机，对她说：“没事，人没事就行。”
“哦，王姐说考核题目在那里头，让咱们俩个抓紧时间看。”
“我看看。”
他点开文件，从头刷到尾，一共一千八百九十六道题。
难怪王喻说要赶紧看，这不抓紧时间确实也看不完。况且上面都是简体字，他得一个字一个字读给张绮桉听才行。
“为了早日领到结婚证，看来我们得挑灯夜读了。”
他看向张绮桉，后者改口是领离婚证，然后别扭地撇过头，脸颊烧的通红。
匡有糖没在意，清了清嗓开始读题干。两人每日挤在狭小的书桌前背题。但有些题目实在叫人羞于启齿，他念着念着停了下来，旁边张绮桉水汪汪的眼睛懵懂地盯着他。
“怎么不念了？”
二人近在咫尺，他低头便能嗅到她发丝的香气，情难自禁，身体不由自主贴近。
张绮桉还未察觉异常，竟主动凑到他胸前，此刻他只要稍微狠下心就能将这温香软玉搂入怀中，一亲芳泽。
匡有糖抓住她的小臂，两人四目相对，张绮桉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火热，也终于从他迷离滚烫的眼神中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原是她不经意间散发的魅力惹得他□□焚身，情难自持了。
倒也不奇怪。
毕竟她与匡祐棠成婚多年，男女情到浓时那些事她还是懂的。
只是，她该不该接受呢，要是她接受的话，算不算红杏出墙呢。
可她和匡祐棠已经和离了，那应该就不算。
张绮桉眼珠滴溜溜的打转，明显心不在焉。
匡有糖忽然没了兴致，两指相并压在她额间将她推开。
“……读串行了，应该是下一题。”
……
“怎么又停了？”
“串行了，下一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