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领证后恋爱
张绮桉天不亮就醒了,从半掩的衣橱里找了条舒服的长裙换上,动身梳洗。
昨夜看书,她大约了解了她现在所处的环境,这里与北戊不同,这里人人生而平等,安居乐业,生活便宜。
尤其婚姻大事,男女平等,女子若不愿委身于人也可休男子,恢复自由身,且不落他人口舌。
那登徒子所说的民政局当真是个宝地。
张绮桉伸手摸了摸镜中的自己,这张脸倒是与她原来的模样有九分相像,就连眉心的痣都生的一模一样。
想不到她们二人不仅名字相同就连长相也一样。
这镜子照的人真真清楚,只可惜喜梅不在,无人能替她挽好看的发髻。
她拨弄头发,却搓乱成一团糟,不禁哀怨道:“这梳头原是件棘手的差事,还是我太笨了。”
她这才觉出喜梅的心灵手巧。她正想着,背后冒出一只夸大的手掌将她发丝高高托起,眼皮底下多了个盒子,盒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发圈。
男人道:“你选一个喜欢的绑头发。”
“你会绑头发?”她惊喜道,然后精心挑选,选中了那只粉珠子头绳。
这珠子看着倒像她之前那颗。她问道:“粉珍珠?”
“不值钱。”
男人眼皮微挑,从她手中接过发绳,麻利地绑在她的头发上,梳了个高马尾辫。
“哦。”
张绮桉从镜中暗自看他,此人心细手巧,倒令她另眼相待了。
见他细致入微,脑海中竟闪过新婚夜匡祐棠为她作画时的神色,只是那般柔情蜜意再不是她一人独享。
想起他,心头抽痛。
-
走进民政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张绮桉原以为是她的错觉,抬头看时,他们竟又将视线移走了,还有几个来不及躲闪,面露窘迫。
她扯了扯身旁男人的袖子问道:“他们莫不是在看我?”
男人摇摇头:“他们看的是我。”
“为何看你?”
“太帅了吧。”
“……”
他们先去了离婚登记处。
凡出现在这里的夫妻貌合神离,冷漠疏远,心如死灰,极少有像他们这样手挽手,肩并肩,容光焕发的夫妻。
男人搀扶着妻子坐下,语气温柔,悉心呵护。
“怎么样,脚还疼不疼?”
“不疼。”
二人郎才女貌,相处和睦,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离婚的。
工作人员高声提醒:“结婚登记在前面排队,别耽误时间。”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齐声喊道:“我们离婚!”
这等默契倒是给工作人员吓了一跳,“奥奥,不好意思,前面来吧。夫妻姓名?”
张绮桉脱口而出: “张绮桉,匡祐棠。”
身旁的男人不着痕迹道:“匡有糖,有无的有,米唐糖。”
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从未问过他名字。可为何他的名字与匡祐棠不同呢。
见过不熟的没见过这么不熟的,居然连丈夫名字都能记错。工作人员心想自己刚才居然看走了眼,还以为他俩是新婚小夫妻。
“请出示双方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和居住证。”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结婚证是不是没法办理离婚?”
工作人员疑惑:“没有结婚证?弄丢了?”
“啊,对。”
“奥,那要先去前面结婚登记处办理。”
“好的。”
二人彼此搀扶着往前走。结婚登记处在最里面,要走很长的路,许是为了让每对结婚的情侣有斟酌思量的机会。
而他们往这边走却是奔着离婚去的。
工作人员打印了申请书递给二人填写。
上面的字,张绮桉只能认个大概,遇上不识得的字就去问身旁的人。
工位上也是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出头,见张绮桉年纪轻轻不识字,只在心里吐槽她没什么文化。
张绮桉看到丈夫姓名这一栏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于是她扯了扯男人袖口,小声道:“我不记得你名字怎么写。”
他将申请书递到她眼前,低声说:“照着写。”
匡有糖?这名字还真是古怪。
北戊的汉字与这的字不同,张绮桉索性照猫画虎将匡有糖的申请书誊写了一份。
怪了,哪有妻子不知道丈夫姓名的,女孩抻着脖子打量起张绮桉,目光落在她身旁的拐杖上面。
“那个,怎么不养好伤再来,怎么伤的?”
“因为他。”张绮桉随口一答。
没错,她的脚伤本来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昨晚踢他那脚又扭了一下,今早肿得不像样子只好拄着拐踮脚走。
但没想到两人压根不在同一个频道。
家暴!家暴!这绝对是家暴!
坏了,这姑娘不识字,又挨了打,她身旁这男人该不会是什么拐卖妇女的罪犯吧。
女孩心惊肉跳,坐立难安。她默不作声离开工位去找援兵。没一会儿带着两名魁梧的保安走来,她将张绮桉护在身后,指着匡有糖说:“就是他,快把他抓起来!”
匡有糖心存戒备,盯向他们,“你们为何抓我?”
“怎么了?”张绮桉也不知所措。
女孩自说自话道:“你放心,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他伤害你。”
匡有糖被保安架起,他反手扣住那人手腕,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卸了保安整条胳膊。
“你们干嘛呢?不工作都在这里扎堆!”主管王姐走了过来。她看见张绮桉有些惊讶:“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请了两个月的假嘛,你身体调养好了?”
张绮桉瞠目结舌道:“你认识我?”
“废话,你摔坏脑子了吧净说胡话。”王姐瞥见一旁的匡有糖随口一说,“你俩进度挺快呀。”
听她这意思,应该也认得匡有糖。张绮桉心想。
倒是一旁的李溪才回过味:“王姐,她就是那个从楼梯上滚下去,然后休息了两个月的小张姐?”
“对。”
李溪指着匡有糖问: “那他俩真是男女朋友?”
王姐:“不然还能是你男朋友?一天天净说废话。”
“啊,我还以为他是……”李溪羞愧难当,急忙和两人道歉,然后回了工位。
保安松开了匡有糖。王姐替李溪开脱,“她是新来的,啥都不知道,你们别介意。”
“我没事,他。”张绮桉看了眼匡有糖,后者摇摇头也道没事。
“诶,你知道……”
王姐凑到张绮桉跟前刚要耳语些什么,就被一声厉喝打断了——
“张绮桉,我找张绮桉!张绮桉人呢?”
光头男人气势汹汹,一脸凶相,恐来者不善。
匡有糖拉住张绮桉,将她护在身后。
“谁是张绮桉?”
“你找她干嘛?”
“你是张绮桉?我怎么记得张绮桉是个女的呢。”
“我不是——”
“你不是你问那么多。”
就在两人交涉时,张绮桉从匡有糖身后探出头,见那僧人未着僧袍,疯癫落脱,两臂袒露处皆刺龙凤。
莫不是匪人假扮僧人出来作怪!
张绮桉昨夜读的书全抛之脑后。她恰与那假僧人对上了眼,她赶忙藏于匡有糖背后,却还是被假僧看见。
“欸,你是不是张绮桉!”
“我不是。”
“不是,不是你躲什么?” 假僧步步逼近,看清张绮桉的脸后,确定了她的身份,“就是你,我记得你,你就是我找的人,绝对没错!”
张绮桉:“可我不认得你!”
“你不记得我,我可记得你。”
光头不死心伸手掏口袋。匡有糖快他一步出手擒住他的左膀,手腕轻轻一拧,疼得他嗷嗷大叫。
匡有糖翻手将其手臂压在背后,质问:“你手里拿的什么!冷器?”
“说说什么呢,什么冷器热气,我就是来送喜糖的,你赶紧松手你。”
匡有糖夺过光头手中的东西,仔细一瞧,居然真只是一袋喜糖。
他这才松手。光头松了松筋骨,“你还真有两下子!”
“喜糖?送我的?”
张绮桉从匡有糖手中接过袋子,捧在掌心,觉得稀罕。
“啊对,就是送你的,你忘了,我跟我媳妇两个月前才来你这儿领了结婚证,我俩办的中式婚礼,我媳妇铁了心要在婚礼上念什么婚书,两人又都不会写那玩意儿,差点因为这个打起来,幸好你劝架还替我俩写了婚书。写的那叫一个妙啊,都给我媳妇感动哭了!我俩特地来给你送喜糖和锦旗,说起锦旗……”
他抬手的瞬间,张绮桉下意识作挡,闭眼时,黑暗中像过走马灯似地闪过一个个零碎的片段。
有人飞起手肘撞在她脸上,扇了她巴掌,一伙人把她推搡在地上,她从楼梯上滚下来,不仅磕了头崴了脚还擦伤了腿。
难道这是张绮桉休假前发生的事,她完全记不清当时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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