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陛下巡游河东。
这位开国皇帝,一年四季,三季在外。
十年间,亲自带兵平叛无数,正是当打之年的无双上将,谁也别想把他绑在宫里。
太子监国,诸君辅政。
后宫六妃,各守一摊。
本次出征,乃是因河东赖账之故。陛下亲自出手,带着作为债主的勋贵们,收账去了。
朝中诸大臣,心知肚明。陛下此去,河东定会比立国之初那两场大战后还惨,谁让他们敢拖欠陛下的钱。
十年生息,十年修养,少府有粮,太府有钱。一笔笔的前朝烂账、糊涂账,也是到了清算的时候。
秦州小子太狠,是一把快刀不说,这把刀还带着脑子。
念及冬月之战,朝中各派都打了个哆嗦。
春耕在即,陛下雷厉风行,定是等不及了。
拿不出钱,田地人口,陛下会笑纳的。
陛下从京中带走了无数勘定高手,放话要巡游到夏末再回,不是冲着隐田隐户,还能是冲着谁。
想当初,国朝初立,陛下腾不出手管地方上的烂事儿,叫各地自报黄册。
结果倒好,天下土地人丁,平白少了五成到七成不止。
若说战争减员,土地撂荒,十年过去,也该让各地的土豪们清醒清醒了。
任你是三省呼风,六部唤雨,他们都明白,不能与陛下对着干,这位是打天下的天子。
但家乡父老不明白,不愿退一步。
他们说是高官,宗族还有族老,家中还有老父,也只能自插双目,力求保身罢了。
还有一干人等不服气,要捣乱的,陛下且不出手,看秦州这把快刀作何应对。
河东就是头一个跳出来的,这不,是死的惨啊。
秦州小子,岁数不大,招数用老,甚合陛下之意,他还不讲庙堂和谐,不讲幕后之规。关键他是个领兵的大将,出入甲胄在身,不怕刺杀。
苏记这人,太难治了。
大臣们战战兢兢,各派都收敛了,生怕步河东后尘。
陛下离京,太子仁厚,却不好糊弄,庙堂苦矣。
“你要修城墙?”太子估算春耕之日,倒是还有二十天,此时兴劳役,亦无不可。
秦王追到端本宫,堵住了太子大兄,硬是让太子等他说完,再批折子。
太子好脾气,也容他耍无赖。
冬日,老六送了他一成石炭收益,又以他的名义,献上两成半石炭收益给父皇,平了花房之事,太子一直记在心里。
“大哥,不是我要修城墙,是咱们要修。”
洛伊有内外二城,内城中有皇城,两道城墙宽广高深,不必修缮。
外城,则不然。
城墙低矮,多处有坍塌之征兆。
因陛下军功之盛,自信无人胆敢进攻京师,且囊中羞涩,便将外城墙当空气,未曾提过修整。
秦王围着太子团团转,转的太子眼晕。“请述之进来详谈,维宁且别转了。”
苏记之谋,知天命而用之。
太子是服气的。
冬日炭事,彻底打掉了河东气焰,父皇极为满意苏记的表现。
意外腾出半个司农寺,连带一个三品寺卿,在谢师操持下,端本宫与詹事府不少武勋散官都得了实缺。
蓬莱后殿
明媚翻阅前人著作,想找一本适合给小孩子开蒙用的书籍。长日无聊,美食用过,礼仪练过,衣服做过,武技学过,正当做些实事儿了,方才不辜负岁月。
偏生本朝、前朝、前前朝,皆是私学盛行,未曾立下官方蒙学。
想求一本通俗易懂,适合给稚子用的书籍,何其难也。
她想要的自己人,需要从头养起来。她不能接受,自己办场发工资培养出来的织娘,还打心眼里看不上女子抛头露面,打心眼里觉得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低人一等,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女子身份。
就算是自娱自乐吧,在她能做主的地方,她想要另一种氛围,女子也当自立自强。她提供一份养家糊口的岗位,也想要给她们做一做后盾,让女子站直了腰身。无论是背景上支持,还是思想上升华,或是金钱上扶持,她想为那些还未谋面的女子做点事。
这世道,穷人苦,穷女人更苦,苦不堪言。
冬日炭争,让她有了负罪感。
其实,她本意就是赚点钱,给自己加一加筹码,没想到苏长史会引申出那么多招数来,更没想到还有坏人,能拿满城老百姓的性命争权夺势。
他们该下地狱。
可地狱,又在哪里呢。
她的前程定了,就迫切的想做点什么,利用那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知识,去为真正有需要的人做些事情。
可她要么居住于深宫,要么出嫁到王府,所依仗的知识,都拿出来,也不过是为贵人们锦上添花,似乎太轻贱了些。
有这样的背景身份,她本可以做的更多啊。
她是去不了秦州,可她能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打造一个秦州。
就从这个纺织场开始,这是我的纺织场,要从头到尾,都有另一个时空的影子才对。
这样,明媚的念头,才能通达。
咱马上就干到十几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还可怜巴巴的怕东怕西算怎么回事。
时代大势如此,咱认头。
最起码,在自己掌控范围内改变的让人高兴些。
能帮一个人改了命,都好。
“娘子都找了一个月了,快歇歇吧,熬的眼睛都红了。”深绿端着大麦茶进来,小声劝道。
纺织场还没影子,娘子又开始操心学堂启蒙。那聘请来的先生是吃干饭的不成,还能教不会几个学生写字。她就算笨的了,娘子几年教诲下来,也能读写三千字了。
深绿自己都没察觉到,她有一点嫉妒将来可以上学堂的织娘们,竟然能让娘子操心至此。
若非还有长公主府帮着操持琐事,这么一个小纺织场要想开起来,就能累死她们几个,深绿对赵嬷嬷又生出无限感激来。
明媚听劝,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前朝私学先生的著作。转而去看王府六房的职能表,算是换换脑子。
深绿无奈,娘子哪里都好,就是不能闲着,总会给自己找出点事情做。
点绿辛苦几天,照着娘子的草稿,整理了六张表出来,从尚宫到尚功,六房皆全。
只是一时之间,转不过来思路。
看着这表,明媚还在想前面的事情。
启蒙书籍,要能激发学习兴趣,整一堆圣人之道,微言大义,令人听之不明,只得昏昏欲睡。
女子本弱,心智未开,无论多大年纪进来,都与幼童无异。
她想要的是一本能教常用字、常用词读写的书籍,这都是不讲字,先讲句子。拼音语法一个不学,上来就整文言文,还没标点符号。
这要学上多少年,莫非下了课,还得整一个补习班?
世家教子,讲熏陶,以十数年为培养期间。
没有老师带着,给你一本书,你都学不会。
明媚是打算办速成班,三个月就得学成出师。
听说读写,仁义礼智。
加减乘除,认知能力。
忠孝节义,塑造人格。
实用技能,养家糊口。
将来的王府中,她还没立下根基,就先想给别人改命,有时候,明媚也觉得自己是太无聊了还是太理想化。
可上位者一个喷嚏,到下面就是滔天洪水。
若是她这辈子就这样了,一辈子守着王府后宅,管好六房,不生事不惹事。一眼望到头,无趣。
趁着有能力,有精力,在外面多做点事蛮好的。
人不能太缩手缩脚了,容易变成缩头乌龟,那就对不起金手指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古人诚不欺我。
对影响别人一生的事,明媚不敢有丝毫懈怠。
诸般态度,比她当值伺候贵人时,还要谨慎。
“咱们自己写一本就是了,多大点事。”浅绿嘟嘟囔囔,搬着一摞书进来,“这劳什子东西,鬼画符一样的,我也能写。”
深绿冲着她运气,浅绿做了个鬼脸,跑了。
端本宫
“咱们自己修就是了,不用太府掏钱。”秦王听二人一直说国库、户部、少府之类的,听得不耐烦。“咱们有银子,拿银子堆,我就不信,还修不好一段破墙头。”
太子无奈,将秦王赶出去吃点心。
秦王嘟嘟囔囔走了,他就烦婆婆妈妈的事儿。反正有苏记在,都能做到最优。用正确的人,不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舍弟多得述之照顾。”太子爱惜苏记才能,头疼于秦王多年还是这样骄纵脾性,“日后,请述之多辅佐他。”
苏记不敢坐着受太子一礼,急忙起身避让。
“六殿下所言,不无道理。”
“哦?述之快快道来。”
明媚想的是未来十数年,京城繁荣,外郭地价一定会涨,苏记做的是把数年提速成几月。
十年间,内城地价涨了十倍不止,外郭一墙之隔,地价仍低廉。
皇帝陛下立国之初,军容正盛,影响地价的自然不是兵灾,而是司隶灾民频繁入京侵扰,导致外郭民户不宁。
既然不是用于军事,标准便不需要太过,只需要将外城墙加高加固,修建的漂亮,足以抵挡灾民翻越即可。
隐患解除,民户安稳,内城外迁,假以时日,人烟鼎盛,外郭地价自会疯涨。
外郭多荒地水滩,这些都还在官方手里攥着。
都城以北,因靠着皇城宫城与北山,地域都在少府手中。
这笔买卖,仍是皇帝占大头收益。
缺钱的陛下,定然同意。有了大笔钱财,才能支撑他四处游猎平叛。
因舅家式微,岳父过世,太子于朝中久久未有建树。他这个位置,不做事就是无能,无能也是错。
苏记说道陛下亲军、皇陵工程、城外别宫,桩桩件件都要花钱,为人子安能不为父分忧,成功击中了太子的软肋。
从所念功绩出发,太子忙于国事,做的再好,是给朝中大臣解套。
赚钱给老爹花,才是实实在在令皇帝欣喜。
太子并不迂腐,并未说些皇帝不该大兴土木之类的话。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皇帝夸奖过了。
太子困顿于不类父的评价,急切的需要破题之法。
“如此,便劳烦述之了。”太子将大事交给苏记,不求复制冬日战果,能得十之一二,便不枉费自己于朝中周旋。
苏记得太子手令,与洛伊令递上拜帖。
洛伊令出大门相迎,二人相谈甚欢,出大门相送。
有新来属官不解,大人为何如此重视区区长公主府家的长史,其余老人回忆起腊月长街卖炭,辛酸甘苦涌上心头,皆寂静无言。
外郭城墙修缮,其实是洛伊令一百件燃眉之急事中的一件,他想干,太想干了。若有灾民、乱民或盗匪侵扰京中百姓,出了人命,他要担责任的。
但是他没钱,户部不拨款,少府不拨款,他干不了。
休说劳役是免费的,砖石也免费嘛?沙浆也免费嘛?
不当洛伊令,不知道朝中诸君可恶,可恶至极,纷纷都来难为与他,一个正经给钱的都没有。
也只有秦王这样的冤大头,啊,不,陶朱公,愿意自己出钱修公家墙,就算他只修东面的,以后也少一面压力。
洛伊令根本不在乎东边外郭那些水塘、滩涂、烂泥地,统统打包要低价出售。苏记坚持秦王府以市价购买,洛伊令承了人情,这下府中经费充足,衙役们拿到了月钱,少去两趟东西市,本官也少受些上峰冷嘲热讽,说洛伊府衙都是穷要饭的。
端本宫大太监马占香后脚进来,一分钱不给,过户西外郭所有官契于端本宫。
洛伊令陪着笑脸,办完事,不知马太监等人为何还不走,属官另外送上规礼,这才令太监心满意足而去。
端本宫做事,惯常如此。属官劝谏老大人,勿要往心里去,只是给些钱财,便能了事。
洛伊令是前几任被撸掉后,从外地紧急调回京中填缺的,回京时间不长,头一次与端本宫打交道,没经验。
哭笑不得,甩手进门,洛伊令将东外郭剩下的官契,与南外郭官契全藏起来。
想了想,前段日子太府丞薛巨打了招呼,想要东外郭的宅子。洛伊令查了往年的档,发现这位君台伯家风清正,不仅家中仆不惹事,从不给洛伊府衙添麻烦不说,太府在这位的操持下,每年都配合洛伊府衙平价提供时令汤药,帮历任洛伊令大忙了。
洛伊令从官契里取了一张地段好的二进宅院,就在秦王所置办的坊旁。唤来侍者,将官契送去君台伯府,以当前的低廉价格卖给了薛巨。
数着手里留存的官契,洛伊令长舒一口气,念头通达。
苏记回府后,将家令、谒者叫来,许业昂首挺胸进来,垂头丧气出去。荀真听话,让干啥就干啥。
这一天不是煤,就是砖,没点儿好玩意。
定是那天被荀真蹭了一身土,这才要陪着他到处挖洞烧窑。
颍阳县产黏土,先前选定的煤矿所在山中便有,其下有河流。就近收购砖窑,舍弃木柴,改为煤炭做燃料,出砖时间可大为缩短。
烧砖的窑工与龙窑都是现成的,荀真与大匠一合计,烧制城墙所用特制砖,也不过是七天便可出窑,一窑两万块大型花砖。
为了保证进度,大匠建议同时使用龙窑与罐罐窑,罐罐窑虽然需要半月之期,但是一次能出砖五万块。
许业决定,一边用旧窑烧,一边建造新窑。看长史这意思,以后砖窑也是个好买卖,两府冬日大笔进账,不缺银子。
黏土、煤炭、工匠都是自家的,成本约等于无,烧起来,大烧特烧。
去年从黑,今年尚红,没毛病。
黏土加工烧制的大型青砖,坚固耐用,外形规整,棱角分明,烧制时皆有特制的花纹,组成吉祥图案。
这花纹图样是特意请教了工部,仿照内城城墙来的。
工部侍郎莫凡亲来看,他也是被坑怕,冬天贱卖了庄子,那庄子到了秦王手里,就能挖出石炭来,卖出金子价。这一回,他可得亲眼看看这位王爷又在做什么大事。
若非这位云台伯秉性正直,虽是司隶世家出身,但不曾头脑发热跟风投资木炭,换了一等砸锅卖铁的泼皮破落户,说不得就要找上门去要求补差价了。
许业也没什么知识产权的意识,工部侍郎来了,就迎着陪着。
二人见面,你叫我伯爷,我叫你伯爷,倒也有趣。
看了砖窑,看工地。
工部侍郎是专业人员,早年跟着皇帝打天下,就是皇帝打下来,他管在后头整修,非常有经验。
莫大人侃侃而谈,许大人有问有答,实在触及知识盲区了,就喊荀真来应付。
荀真坠在后头,他不惯与生人言谈。
莫凡捋着胡子,频频点头,这俩后生都不错,可惜是秦州人,不能入我工部。
视察了城墙工程,莫凡又往外郭一转,发现这里也有不少地皮一同整治。烂泥地填了砂石,脏水坑也平整了,动作不小。
莫大人不动声色,这就告辞。回家后,左思右想,叫了女儿过来。
他家下一代男儿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守家犬,老实不惹事罢了。只一个女儿,还能帮老父亲分分忧。
当初女儿就劝他,那人既然出高价买庄子,定有所求,咱们不晓得其中真意,会吃亏,不若摆弄明白,再做打算。
可惜他叫人家给到了心理价位。加之家中儿子娶亲,此时是奢婚,确实一时窘迫,匆忙就卖了出去,悔不当初,生这么多儿子又有何用,白白费钱。
这次秦王又有大动作,自家不知道就算了,这都递到嘴边了,可不能放过。
莫如是一贯不苟言笑,在父亲面前也是如此,有礼有节,却不亲昵。问了好,便立在一旁。
云台伯莫凡,世家子弟,却是个破落世家旁支,拥有辉煌历史的本家主脉已经湮没在乱世。他阴差阳错当了乱世从龙之臣,资质所限,没混到马上封侯。后头做官,不是掌印,没拿过大主意,自己知道短板在哪里。
可家中女儿,却仿佛带着那个庞大家族最后的华彩余音降世,自幼便稳当,识文早,懂事早,在内帮着母亲管家,还能提点爹处置外务,管着几个哥哥,全家都敬服。
云台伯将今日事一一叙说,打量着女儿的神色,见女儿平静如水,什么都没看出来。若是自己能修炼到此等境地,也不会被陛下嫌弃不够稳重了。
莫如是略一思量,便有对策,这般那般讲来,听得云台伯两眼发光,这就要坐不住。
他老人家去账房取了银子,叫了车夫,就往洛伊府衙去了。
莫如是其定若山,对她爹的猴急行为没有半分表示,自己倒了茶喝。
刚喝一口,便有丫头找了过来,说是侯夫人与世子夫人起了口角,都不肯退步,要请娘子去评理。
三月中旬,春暖花开。
蓬莱后殿
遂安公主特意跑来,专门给明媚形容了一下秦王府迎亲的场面。
也说不清她是不是来添堵的,深绿腹诽,而后觉得自己居然敢想公主的不是,实在不规矩,晚上让浅绿抽自己手板子。
明媚听得津津有味,春日里,杏花吹满头,文卿终于嫁给了她的少年郎,明媚为她感到高兴。
虽然那些书信寄不出去,自幼一起长大的青梅情谊却不会断绝。
世间女子,难得一心人,更难嫁有情人。
秦嬷嬷入宫后,特意夸奖她们几人都有好好坚持练武,并一一指点,态度和蔼,对深绿这样的榆木脑袋,和明媚这样的手脚不协调,都不生气。
明媚的身量又长了,嫁衣的尺寸还得放出些。
她一心打听两府于外界行事风格,日后自己少不得出门应酬,也要一一改过,随着郡主与秦王之意做。
赵嬷嬷虽然什么都说,却也说不清,总不好将赵嬷嬷那些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故事,当常态吧。她出去见人就扇巴掌,似乎太疯癫了。
俩人聊天,赵嬷嬷围着庄子上的女孩子就说起了。在她嘴里,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鲜活。水娘子稳重心细,花娘子天分极高,夫子都夸的。
明媚虽然不曾与她们相见,却也似相处的久了。
秦王府与新修缮的东外郭城墙一道落成,王府恢弘大气,城墙巍峨高耸。
东外郭城墙修缮是大事,洛伊令三缄其口,从不提起秦王府的重要作用,生怕走了风声。
在勋贵眼中,秦王已经初步有了财神童子一样的地位。若是知道城墙是秦王要修缮的,他们不见得跟风出钱修城墙,跟风搜刮地皮免不了。
劳役返乡,庆幸今年服役未曾有伤亡,上头还额外给了银子,补足了耽误春耕造成的损失,听说是王府给的,真是好大王啊。
做买卖的最会看风向,已经有人私下去洛伊府衙询问东外郭的地皮。
京中大贵人看不上三瓜俩枣,不曾与洛伊令为难。其余人等,来了就打发走。
只有一位云台伯,又是工部侍郎,时不时要合作的。他厚脸皮赖在衙门,才得了两张地契回去。
洛伊令也看出风向来,他本不欲售卖府内官契,还等着涨价。
但端本宫催的急,自东外郭起了城墙之基,端本宫的太监就日日来催,要洛伊令速速修缮西外郭城墙。
说破了嘴皮子,端本宫一毛不拔。
那东外郭城墙,可是秦王府与长公主府出的原料,洛伊府衙只负责督促下县派役丁。
东外郭城墙建成后,端本宫太监更是一日三趟跑府衙,从催促变成呵斥,再变成恐吓。类似,这西城墙要是修不起来,就砍了洛伊令的脑袋,这种。
因为端本宫太监来的勤,引得齐王也频频派人打探。
洛伊令一个头两个大,觉得砍掉一个也行。
为了应付端本宫,洛伊令带着厚礼上门,来求苏长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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