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旸回来时带了一身的烟味,呛得缩在驾驶座上打电话的伊里斯特不禁轻咳两声,带着温柔的语气继续地回复电话那头的人:“嗯,我知道,十天后我会去回去做个全面检查。”
“药还剩半瓶,我争取在任务结束的时候赶回来。”
“你也照顾好自己。”
伊里斯特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入衣兜里后便从驾驶座上翻了个身,眉头微皱地望着这位说好不抽烟的男人以及他手上拎着的饭盒。
林旸察觉到他的疑惑,连忙解释道:“路上遇见熟人抽了一根。”
“哦,果然昨天不接我的烟是因为我们不熟啊。”伊里斯特戴上刚才被他因为血污摘下的眼镜,酸溜溜地说:“然后你还顺路去人家那里打包了份饭回来,对吗?”
林旸点头。
伊里斯特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不在细问。他接过林旸递过来的饭盒和餐具,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不锈钢的饭盒被人细心地用食品级不锈钢隔板将里面的三菜一饭各自分开放好,看起来颇有食欲。
“你朋友做饭还不错。”伊里斯特在夹起一块小炒肉放进嘴里品尝一般后说。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做饭这么好吃。”林旸也有些惊讶,毕竟在他的记忆他应该是不会做饭的。
此刻,另外一边。
才从店铺赶回家的陆昊明正在在厨房里擦拭灶台,结果擦着擦着突然间打了两个又亮又响的喷嚏,吓得他连忙朝厨房外看了一眼,在发现那窝在摇椅上睡觉的奶奶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喷嚏惊醒后,才悻悻地回厨房继续打扫卫生去了。
他将带有油污的抹布用温水和洗洁精清洗干净后拧干耷拉在水龙头上,随后将湿漉漉的双手在围裙上蹭干脱下围裙,蹑手蹑脚地从卧室里取出一条厚毯子搭在靠着暖气睡着的奶奶身上,握着车钥匙出了门。
毕竟从现在开始的夜晚才是人人药房真正的主场。
另一边。
早已三下两口将饭扒完的林旸用手一只手扶着头有些饭饱神虚地望着还在小口小口吃饭的伊里斯特,好奇地问:“你吃饭那么慢以前训练的时候没少挨训吧?”
伊里斯特将最后一口饭咽下后盖上盖子,说:“不,我训练的时候不吃饭,只吃代餐条。”
“那玩意儿那么难吃你怎么吃下去的?”
“总比吃生肉拌葡萄糖水好吃。”伊里斯特再度检查一遍饭盒是否有盖好后递给林旸,示意他放到副驾驶前的储物柜里。
“现在不是不提倡吃生肉吗?”
听到这话的伊里斯特只是笑了笑,勾起嘴角用着悲悯的眼神望着林旸,并未说话。
林旸被他那双眼睛盯的发毛,连忙岔开话题:“所以你今天的高烧是怎么回事?”
伊里斯特脱下裹在外面的棉衣,露出那包裹于防弹背心下的黑色自热毛衣,说:“自热毛衣的小把戏而已,在那里坐的身体发麻想借此起来动动罢了。”
林旸:“……”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被金钱碾压的时候也会笑。
谁能来理解一下咱们一件羊毛毛衣穿了五年还不舍得丢的下城区副林部长啊。
然而,感叹之余,林旸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围在伊里斯特腰部的多功能腰带上。那腰带上大大小小地挂满了诸如消音器手枪子弹等等各种辅助工具,看的林旸眼花缭乱:“你每天背那么多装备在身上不累吗?”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几乎所有成绩都是满分,只有在格斗技能考核这里是零分,因此我只能借助这些工具来弥补我在这一块儿的短板,你说我累不累?”伊里斯特悻悻地穿起外套,将手搭在方向盘上挂档点火准备起步。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入特安部?”林旸见状连忙拉起安全带,避免今天早上的意外再来一遍。
终于有人问这个问题的伊里斯特连忙换上一副洋洋得意的语气,骄傲地说:“不不不,不是我想加特安部,是特安部地部长专门登门拜访来要我,我有什么办法。”
林旸不可思议的扭过头来,嘴里无意识的弹出一个“啊?”。
“毕竟我可是凭着近战考核零分还成为asw世界总榜前十的人。”
“啊????!!!!”林旸猛地捏了一把自己的小臂以判断自己是否在做梦,但当疼痛透过皮肤传入他的神经时他才哆嗦地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他?asw世界总榜前十?格斗技能考核零分?
这是人话吗?
虽然当年林旸参加asw的时候名次也是世界总榜前五,但他的八大考核可基本上都是擦着九十八才堪堪拿到这个名次。
“那你其他七科多少分?”林旸震惊地追问。
“唔……好像就除了近战考核是零分吧其他都是满分,然后战术考核和应用技术考核因为考试地点特殊的原因顺路将场外的暴乱分子给制服了多加了五十分。”伊里斯特语气平淡可下巴早就快翘到天上去了。
林旸瞬间明白为什么人家上城区会专门开设指挥官这一职务了,这明摆着就是想将伊里斯特这尊大佛留住啊生怕被隔壁公安或军部给要走了。
要知道asw可是以每场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死亡率出名的世界性选拔比赛,几乎每年军部和公安还有特安部都会专门派人在那里抢人,生怕这些天才一个不小心被某些民间组织和暴乱组织抢走从而造成社会混乱。而那有幸能进入世界总榜的人更是不用说,几乎都会被各个国家抢着要去,更何况那进入前十的人。
光一个林旸都可以单人挑起一个下城区特安部,那更何况是和自己成绩差不了太多的伊里斯特。
伊里斯特本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林旸心里从只会耍嘴皮子吃白饭的小白脸的战五渣瞬间变为了超级战神,反而继续专心致志地开着自己的车。
·
奔波了一天的两人总算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宿舍。
林旸从储物柜里取出饭盒准备拿回去洗干净后等后面找个时间带给陆昊明,而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伊里斯特毫无防备的捂着自己的左肩突然弯下腰去,头靠着方向盘抿着唇颤抖着不敢说话。
“你没事吧?”林旸正准备去扶他,却被伊里斯特猛地甩开。
“我没事。”
林旸看着伊里斯特用右手强撑着自己从驾驶座上站起来,单手扶着车身颤颤巍巍的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个三十寸的黑色行李箱和被胶水封口的牛皮纸袋步履蹒跚地朝宿舍走去。
他的手劲很重,方向盘和红色的车身上都能看见方才他留下的一道道白色的五指印。
林旸见状连忙跟在他身后,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下城区的冬天没有户外暖气片,因此当伊里斯特进入宿舍楼时,自己那双毫无保护措施的手早已冻的发红发肿,他有些困难地抬起右手靠着门颤颤巍巍地将食指覆在指纹识别上成功进门。
跟在身后的林旸还想像昨晚一样同他说一句晚安,却被伊里斯特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但林旸还是说了。
“晚安,好好休息。”
才进家门的伊里斯特几乎就像断了线般的木偶娃娃“砰”地一声摔在一尘不染地大理石瓷砖上。
他大喘着粗气痛苦地拉开自己身上的棉服外套将让堆到一边,扯开那紧扣在身上的防弹衣和武器,狠压着那无故被贯穿且血流不止的左肩胛骨。
没有任何利器和子弹贯穿,但偏偏就是出现了的伤口。
伊里斯特瘫倒在地上将自己缩为一团。左臂早已因为剧烈的疼痛痉挛抽搐不止,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力气再度站起来去处理伤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沿着皮肤流入地白色大理石的砖缝里,留下一片鲜红。
“你还不如杀了我。”伊里斯特嗤笑一声,松开自己的没有受伤的右手不在挣扎。
然而没过多久,那道贯穿伤便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快速愈合,不过半小时,刚才那道贯穿伤便与旁边的皮肤恢复为同一个颜色,倘若不是那毛衣和棉服上还的鲜血还未干,兴许伊里斯特都可以将这疼痛当做自己做了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口袋内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伊里斯特懒得去按,任由手机和自己躺在地上。
他真的好累。
自从重生的那一天起他便搞不懂自己所存在的意义,他剥去了自己的名字,改变了自己的模样,甚至就连自己的自由也被全数囚禁,以亲人的名义冠上枷锁,压的伊里斯特喘不上气。
反正自己做什么都会被找到的吧。
在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时,那本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响起,那不是电话的强行接通而是数字生命的转移。
电话里的人像伊里斯特的衣服口袋行了个脱帽礼,用着有些偏执且病态的声音彬彬有礼地说:“晚上好,我亲爱的伊里斯特。”
伊里斯特从地上翻了个身,并未搭理那声音的来源。
“刚才的贯穿伤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放在家里收藏柜里的长矛上摔倒了,有些疼,你没事吧。”
伊里斯特冷哼一声,心想还有人能刚好摔在七米高的长矛上哄小孩呢。
“你知道的,我很害怕你受伤,你一受伤我就会和你一起共享疼痛,然后我就会做出一些错误的事情。”
“哦?错误的事是指每次都摔在收藏柜里的七米长矛上?”伊里斯特将手机从刚才被自己丢在一旁的棉衣里取出来,用那只并未受伤的手举起手机使那人的眼睛正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易家主,您挺没意思的。”
手机中那个占满了自己屏幕的男人抚摸着自己脖颈处的黑色玫瑰纹身带着病态的眼神特意仰视着伊里斯特说:“‘易家主’,好生分的名字,不过你知道的我不会在意。话说他说你很快就会回来,我想亲自听你说一遍,好吗?”
“神经病。”伊里斯特将手机放在地上,任由他自生自灭。
反正手机也没多少电了。
果不其然,那人还准备说些什么但此刻一阵电子音闪过,手机没电了。
数字生命尽管强大,但最终还是会败在目前为止电子设备的最大弊端——没电。
所以当年自己放弃这一方面的发展是正确的。伊里斯特庆幸地这样想着,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去那厕所里取出拖把,机械性地擦拭着将那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浸入瓷砖缝隙的血迹是那把普通的拖把难以清扫干净的,但伊里斯特并不在意,他只想把那些浮在表面的血迹擦洗干净。
这个瓷砖只需要就和自己一样表面洁白无瑕就够了,毕竟没有人会去翻开瓷砖关心他的内里是否布满虫蚁,也没有人会去关心伊里斯特到底是谁。
疼痛,失血,头昏。
这是他每一次受伤后得到的“礼物”。
做了美甲打字慢慢的(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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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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