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a区郊区化学工厂。
陆昊明望了一眼那布满残肢断臂的工厂,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提起裤脚带着几分嫌弃踏入了那工厂中。
工厂里的培养罐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人体器官,看的陆昊明不由得生理恶心,差点就当场吐在那培养罐旁。
虽然他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就大概明白这个工厂的性质,但当自己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犯恶心。他磨磨蹭蹭地扶着那些仍余温热的机器,总算是走到了那用烫金木牌标示着的会议室。
他颤抖地拧开扶手,还未踏进,便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你来了?”那布满钢化玻璃的会议室里仅仅有一张红木浮雕椅,男人坐在上面上背对着陆昊明用着那毫无波澜的语气询问道。
“是的先生,我替knight向您问好。”陆昊明怔怔地望着那堪堪只裹了几层纱布的男人,语气中也不禁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男人虚伪地询问道:“那你们knight的想法是什么呢?还是拒绝和我们的合作吗?”
陆昊明:“不,knight并没有拒绝您的合作,并且他承诺可以将Bishop的‘疫苗’数据向您公开,但他需要一个东西。”
男人低笑一声,说:“还和我谈起条件了,说吧,他要什么?”
“他要这座工厂。”
话音刚落,那男人便扶着木椅旁的龙凤头扶手缓缓起身,顺手拿起一旁绣有黑玫瑰的白衬衫披在身上,一步一步地朝陆昊明走来。
啪嗒,啪嗒,啪嗒。
空旷的会议室里男人的脚步声异常地清晰,他走的很平稳,却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怒气。
最终,男人走到了低着头的陆昊明面前,与他堪堪只隔着一拳的距离,居高临下地说:“你们的knight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小小一份疫苗数据居然想要我的一座工厂。”
“不…不是knight想要,是Bishop想要……”
“哦?”
不知为何,男人在听到Bishop这个名字时就像听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一般,语调里都多了几分愉悦。然而,正当陆昊明天真地以为自己拙劣的谎言已经将眼前的男人欺骗过去时,电光火石间男人猛地抬起手臂将他的的下巴捏紧微微抬起,迫使他的眼睛和自己对视。
男人的手指发力,用另外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讳莫如深地说:“你在骗我吗?”
陆昊明的眼睛里布满了恐惧和惊慌,噙着泪水胆怯地点了点头。
男人松开了他的下巴和咽喉,缓慢但有力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自己那青筋凸起的手掌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吧,但他应该没说想把数据给我吧?”
刚才的动作使陆昊明有些喘不上气,他连咳几声用着那因为断气而导致的沙哑的声音说:“咳咳,咳,对……”
“那我就不要了,难得他向我要什么,我尊重他的选择。”男人语气中夹带了几分兴奋与愉悦,脚步里甚至都带了几分陆昊明都可以听出的轻快,说:“等会儿会有律师过来把转让合给你,代我向Bishop问好。”
劫后余生的陆昊明猛地点点头,长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望着那左侧脖颈纹着黑色玫瑰花的男人的背影等他离开。
陆昊明长吁一口气后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叹自己幸好自己脑子转的快突然想起前几天knight对自己说的“毒蛇”对“Bishop”具有特殊情感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约约里总觉得这男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里呢?
陆昊明打开手机给knight发了个OK的表情包后便将方才恰巧弹出的最新新闻从消息栏里删除,随后便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羽绒服衣兜里兴高采烈地准备离开。
然而,在陆昊明不知道的地方,这座布满残缺器官的工厂赫然落上了锁。男人优雅地点燃了一只香烟,随手将那支刚才从陆昊明兜里顺来的打火机按开丢在那被残肢断臂的遮掩地汽油里。
男人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律师说:“你说,Bishop会喜欢这份礼物吗?”
律师并没有说话。
“你还是那样不解风情,算了,我们回去吧。”说罢他便和着一旁律师一同上了车,消失在这黑夜里。
一场熊熊烈火撕扯开这寂静的黑夜,也唤醒了那在睡梦里的a区公安局。
·
当林旸接到消息赶往现场时,已经是案发后的第五天。
原本这种工厂爆炸的事情是不会惊扰到林旸这特安部的副部长,但谁叫他们在对大量尸体尸检的过程中发现了大量黄金病毒抗原体,a区刑侦部支队长董默宁便只好故作无奈地将仍在睡觉的林旸从被窝里抓起来给自己帮忙。
一大早就被夺命连环电话叫醒的林旸在从食堂叼了个肉包后便开着他那辆不算新也不算旧的二手SUV晃晃悠悠地到了现场。
到了工厂停车场后,林旸好不容易从那大大小小的警车里找到一个极好停车的停车点准备停车时,伊里斯特和他那辆及其炸眼的红色玛莎拉蒂便一个急刹倒进了方才他看中停车点。
“……”叼着包子的林旸再度陷入沉默。
是谁前几天在电话里面和自己说自己因为水土不服感冒了要静养开不了车出不了任务的?又是谁可怜巴巴地央求自己让自己给他带饭送到宿舍的?
那这几天每日孤身一人跑去人人药房门口蹲点调查走访并且顺路给他打包一日三餐的的自己算什么?
算自己活该。
林旸一边安慰着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气死没人替一边转动方向盘掉头换了个地方停车,不和这幼稚鬼置气。
停好车的林旸三两下将自己的早餐包子吃完用塑料袋包成一个团后将其丢在车上的垃圾袋里,从后备箱取出一套防护服再度回到车上熟练地换上后整理一下护目镜后便下了车,跟随警员的指引进入工厂。
然而正当他准备打开铁门进入内里时,一股及其刺鼻的肉味混着某些不知名的药水味便透过门缝穿过林旸脸上那薄薄的医用口罩灌入他的的天灵盖,刺的林旸眼前一黑险些晕倒。
“福尔马林……”伊里斯特将连忙拽着林旸的手将他拉到一旁的空地上,将手上未拆开滤毒盒的放毒面具放到林旸手上喝道:“化学厂爆炸需要佩戴的是防毒面具,别死这了。”
尽管防护服已然将他的五官遮的个七七八八,但林旸依旧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焦急与生气。
“好啦我知道啦,别生气。”林旸被这样的伊里斯特吓得不轻,连声安慰着那怒气冲冲的伊里斯特。
“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防护措施没做好而死亡的吗?”伊里斯特一把拽开他的口罩,不容置喙地将那防毒面具重重地扣在林旸的脸上后决然离去,惟留那不知所措的林旸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地将防毒面具带好,再度进入工厂。
已经提前赶到的步清晚在第一次开门时误将伊里斯特错认为林旸,不由分说地就将满腔怒火的伊里斯特拉过来开始同他讲述现场的情况:“案件你应该都看过了我就不多做赘述,根据我们今天早上查到的情况来看这家化学厂在这里进行人体病毒实验大概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并且他们挑选的实验体几乎都是从医院里挑选而来的黄金病毒轻度感染者,现在刑侦部已经派人去医院调查了不过我觉得可能困难……”
进入工作状态的伊里斯特连忙将怒火收回肚子里,转头瞥了一眼那些尚未完全整理出来的黄色尸体说:“可以初步判断是什么实验吗?”
此刻的步清晚并未从防毒面具里听出这声音的不对,反而摇摇头认真回复着伊里斯特的问题:“每一具尸体上都残留着不同的化学药剂,很难判断。”
伊里斯特:“a蛋白和z蛋白检测过了吗?”
“检测过了,并没有这两种蛋白残留,但现在我们还未全部检测完……不对,你什么时候知道z蛋白了?”此刻的步晚清才反应过来这人的不对劲,他立马将伊里斯特转了个面,在看清那厚重的护目镜下是那双波澜不惊的蓝眼时才猛地一惊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了人,连声向伊里斯特道歉。
“没事,你继续说等会儿我在和林旸复述一遍。”伊里斯特平淡地转过身继续将目光落在那些尸体身上,说:“他们身上缺失的黄金状皮肤是人为剥落的还是?”
“这个我们暂时还在检测,但以我的检验来看大概是机体自我代谢。”步晚清蹲下身去翻开其中一具只有躯干的尸体,将位于背上的皮肤露出隔着橡胶手套指给伊里斯特说:“你看这里,如果是人为剥落并不会出现那么不规整的感染状。”
“等等。”伊里斯特在看到那块皮肤后也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看那片奇怪的皮肤。
那片皮肤上只有一小块被纹了黑色纹身的地方并没有出现黄金状,其余部分全数出现了通体金黄且变硬的情况,伊里斯特用手指按了按那块皮肤,厉声说:“去多加一项检测看看出现这些情况的尸体是否有移植皮肤的情况。”
步清晚被他的这副样子吓到,连忙隔着耳麦将新任务吩咐下去,随后向伊里斯特问:“不过这纹身,有什么含义吗?”
“我还不知道,你先去整理尸体吧,我先去和林旸汇报。”伊里斯特站起身来朝着那刚好走进来的林旸走去。
步清晚将尸体放回原处后便跟着化验科的人一同去做新的检测。
“怎么样?”此刻已经缓过神来的林旸向伊里斯特问道。
伊里斯特一看到林旸便又想起刚才这人脸防护措施都没做好就擅闯的事,没好气地说:“被黄金病毒感染的尸体都有问题,我已经令步清晚带人去做检测分析了,不过根据目前我所看到的尸体情况来看,我怀疑有人在这里做器官买卖和病毒实验。”
林旸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刚好,我这里也有一份消息,你猜猜在这个工厂里我们发现了谁的尸体?”
“谁的?”
“陆昊明。”
伊里斯特不禁皱起眉头,不解地说:“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旸指着那站了一堆蓝色公安制服的会议室说:“不知道,但我怀疑这里和王水疫苗脱不开干系,你看哪里,像不像你线人拍的那张照片。”
伊里斯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兴许是察觉到林旸的目光,其中那为首的女人停止了讨论,一手撑着防毒面具扭过头来向着林旸挥了挥手。
林旸拍了拍伊里斯特的背,说:“走吧,换下防护服去和他们聊聊。”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