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我吗，林旸？”简凌扶着那同他一般高的少年的肩，隔着厚重的黑框眼镜注视着男孩的眼睛。

那时的少年被那双坚定且有力的眼睛所震撼，他点了点头，说：“我信你。”

于是在十五年以后，少年再度见到那双眼睛时，他依旧点了点头，说：“我信你。”

伊里斯特从他手中取过急救箱，熟练地翻出橡胶手套戴上并取出装有抑制剂的安瓿瓶。他轻轻地在瓶口处敲弹几下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掰下，随后用注射器吸入后开门朝着门外的董默宁走去。

“你挽一下袖子。”伊里斯特说。

董默宁想要从他手里接过抑制剂，然而伊里斯特却拦住了她，说：“你自己来不行的，我来，相信我。”

董默宁看他的态度强硬，便只好将柚子挽起，等待着伊里斯特的动作。

伊里斯特动作又快又轻，董默宁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那抑制剂便已推进她的肌肉内。

“你…好熟练。”董默宁有些惊讶地说。

“谢谢夸奖。”伊里斯特将注射器塞进那标有医疗废物的黄色袋子里封口，便回了车上。

伊里斯特熟练地从急救箱里拿出蓝色的油笔在那袋子上标好时间标签，并示意让林旸下车：外面冷，别让女士在外面受凉，等半小时观察期过去以后我们在回来。”

林旸点点头，他将车内的空调调及26度后便下车离开。

大抵是快要过年了吧，这天越来越冷了，一直呆在车上的林旸不禁打了个寒颤。

伊里斯特已经将围巾重新围回脖子上，他吐出一口白烟，挑起眼角瞥了一眼林旸，说：“冷？”

“不冷，就是一下子不适应。”林旸按着他那只夹着烟的手指，将那香烟丢到地上，用白雪盖灭：“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伊里斯特浅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草莓味口香糖，说：“抽了好几年，戒不掉了。”

“以前不抽的，后来被人教会以后就戒不掉了。”

林旸挑了挑眉，换了个话题：“你高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去国外做了场基因手术，回来就这样了，不过没什么事来的快走的也快。”伊里斯特从怀里拿出一条新的口香糖递给林旸，“这两次都谢谢你的照顾了，我没什么能给的给你个戒烟口香糖吧。”

林旸有些诧异地接过口香糖：“你很喜欢草莓味？”

“可能吧，毕竟我也没试过其他味道。”伊里斯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失落，但那份失落走的很快，还没等林旸捕捉到，就被伊里斯特藏进了风雪里。

大抵是快过圣诞节了，街道里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句圣诞快乐的曲调，伊里斯特将头埋进厚厚的围巾里专心致志地嚼着那口香糖，时不时还吹气几个泡泡，险些糊的自己一脸。

半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伊里斯特和林旸从后备箱里取出防护服穿上后，便回到了车上。

伊里斯特取出检测试纸递给董默宁，询问着那后面的事情。

不知为何，在听到关于毒蛇的地方时伊里斯特仅仅只是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并无诧异，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内。

“不对，这次的好像真的不一样。”伊里斯特对着光晃了晃手中的安瓿瓶，将那透明液体的明显挂壁状显现出给两人。

这事明显是触屏到两人的知识盲区了，他们面面相觑地支吾半晌不敢说话。

“好吧，你们看不出来也没问题。”林旸遗憾地将安瓿瓶收起放回证物袋里，还给了董默宁。

林旸若有所思地问：“你认为这个会是王水疫苗吗？”

“要是有用他不会用吗？”伊里斯特取下眼镜，透防护服从怀里取出一块折成小方块的人造鹿皮擦了擦那沾了水汽的镜片，带着无奈的语气说：“在外面吹半小时冷风把你脑子给你吹坏了？”

“不，他一直这样。”董默宁虚弱的语气从后座传来，她隔着橡胶手套将试纸递给伊里斯特，“看样子我应该是没有被感染，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年了还得是简凌的抑制剂效果最好。”

“我还是准备回药店那看一趟，看能不能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我比较在意刚才接电话的那个人。”伊里斯特没有接她的话茬，他将试纸一同装进那黄色的医疗废物袋后，继续说：“反正这案子已经被研究院接管了，那到时候有什么程序问题全部赖给他们就行了。”

克己守礼遵纪守法的五好公民支队长董默宁：“啊？”

“放心天塌下来了有指挥官顶着。”林旸应和着一同打开车门，同伊里斯特一起下了车。

由于没人报案的原因，那老板的身体上已然出现了明显的黄金化，他的四肢无意识地抽处着，死不瞑目地望着他们两人。

“你一会儿要不派人来处理一下？免得拖到明天丧尸化了到处咬人。”伊里斯特蹲下身来将他那双眼睛合上，检查着他的身体，向着正在四周寻找是否有那所谓的王水疫苗和手机林旸说。

林旸回应了他什么，但因为隔着白色的防护服的原因伊里斯特没听清，便直接当答应处理。

男人的手臂里还嵌着方才董默宁打进去的那枚子弹，衣物沾染着鲜血抹花了白色的瓷砖，伴随着一闪一闪的白炽灯，竟莫名有种奇怪的视觉冲击。

人大抵是死透了，呼吸已经断了，但伊里斯特的目光却落在了老板脖颈上的那串黑色纹身上。

Y10054。

看清纹身的他瞳孔骤缩，他慌乱地用老板那脖后的头发将其盖住假装没看见。

一旁的林旸晃悠几圈，恰好发现了那摔落在在角落里手机，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那手机居然还能开机。林旸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伊里斯特，确认他没在看自己后连忙趁着该间隙打开了手机将通话簿中几人的联系方式给删去，放进了证物袋。

这小药店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很少，在找到手机后的林旸又顺着这药店的药柜绕了几圈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两箱那装着标有王水疫苗的箱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原因，那疫苗箱子上居然还留了张物流单，林旸用手机将它拍下发给了在车里休息的董默宁。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伊里斯特站起身来向恰好在拍照的伊里斯特问道。

“两箱假疫苗和一张物流单。”林旸指着地上的箱子对伊里斯特介绍：“我已经叫董默宁去查物流消息了，你呢？”

“就正常黄金病毒死亡，但看不出来感染方式是什么。”伊里斯特话锋一转，说：“不过我还是很在乎一件事，按照老板的意思来看那死去的陆昊明就是所谓‘knight’，那么他死前发的那条给‘knight’的人又是谁？”

林旸缓缓地穿梭在狭小的药柜走道间浏览着那药柜上的药品，说：“会不会是那今天接电话的那个人？”

“至少我认为是这样的，并且我可以完全确定那个人只是运用了最简单的ai换声的技术来欺骗我们而已，等后面回去把手机拿给董默宁让她去跟进一下。”

然而就在此刻，林旸在药柜上发现了一箱标有生命之水的药盒，没见过这种东西的他有些好笑的准备将其拿起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却在拿起的时候发现那玩意儿早已像用胶水黏住一般被死死粘在上完全无法拔起。被好奇心驱使的他反过手来想打开药盒，却莫名按到了什么按钮将那药盒按进了货架里。

伴随着药盒陷入的是耳边传来的轰隆巨响，放在药柜上的药品全数摔落在地上，露出药柜后的密室。

伊里斯特大抵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药房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密室，他果断走道林旸身旁，疑惑地问：“你按到什么了？”

“就那盒子。”林旸也有些震惊地说：“进去看看？”

“嗯。”还不等林旸说完，伊里斯特就已经顺着门缝溜进了密室。

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算一个密室，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储物间而已，但这内里的装潢设计却与外面差了十万八千里，尤其是那明亮的鹅黄色落地灯。

可惜，这鹅黄色的落地灯笼罩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旸猫着腰走到伊里斯特身后，不满地抱怨着：“这地真小……”

“要的就是地小。”伊里斯特冷冷地说。

就这样狭小的一间储物室里居然摆满了一整套完备的无菌装备，而那病床上还明晃晃地捆着一具黄金残尸，那丧全身上下的的皮肤被人恶意地剥落丢弃在地。

“你猜猜我们刚才买的王水疫苗在哪里？”伊里斯特此刻的声音宛若地狱归来的死侍一般，空灵且冰冷。

“就在手术台上，你看见那人肌肉上的粘液了吗？那就是你刚才买的东西。”

幸好是穿戴着防护服的原因，林旸闻不到那漫天的尸臭味，但纵使是见多识广的林旸，也在看到这场景不由得生理恶心。

他强忍着呕吐的感觉，说：“难怪那人不愿意用呢，原来那么恶心。”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毒蛇’要杀了他了。”伊里斯特缓缓地举起手机一边拍照留下证据一边说：“‘knight’自以为自己掌握了制作‘王水疫苗’的方法，所以他开始仿造并且借用无知的民众对其进行实验，后来兴许是他伪造的这种东西真的有些用吧竟不小心惊动了那对黄金疫苗本就虎视眈眈的‘毒蛇’。”

伊里斯特推开那杵在原地死活不动的林旸，自己率先先离开了这恶心的密室，接着说道：“‘knight’不是傻子，他也明白胳膊拗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但他太贪了，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给他送几个‘实验体’‘毒蛇’就愿意分他一杯羹，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毒蛇’非但不愿意和他达成合作，还阻断了他的路。”

林旸：“所以那日我们来买的那一支……”

“对，我们购买的那支正是当时‘毒蛇’阻断了他的丧尸供应的假货。在这其间他特地想办法找人联系上我让我来替他处理‘毒蛇’，结果没想到这行为竟然惹怒了‘毒蛇’，所以‘毒蛇’才以同意合作的理由将‘knight’骗来工厂，许诺他给他稳定的丧尸供应链，但实则是想借着‘knight’将自己手上的血污洗干净。因此他刻意将那几具‘knight’的‘礼物’放到工厂内部，把其余自己制造的残尸全数烧尽。”

“所以，陆昊明就是‘knight’？”林旸连忙跟着他离开密室，但才出来就被伊里斯特大力按在药柜上，他手死按在林旸的胸口，那双蓝色的眸子冷地可怕。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可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knight’要特意指明你林旸和我搭档？你在中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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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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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