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确实麻烦,如此你去提人吧。”叶太后端起茶碗,思索一番后,觉得有理便答应了。

“是,儿臣谢过母后。”李肆面露喜色道,随后假意说了几句借口,就离开了长秋宫,着急忙慌的跑向慎刑司。

她必须赶紧去将人捞出来,不然人可能就没了。

于是等李肆赶到慎刑司,将人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救出来时,人已经是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就像是从血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那血淋淋的场景,让李肆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被李稷夺取帝位后囚禁在地牢里的那段时间,她也是这般模样。

差人去请太医后,李肆再也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们这群该死的狗奴才!事情还没定论呢,就敢对本太子的人动刑!是都想被剁了手脚做成人彘,拿去喂狗吗!”

李肆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火盆,抄起烧的通红的烙铁指着慎刑司的众人,通红的眼中全是狠厉和愤怒,那股子威压镇得众人冷汗直流,大气不敢出。

“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息怒啊!奴才们都是奉命行事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息怒……”

这时一个管事太监惶恐道:“太子殿下,并非我等有意如此,这里是慎刑司啊,来这的人哪有完好无损出去的啊。”

李肆闻言,头脑瞬间恢复清醒。

是啊,这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慎刑司,来这的,管你有冤无冤、有罪无罪都是默认要被折磨处死的。

能熬到有人救出去的,自然就出去了,熬不到的,死了就死了,也无人在意,左右不过一个奴才罢了。

但即使熬出去的,身上也早刮了一身皮下来,丢了半条命,根本没有完好无损的。

所以上一世,怀愿才没熬到自己来救他,就死在了慎刑司,让人随便裹了张草席就丢出宫去了。

但这口恶气不出,心中属实是不舒服。

李肆冷冷的看了一眼那管事太监,又撇了一眼地上惶恐跪着的众人,将手里烙铁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叮响。

“既然这是慎刑司默认的规矩,那本太子也给你们讲讲本太子这里默认的规矩。”李肆负手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盛气凌人道。

“本太子的规矩就是,你们伤了本太子的人,他人既然不能完好无损的出去,那你们也自然不能完好无损的出去,可明白?”

众人脸色惨白,还未等他们继续求饶,李肆又开口道。

“当然本太子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自然不是尔等可比的,所以本太子不会对你们动用重刑,但本太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你们现在就去那堂前跪着自行掌嘴,他熬到了几时,你们就跪着扇到几时,要用力扇,不许偷懒,孤会派人暗中看着你们,有一人偷懒,就多加几个时辰!”

李肆撂下这句话后,就带着人离开了慎刑司,回到了东宫。

只不过,李肆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安顿好怀愿,回到长宁殿,就碰见了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人,也是上一世,让她无论爱恨都深深侵入骨髓,变得那般不堪的人。

周瑾临,一个年仅二十二就已是三代朝臣的人,也是大昭王朝如今的太子少师兼任大理寺卿。

不仅是天纵奇才,更是文人表率,皇祖父晚年在位时期就颇得圣恩,常常进宫与之下棋,父皇能成功登基,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更是朝中唯一一个爬到高位的寒门权贵,寒门子弟的领军人,因为为官清正廉洁、为民请命,处理了不少冤假错案,所以在民间的声望很高,这也是母后让她拉拢他的原因之一。

李肆望着眼前的这人,身形修长挺拔如青松、皮肤皎白如玉兰,面如冠玉,俊美无比,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出尘,宛如天上谪仙。

浑身上下都透着禁欲感的同时,又透着一丝如瑾玉般的温润淡雅,显得极具神性、高不可攀,身上的深绯色的官袍,更是让他多添了几分凌厉矜贵,压迫感十足。

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依旧还能被他这般模样所惊艳到。

李肆快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微笑着走向他,行了个弟子礼。

“今日休沐,不知先生怎么会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殿下这是怎么了?”周瑾临一抬头就看见了她额头上的乌青,皱着眉上前关心道。

说完周瑾临就抬手准备触摸,却被她给躲开了,他只好收了回去。

“昂,这个啊,是孤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磕到床脚了,上过药的,已经没事儿了。”李肆不失礼貌的微笑道,眼神又撇向他身后放在桌上的食盒,“先生这是给孤带了什么东西?”

周瑾临见她转移话题,也没有拆穿,而是转身拿起了书塌上放着的食盒打开。

里面是洛城里有名的点心,牡丹花饼,口感软糯,非常的好吃,是她曾经最爱吃的点心。

但是现在,李肆看着里面还散发着鲜香的饼,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胃里更是一阵翻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充斥着她整个喉咙。

李肆强忍着恶心,勉强笑道:“这是同心斋家的牡丹鲜花饼吧,他们家的点心最属这个难买,先生排了很久吧。”

这个时候,她与周瑾临的关系,算得上十分亲近,自己又很依恋他,事事都要缠住他,而他虽严厉高冷不好相处,但对她却十分的温柔宽厚,会教导她处事为人之道,不像后来的那般冷漠无情,只剩下厌恶。

更没到前世那般互相仇恨,恨不得杀了对方的地步。

倘若没有那些事情横在他们之间,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并无多久。”周瑾临摇了摇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似在打量着什么,话落又补了一句,“臣记得殿下爱吃这个,想着殿下大病初愈肯定想吃,就顺手就买了来看望殿下。”

“孤谢过先生。”李肆笑着谢道,上前接过食盒盖上,掩着那花饼香后,就放在一旁的书案上,没有再动。

周瑾临见状,心陡然一沉,尤其是看见那衣边残留的血迹,眼眸骤然晦暗,面色变得有些阴沉难看,但是当李肆转向他时,又恢复如常。

“殿下不是很爱吃这个吗,为何不尝一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李肆心猛然跳了一下,动作缓了一拍。

“啊,孤已经用过午膳了,现在着实是吃不下先生带来的点心,所以孤打算先放着,留着下午吃。”李肆佯装歉意道。

其实她从醒来到现在一口都没有进食,肚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只是闻着那牡丹鲜花饼的香味,实则是难受的很,胃里正不断倒着酸水。

“原来如此,刚服过午膳再进食,对殿下如今的身体来说确实不益,那便放着吧”周瑾临撇了一眼食盒,又看着李肆平静的说。

就在李肆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糊弄过去时,周瑾临却突然欺身上前,弯腰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只是臣有些疑惑,殿下身上为何会有血腥味呢?”

李肆浑身一惊,糟了,自己刚从慎刑司回来,身上定是沾上了怀愿的血。

果然,下一刻,周瑾临又偏头看着她的眼睛,手尖顺势拂过她的衣边,在她眼前停住。

“还有殿下这额头上的乌青,不像是刚上过药的,一点药味都没有,倒像是刚磕的还有些污渍。”周瑾临又看了一眼她额头上的乌青,眼神越发凌厉,语气不免加重了些。

“殿下,你能告诉臣,您这是去了哪里吗?”

看见那指尖的血和周瑾临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她便知瞒不过他了。

“孤……刚去了母后那,然后又去了趟慎刑司,那血应该是在哪里沾上的。”李肆小声道,眼神躲闪,偏头不看他。

周瑾临眉皱得更深了:“太后娘娘又罚殿下了,可是因为殿下得罪荥阳郑氏一事?”

“嗯。”李肆点头嗯了一声。

“那殿下去慎刑司,是去——”

“救人,孤身边的小太监被关进去了。”李肆抢先答道。

周瑾临这才勉强起身松开她。

李肆内心松了一口气,但又想起方才在慈宁宫的事,于是开口试探道:“说来,还多亏先生,要不是先生在朝堂上与其舌战,说不定这军饷还拨不下来,先生可真厉害。”

“不过先生一向不过问这种小事,毕竟到最后这军饷也会下去,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如今怎的管上了?可是那户部尚书郑冲有什么问题?”

“这是太子殿下想问的?还是太后娘娘想问的?”周瑾临闻言一笑反问。

“先生想多了,孤只是好奇提一嘴罢了,跟母后没关系,她老人家一向不会与孤说起朝堂上的事,怎会是母后想问呢。”李肆不动声色的打趣道。

“是吗,既然太后娘娘不想太子殿下过问朝堂的事,那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好奇的为好。”周瑾临笑容一冷,沉声道。

“那孤不问了,先生说这么多口渴了吧,孤去给先生倒茶……”李肆讪讪一笑,内心不断吐槽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搪塞人。

说完就准备越过他,去给他倒茶,但却被他一把拉住,挡住了去路。

“殿下,臣不渴。”

“臣还有一事想问殿下,希望殿下如实告知,不要欺瞒臣,否则臣寝食难安。”周瑾临突然十分严肃道。

“先生请问,孤定如实告知。”李肆的胳膊被他死死拽住,那力道要再重一点,就能掐碎她。

李肆本来就才到他腰间,此时被他整个人拉住逼困在怀里,背靠着散乱的书案,只能抬头仰视着他。

“臣与殿下相处时间虽说不长,但也有些时日,据臣的观察,殿下每日用膳从不多吃,甚至饭后还会吃些零嘴。”

“今日怎会吃不下臣带来的点心,而且还是殿下最爱吃的牡丹花饼。”

“殿下不是每次见到牡丹花饼都十分欢喜吗?”

“甚至每次吃完都意犹未尽,还会差人去买,按道理来说不该对臣带来的牡丹花饼避之不及。”

他每说上一句,李肆的心就慌上一分,手不由得攥紧。

“太子殿下今日如此反常,是不喜欢牡丹花饼呢,还是说……”

周瑾临说到这,喉咙上下一紧,说的话戛然而止,手突然收了回去,双手撑在书案上欺身逼近她。

“是不喜欢臣,觉得臣会害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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