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撑起身子，笑着拍了拍手掌：“方小王爷果真聪慧。那相信接下来的选择您也不会选错。我们此行不畏杀人，只是传信。”

方玄策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鲜血遍地的模样，笑着点了点头：“那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先兵后礼，玄黓送信的传统还真是别致。”

“当然能杀了青海世子也是我们赚了，这不技不如人。”黑衣人很是坦荡的说。

谢清瀚也不气，十分气定神闲的捋着自己的头发。

黑衣人接着说：“方小王爷，言归正题。我家将军托我带话给您，天澜害你父帅，囚你生母，十二万方家军命丧昆阳，只推出简王这一傀儡出来，便顶了着滔天的罪孽，如此朝廷，你心中便无怨尤吗？我玄黓愿出兵，助方小王爷，杀上上京，为父报仇。”

方玄策笑了笑，眉毛微挑，语气十分无所谓：“哦！谁说我要复仇了。我就算要复仇，第一件事就是先灭了你玄黓才对，不是吗。”

“小王爷，上将各为其主，生死无怨。方将军虽死在我们将军刀下，但也是我们将军派人冒着生命危险将您父亲的头颅归还于方家军。否则城墙上吊着的可不是一副盔甲……”黑衣人眉头微皱，捂住心口：“一副盔甲，那么简单。”

他不在等方玄策问，一口气将自己需要说的全说出来：“天澜不识人杰，而……而我玄黓却……却中英豪。倘若，倘若小王爷愿意投效，将来着天下必定有你一席之位。还请……还请小王爷仔细思量。”

说完，鲜血已经冲上眼眶，谢清瀚看着不断摸索着的黑衣人，上前拉住方玄策后退两步：“小心为好。”

黑衣人感觉自己的眼前已是一片红色，他的呼吸声极重，开口十分艰难，将手中的玉佩高举：“小王爷若……若考虑好，凭……凭此玉佩可来玄黓找……找白裘将军。王爷想要的不论真相还是……还是兵力，我们将军都会应允。”

“噗……”他强撑着一口气，快速的说完这一大段话，寿命的时限也就到了。

谢清瀚上前，伸出食指，在鼻息下探了探，从黑衣人手上那过玉佩，递到方玄策跟前：“打算怎么处理。”

方玄策伸手接过，随意的塞进自己少的可怜的包裹里：“怎么办？当然是收着了。白裘用近百条人命送过来的礼物，不收未免太不给人面子。”

谢清瀚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瞧着方玄策：“哦！他不是为了取我这个青海世子的命吗？捎给你的那块破玉也就是个顺带。”

“连百人都不到，就想要我的命。”谢清瀚嗤笑：“真的是痴人说梦。”

“好了！我没事，走吧，再晚点凤城的城门就要关了。”方玄策知道谢清瀚的用意，只是确实没必要。

马蹄声急，众人穿林而过，直奔凤城。

五年，逍遥阁和青海一直在四处调查当年的战争，昆阳城的消息陆陆续续不断传来。从震怒到崩溃到如今再听到这些话，已经可以平静的克制住自己。

如今玄黓和天澜两国互相防守，一方若不主动进攻，这个平衡暂时便不会打破。君王无道，自然可以贤者居之。但是，天澜不能再乱了。

这便是为什么，最后父帅明明知道昆阳此战必败，却仍然拼上了所有，卸去了玄黓大半臂膀。

昆阳虽失，却也逼得玄黓不得不休养生息，换来了两国近五年的和谐，也给了天澜百姓最大程度的安定。他不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悔了十二万方家军好不容易守住的安宁，也不能因为自己，置万民于水火。

方家军取之于民，就该用性命护之。这句话，刻入每一位方家军的骨血，奉于圭臬。自己当然也铭记于心。

但因为一己之私，把士兵的性命当做儿戏；一国之君，联系敌国，把自己军队的性命置于他人刀下；将自己的亲兄弟推上刑场，蒙蔽天下百姓。此等君王，怎堪坐上那个位置。

此次回京，他方玄策就两个目的。

第一：让天澜帝罪己退位；

第二：夺回昆阳，带大家回家。

几人堪堪卡在城门快关闭之前赶到凤城。

“王爷，世子随我来。”何为看到进城的几人，驭马上前。

方玄策问：“其他人怎么样了。”

“大夫已经处理好了，就一个士兵上的比较重，得休息一阵子，剩下的大家伙都没太大的事，晚上休息一天，不会影响明天的行程。”

“无碍。明天一早，会有人护送我们回上京。大家安心养着就行，什么时候养好，直接去护国府报道就行。”

“诺。”

客栈里食物早已经安排好，方玄策看着房间里热气腾腾的饭菜，拍了拍何为的肩膀，一脸兄弟你很上道的样子。

谢清瀚抬脚进屋，环顾了一下：“让小二送点热水上来吧。”

何为拍拍脑袋，连忙应道：“世子稍等，属下这就去。”说话，飞速的下楼。

方玄策走到洗脸架前，快速的把自己收拾干净，夹起一个鸡腿，大快朵颐的吃着。

“你房间是没有吃的吗？”谢清瀚看着满身血气，仍然可以吃的乐不思蜀的人，皱了皱眉。

“嗯！没有。”

谢清瀚今天比较累，懒的和他斗嘴，拿起自己的行李，准备去方玄策的房间。

“别别别！”方玄策拿起鸡腿，麻溜的出去：“您待着就好。省的麻烦何为四处跑了。”

“咚！——咚！咚！”更声响起，打更人一个拿着锣，一个敲，一唱一和的从客栈楼下走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凤阳城外，一名士兵前来叫门。

城墙上的士兵探下身子，高声问道：“城下何人。城门已关，明日再来吧。”

“放肆，殿下临城，还不开门迎接！”

“殿下！”城墙上的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他并没有接到上面的任何消息，说有什么殿下会来！不知真假，但总归自己得罪不得，他探出头，诚惶诚恐的回禀：“大……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请示。”

“尽快！”士兵没有多作苛责。

“诺。”士兵飞速的下城，将事情禀告给驻军统领。夜，一匹骏马疾驰而出直奔城主府而去。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院中的灯火逐一亮起，凤城城主——赵靖着亵衣坐起，任由身后的丫鬟把他把衣服穿好：“大半夜的何人来访。”

“秉城主，驻军统领钱锋说有急事，已在会客厅等候。”

赵靖挥了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将腰带系好，步履匆忙的走出房间。

钱锋看到走过来的赵靖，起身了个礼：“城主，事情紧急，我们还是边走边说。”

“好，钱统领前面带路。”赵靖没有多问，点头同意。

钱锋：“城主大人可曾知，近日上面是否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凤城？”

“不急，按照脚程来计算，还得两日才能到。”赵靖估计了一下时间。

“城主，可这人现在已经在城门外了。”钱锋看着这位城主大人脚步一个踉跄，快速站稳，正着玉冠，接着说：“ 适才，一士兵叫城门，称来的人为殿下。守城兵不敢延误，赶紧来回禀。”

“城主可知，来的人是谁。”

赵靖的脚步明显加快，看着站在门口的管家：“让厨子备好饭菜，要快。”

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缰绳，踏着马凳，翻身上马，马鞭声落，嘶叫声起，飞奔向前。一个声音入耳，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听清。

“来的人，是当朝太子。”

上京皇宫里，王全福飞来的信鸽，取下密信，看着龙案前朱笔不停地君王：“陛下。”

天澜帝捏了捏鼻根，语气中夹带些倦意：“念。”

“诺。”王全福打开密信：“殿下于十七日晚可至凤城。”

“比孤想象中要快呀！”天澜帝悠悠的说，让人不知其意：“王全福，你可知孤为何要派太子去。”

王全福惶恐的低着头：“奴才不敢妄测圣意。”

天澜帝放下朱笔，将奏折推开，拄着头，语气平静：“说。”

“陛下是为了青海世子，殿下去迎，便如陛下亲临，以彰显陛下对于青海的重视，同时方小王爷回京，殿下远至凤城迎之，也是方家满门忠烈的慰藉。”

王全福说完，慢慢地低下了头。

天澜帝轻轻地敲着案子，轻轻地阖上眼，没说对，也没说不对。答案究竟如何只有这位帝王最为清楚。

自己这位太子这些年看上去越发的温顺和善，越来越有大统风范，这些年看起来自己的这位太子于朝内众臣毫无牵扯，不涉争夺，但是他的声望在百姓间的并不弱。

自己将东宫十率完全交由太子掌管，而太子声望如今如日中天，民心已足，兵力中等，方家虽败，但朝中不无钦之佩之，若日后两者过于亲密，自己可就再难把他从这个位置拽下来。

与其日后防备，不如直接把这个机会扔出去，放于明面，反倒安心。

东宫十率为太子直属的亲兵，由其直接掌握。 一个军府大概有一千人左右 所以东宫六率人数在一万人到两万人左右。

兵符由皇帝和太子各掌一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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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