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锋的声音随着内里四散开来,话语刚落,剑声微震,冷光一闪,几十个黑衣人从树林中飞身而出,剑锋直指石阶上的几人。
谢清瀚和肖禛对于突如其来的一群人,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说说笑笑的往前走。
方玄策把手放下,慢慢地转身,斜睨着台阶下的持刀之人,唇角挂起习惯性的清浅笑意:“钱统领送给本王这么大一份礼,为表示重视,当然得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接收,钱统领,你说呢。”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钱锋警惕的四周看了看,并未发觉任何不妥。
“你怎么想的,本王就是什么意思。”
钱锋持刀立于身前,头颅微低:“小王爷,方将军护国为民,我钱锋发自内心的佩服,今日,我要的只是那为殿下的性命。”
钱锋持刀而向,直指方玄策身后的肖禛:“与您两位无关。如若王爷您不插手此事,属下立刻放行。”
此时谢清瀚和肖禛两人距离刀尖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急,先让本王猜猜,钱统领的主子是谁。”方玄策盯着钱锋,一字一顿的说:“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五皇子亦或是六皇子呢。”
在说道三皇子的时候,钱锋握着刀柄的手,略微收紧,方玄策眼珠微转,答案试探到这里,自己依然知道了。
“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一人谋划,哪里来的什么主子。”钱锋听方玄策的话语,便知道他并不清楚,只是对自己的试探。方家忠君为国这么多年,钱锋觉得,方玄策理应和自己一样才对。
为将者,驭战马,挥金戈,热血守江山,怎会容许把自己的倚靠放到一个懦弱无能的君王身上。
“天澜失了昆阳的这座城,修养了将近五年,天澜才恢复了些元气。而陛下沉迷于一个逝世多年的出身低贱的妃子,非要立这个四皇子为太子。至嫡庶之尊,长卑之别为无物。我天澜需要的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一样的储君,既然陛下感情用事至此,那我不介意替天澜除了这位太子殿下,让能者居之。”
谢清瀚笑着看着自己身边面色平静的人:“看来这为钱统领,还真是对殿下愤懑已久。大有不死不休架势。”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想杀我者,又何止他一个。”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刺杀,又有什么时候断过。只是这【光明堂皇】的理由,这么些年,自己倒是第一次有机会听人说完。
“低贱!庶子!尊卑!除之!”方玄策嗤笑的看着立于台阶之下的统领,步步紧逼,冷笑着说:“钱统领说的能者是谁,鲁莽无脑的三皇子吗。”
不顾钱锋差异的神色,方玄策的话语越发犀利:“若钱统领真的是为百姓,为河山,不惜以命,也要为天澜搏一个明君,我方玄策倒敬你是条汉子。太子这些年,率领东宫十率安置流民,处理上京大小事务,不比你那位只知背后弄权的三皇子强上太多。文死谏,武死战,而钱统领如此【忧国忧民】,你的刀刃可曾有什么时候,是对着外敌的。”
“方玄策,你……”钱锋眼神愤懑的盯着方玄策,他钱锋虽没上过战场,但是天澜的安危,自己时常放于心上。虽说三皇子比起其他的是略微有些弱,但是比起现在的太子,要强上很多,至少在他上位期间,石家永远是会是天澜的一道保护屏障。
钱锋不想和方玄策再过多废话,该说的自己都说了,猜得到三皇子,这几人都不能再留:“方小王爷,既然我们终归殊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抽刀而上,黑衣人见钱锋朝着方玄策一刀劈过去,便不再迟疑,飞身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横飞。
方玄策抽出长剑,接住前锋的这一刀,这一刀一剑两人用了十乘十的力气,两人双双后退了三步。
方玄策稳住身形,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皱了皱眉,沉声道:“哥!务必护好殿下。”
“生死瞬间,小王爷还是专注在我这比较好。”第一次的试探,两人心中大致都有了点底。
方玄策嘴角微勾,迎风挥去,寒光直取钱锋的咽喉,钱锋脚步一顿,身体极端后仰,飞快往后移去,后退了七八丈有余,直至后背撞击道树干,退无可退,大喝一声,借力持刀反击。
谢清瀚和肖禛这边也并不轻松。这些黑衣人的武功各个都算得上拔尖,能聚集这么多高手,钱锋也算是下了血本。谢清瀚的武功虽在他们之上,但是敌多己寡,不免有些分身乏术。衣服上多多少少已被刀锋划破好几道口子。
肖禛指尖寒光飞速,劈开迎面而来的刀刃,分了些心神给谢清瀚,语速飞快:“我这边应付的过来,世子全力应战即可。”
“好!殿下多加小心。”谢清瀚飞旋起身,红衣翩飞,折扇从手中飞出,直逼眼前人的咽喉,鲜血划过扇面,折扇翻飞两圈,收回。银针从左手飞出,针锋破风而过,几人飞身而起,堪堪避开这一轮的攻击。
谢清瀚拉开距离后,肖禛这边的压力立刻就压了上来,他本就是这次刺杀最初的目标,大部分的兵力还是在他这边。
剑锋长啸不觉不绝,肖禛凌空倒翻,避开前方的剑锋,脚步轻点急速后退。身后三人持剑,直逼上前。
方玄策和谢清瀚逼退眼前的几人,一回头便看到至于剑气笼罩之下,已无任何闪避余地的肖禛。
方玄策双目剧裂,提声高呼:“殿下!”说完想要抽身,却被钱锋的刀拦在了原地。
谢清瀚也被拦住,一时无法过去。
肖禛回身避开后面的三人,而前面的两剑已经无法避开,来不及思考,长刺翻转,隔开其中一把剑,另一把直直的刺入左臂之中。
方玄策双目被激的通红,他竖剑相迎,把钱锋逼的不断后退,抬脚踹到他的胸膛,低喝道:“滚!”飞身来到肖禛身边,长剑一挥,人头落地。
“殿下!”方玄策扶住肖禛,肩膀上的血透过锦衣,染在他的手心上,散发着热意。他手指微颤。
肖禛摇了摇头:“没事!”
三人中已有一人重伤,钱锋大刀撑地稳住身形,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手掌一挥,高声道:“杀!”
话音刚落,大片的飞鸟丛林中飞起,四周响起尖锐的弦声,整片树林的上方站立着一圈黑色劲服的人。
一个身形只有半大小孩的高低的人盘腿坐于树上,嘴里含着一片树叶,笑眯眯的说:“逍遥阁暗部郭解,参见少主。”
郭解扬了扬头:“不知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这些人出现之后,前锋的人马就愣在了原地。
郭解,年少成名,做事毒辣,少年时犯过无数的案子,稍微看谁不顺眼,便杀谁,后来改过自新,入逍遥阁,但是他的名字,却从未消失在江湖中。
这些人都来自江湖,要杀太子可以,但是得罪逍遥阁,对于他们来说,远远比杀一个太子要严重的多。这,他们势必得掂量掂量。
钱锋也愣在原地,逍遥阁的少主是……是……方玄策!
众人心中如何想,方玄策丝毫不关心,他现在满眼都是肖禛肩膀上的血。
方玄策忽然抬头,眼中放出一道冷光,话音铿锵掷地:“杀。一个也别留。”
“好嘞。”郭解将嘴角的叶片吐出,收起笑意:“弟兄们,游戏开始了。凭人头来我这领赏!”话音刚落整个人已经消失在树上。黑衣人完全没有看到这人是怎么移动的,还未反应过来,脖颈间已是一片温热,整个人瞪大双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钱锋还未从刚刚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便看着自己的人已瞬间折损过半。他再清楚不过,当郭解说出方玄策的身份,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击退前面的人,看着不远扶着肖禛的方玄策,满眼不甘,他扬声道:“逍遥阁不涉足朝廷之事,党派之争,你们擅自违背这条无形的约束,就不怕惹朝廷不满吗。”
方玄策把肖禛交个已经谢清瀚,先行做包扎,持剑而行:“朝廷不满?那怎么会。”
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三皇子勾结凤城统暗自训练私兵,在南华寺想要置太子殿下于死地。被本王就地处死。至于逍遥阁,谁见过!杀了便是。”
钱锋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没想到,会从方玄策的嘴里听到这些话,颠倒黑白,枉顾圣听,并且这般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
他几乎是片刻就明白,轻笑一声:“那多谢王爷能告诉我真相。”
方玄策的刀锋比之前更快更疾,杀气更甚。钱锋步步后退,一根银针破风而来,没入他的小腿,钱锋高大的身躯一阵趔趄,冰冷的剑封横在他脖颈,方玄策敛起笑意,手起,鲜血喷洒而出。
“第九个!很好!”郭解这边也很快的结束了战斗。九,这个数字自己很喜欢。郭解收起手中的铁片,习惯性的看了看自己人的伤亡,除了那个小孩脸上两道明显的伤口,无一人伤亡。
“如何。”方玄策看着肖禛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正要起身的谢清瀚。
“无碍!为了防止伤口发炎,我们还是尽快下山为好。”
“那,少主,我就先行撤退了。”郭解上前告知后,便带领手下,消失在树林中。
肖禛现在的伤势并不能碰,方玄策上前搂住腰部,将人抱起,脚步轻点,快速飞身下山,谢清瀚一袭红衣紧随其后。
午后天气微变,风起,碧空逐渐染上了阴霾,石阶之上,浓重的血腥味四处飘散,没于华南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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