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赵靖刚从客栈中出来,便看到方玄策怀中的缠着十分严严实实的肖禛,还有这几位爷身上或多或少的的伤口,几乎魂飞魄散:“小王爷,殿……殿下这是怎么了。”

方玄策冷着脸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踹开客栈的门阔步走进。

赵靖正要跟上去,便被谢清瀚叫住:“赵大人不必忧心,殿下这边有我们。”

赵靖站住脚步,知道这位世子还有其他的吩咐。

“你先去趟华南山,钱锋欲刺杀太子,已经被我们就地正法。你需要多带一些人,把他们带回来。回来之后,带人随我去他府上。”

谢清瀚的话语让赵靖愣在了原地。刺杀!他没想到钱锋能做到这么绝,并且速度会这么快。

“诺。”赵靖头微低,行了个礼,之前因为肥胖而一直慢悠悠的步伐也快了起来。

“大人!”马车边的守卫持刀低头。

赵靖蹬鞍上马,跨坐在马背上,扬鞭前行:“所有人,急速前行,去华南山。”

“诺。”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士兵飞马上前,在人群中开路。

几匹马飞速的从大街上疾驰而过,后边跟着一亮飞奔的马车和十几个跑步前行的士兵,大街上的人纷纷避让,指着消失在眼前的大队人马,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大家一幅看热闹的样子。

方玄策把肖禛放在床上,轻手轻脚的褪去鞋袜,扶起枕头,垫在肖禛的身后,血水竟已透过包扎的地方,渗浸在外袍上。

方玄策轻轻的解开外袍上的盘扣,把衣服轻轻地褪至肩膀之下,一圈圈解开谢清瀚不久前刚包扎好的布条,见原本雪白的肩处,一道渗着血水的剑伤豁口触目惊心。

“嘶!”方玄策眉间轻皱,不由了一口气,手指一抖,沾满血的布条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

肖禛微微抬头,看着方玄策阴沉的脸,刚要张口,伤口处剧痛感直蹿四肢百骸,他勉强的扯出些许笑意:“这些年多多少少战争你也算参加过,什么伤口你没见过,这点伤何故动这么大的火。”

“没发火,只是感觉让他们死的过于轻松了些。”方玄策声音有些阴沉,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人不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时候都没怎么受过伤,明明一切都布置妥当,反而让他受了伤。

这个时候,推门声起,方玄策弯身捡起落在下面的布条,看了眼谢清瀚手中的东西,突然拽住谢清瀚举着的木盘,从上方拿过一个青色瓷瓶,他打开闻了闻,熟悉的味道,声音不免夹杂了些戾气:“我们此行并不急,这种药没有拿出来的必要,按照平常刀伤处理即可。”

“选择权应该交给他本人选择不是吗。”谢清瀚看了眼方玄策,擦身而过,举着托盘走向床边。

他发现,自己的这位表弟,在遇到这位太子的事情时,总会有些过于小心翼翼,自己一向会给治病之人两种选择,这是他的习惯,方玄策从不会置喙,可这次他的明显带了不悦。

“两种药。一种是正常的伤药,殿下需要修整半月之余,另一种药性很烈,但三至四天便能愈合大半。殿下如何选择。”

肖禛看了眼方玄策,目光停留在被方玄策紧紧地捏在手上的青瓷瓶上,不假思索的道:“我们还是近早启程的好。”

“我们并不着急,半个月而已。”生辰之前赶到上京便可,凤城自己的打算本来就在七天左右,现下也就再多七天而已,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这个药效果虽极好,但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都不付出便能得到的好处,那种蚀骨的痛楚,自己经历过就行,非必要,为什么要让肖禛去选择。

方玄策上前:“殿下很急?”

“很急。”肖禛的语气稍微有些漂浮。

肖禛知道夫人之所以隐瞒的原因,他来之前,夫人的身体感觉已是强弩之末,自己虽然答应过夫人不说,但是他也不能让方玄策回去短暂的相聚之后便是离别。

“好。”方玄策没再坚持,他从谢清瀚手中接过东西:“这里交给我吧。钱锋那边的东西,你把那些寄到上京。”

谢清瀚没有说什么,把东西放到方玄策手中,离开了房间。

我们的世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余过,算了这两人的事情,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

方玄策看着盘中叠起的两团纱布,拿起其中的一个,放在肖禛唇边:“殿下!张嘴。”

“不用。我可……”肖禛话刚到嘴边,看着方玄策不容拒绝的神色,他便把话吞了下去,慢慢地张开嘴,把纱布咬在嘴里。

方玄策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左手推开瓶盖,声音有些低沉:“殿下,忍着点。”

淡黄色的粉末从瓶口洒出,落到伤口的那一刹那,肖禛闷哼一声,死死地咬住纱布,猛地揪起床单,整个人煞时肌肉紧绷,汗珠几乎是瞬时从鬓角滑落,脸色青白如死人。

方玄策死死地压住他没有受伤的肩膀,盯着肖禛有些发抖的身子,沙哑出声:“一会,再忍一会就行……”

随着药粉不断地渗入,伤口处仿佛插着一把尖刀,一点一点的刮着血肉,旋着伤口,不断的磨着。疼到肖禛整个人神色模糊,偏偏有一丝清明一直环在脑子里,只能浑浑噩噩生生的受着。

他睁开眼睛,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方玄策,这个人,到底经历过几次这样的痛不欲生。想着,他慢慢的松开指尖揪起的布,伸出手,握住方玄策紧紧攥起的手。

冰冷的指尖放入手心,方玄策指尖轻微一抖,松开了攥起的手指,任由肖禛的手指放入自己的手中。慢慢地收起手指,轻轻地安抚着。

肩上伤口的血已经开始慢慢止住,方玄策感觉手心的力道渐渐缓和,知道痛意已去,放开手,将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好,将人扶好,慢慢的躺下来。

肖禛拿掉嘴里的纱布,嘶哑的笑着出声:“还……真疼啊!”

方玄策微微一怔,看着强撑着精神的殿下,慢慢地弯下腰,低声说:“是呀,真疼!下次……”方玄策刚想开口,希望他下次可以听一听自己的。想了想,算了,他不会在让殿下再在自己眼前受伤:“殿下睡会吧。”

他的话语刚落,肖禛便阖上了眼睛。

方玄策起身,打开门,把热水搬进来,帮肖禛把身子打理利索,做完这些,看着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人,方玄策低下头,在包扎好的绷带处,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慢慢起身,端着水,推门走了出去。

一身崭新的鲜红靠在栏杆上,慢条斯理的摇着折扇。

方玄策:“你怎么还在这。”

“给你们腾出空间。”谢清瀚幽幽的说着,慢慢转过身,眼神犀利的看着他,低声警告着:“方玄策,你要清楚有多少人用生命在陪着你走这条路,我不管你何时有这种心思,但是不该有的,就最好埋的深一点。里面躺着的他只能是天澜的王!”

方玄策眼神微沉:“放心,殿下不会。”

两人自小便在一起,一路携手,他习惯了保护他,不知从何时起,是秋猎场的惊鸿一瞥!是多年的相互依靠!还是父亲去世后,这五年间的暗中相助。总之,这个人多年来,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他以为自己埋藏的很好,今天看着殿下剧痛难忍,终究是没有忍住。

谢清瀚说的不错,肖禛是天澜的王,自己最为清楚,所以那些感情却注定无法启口。如若他对自己有丝毫这方面的情感,他定不放手。

行动和人自己都要。只是殿下……

谢清瀚得到方玄策的保证,靠近方玄策耳畔,轻笑一声,低声的提醒了一下:“当然,事情结束之后,如若你能得偿所愿,好好培养一下方赢那小子,对于你们来说,也是一个还不错退路。”

说完,不等方玄策回神,脚尖轻点:“赵靖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去去就回。”声音飘散在空中。

“切……”方玄策唇角微勾,自己怎么会忘了,谢清瀚这个人,怎会因为这种事情,专成告诫自己一番,还真是关心则乱。

肖禛的眼皮轻轻抬起,眼神极其复杂。从方玄策落在自己肩头的时候,他便知道了。只是,当时他不能睁开眼。

方玄策对于自己而言,是除了母亲之外,自己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人!

其实在母妃去世的时候,他除了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的自己每日步步为营的算计着,在权谋暗杀中努力的活着,无人可信亦无人可依。

秋猎之时,是方玄策牵起自己的手,告诉自己,他要护他一生,成为他的依靠。那时,他便不再是一个人。

他见不得这个人有任何的不快,他不想他背负着十几万人命的责任,每夜辗转难眠;不愿意他成为自己手中的刀,拼尽全力为自己铺出一条通往皇位的血路。

他只想让方玄策可以如之前一般活着,所以这五年,自己努力的变强,强到可以成为方玄策回到上京的依靠。

对于方玄策,他想过陪他,护他。他对于自己求什么,自己都会给。却从未想过,如若,他所求的是自己,那又当如何。

肖禛呆愣了许久,忽而轻叹一声,笑的极为舒心:“他之所求,我又怎舍得不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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