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步伐迈的很大,步调却很慢,有些恶趣味的边走边侧身听着后面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
沉瑾正在奋力的追赶,忽然看到相反方向,人声鼎沸处,一锦衣公子朝着自己勾了勾扇子。
他怔愣了片刻,眼中一抹愉悦闪过,调转方向,快速朝另一边跑去。
何为百无聊赖的看着边上的各色吃食和精巧摆件,忽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视线凝聚在左边的一排小摊之上。
一个约莫一尺半长的木剑,制作的十分精巧别致,鲜红的剑穗随风摇曳,很是合眼缘。
“伙计,这柄剑,我要了。”
“客观好眼光。我看你是真的喜欢,一口价5个铜板。”小贩十分热情,一边附和一边伸手,将挂在架子上的小木剑拿下来,稍作擦拭,递了过去。
何为接过木剑,抽出来,拿在手上挽了几个剑花,一副了然的样子,坚定的开口:“这就不地道了吧。3个铜板。”
“这……”看着这人耍的这几下,伙计便知道这是行家,既然忽悠不了,那就算了吧。于是拍了下大腿,一脸为难的接过递过来的铜板:“算了!你是我今天的第一个客人,也就图个吉利,3枚就3枚吧。”
听完伙计的话,何为的舌头抵了抵口腔左壁,严重的笑意有些减弱,内心十分气恼。
怎么没说两枚,自己还是给高了!
“小孩!”何为拿着木剑,转身准备给沉瑾。
一回头,环顾四周,身后除了来往的商贩和一些采购的人。何为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快步朝着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沉瑾!”
“沉瑾。”何为边叫着沉瑾的名字,一边疾步往回走,走了大断也没有看到小孩的影子。
这种慌乱骤然加剧,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小孩这般激灵,真的遇到危险,应该会留点什么给自己,而且能在自己这里悄无声息的把这小破孩弄走,几率不大,但不代表真的没有。
想到这,何为一阵懊恼,捏着木剑的手越收越紧。还真是最近太过于松懈,打击太少!竟让让自己可以这般盲目的自信!
小摊后面的沉瑾看着不远处焦急的何为,身体微倾,伸手正要打招呼,却被身后的人按了下来。
沉瑾回头头颅微仰看向身后的那一抹赤色。
谢清瀚低头看着小孩满眼的疑惑,松开抓着沉瑾的手,抬起折扇放在嘴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便没在说话。
沉瑾虽然依旧不解,但是也没再动,十分乖巧的转身,默默的看着不远处的人。
小沉瑾摸了摸鼻尖,眼神飞快扫过何为手中的木剑,落在别处,只是那一抹嫣红的剑穗,不断地在自己眼前飘荡,心里闪过一股不知名的酸涩。
何为看着周围稍显拥挤的街道,沉瑾这小孩,虽然没什么功夫,但是一切灵活的巧劲也算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自己离他并不远,并且今日街上这么多人,要想不懂声色的把这样一个小孩带走,这绝不可能。这点自信,自己还是有的。
那么,出去这个可能,便只剩下一个——小孩是自愿离开的。
他的那一群小伙伴两人刚见过,并且就算见熟人,他也会支会一下,鹤城里会让他这般不打招呼的离开,那便是……
何为猛地抬头,收回远眺的视线,飞速的扫过周边的每一个摊位,眼神落在不远处的一个画摊上。
威风拂过,卷轴微微摆起,错落的缝隙间露出一抹熟悉的红色。
何为快步走近,看到好好的站在自家世子前的沉瑾,眉间的那抹褶皱这才舒展开。
何为双手抱拳,上半身府的很低,压着声音道:“末将的失职,请世子责罚!”
何为躬身站在谢清瀚身前,声音虽低,却字字铿锵。他并非只知杀戮的兵器,虽懒的附和酸腐的人情世故,不喜看人脸色,但是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算转转眼睛,他也知道该如何做。
世子是和青海铁骑第十二骑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因为世子而存在,隶属于青海铁骑,更是世子的私兵。
是他妙计周旋于各国之间;是他带着大家从尸骨堆中爬出来;世子,便是他们的华光。
所以看得懂谢清瀚的心思,并非能力而是何为的本能。谢清瀚想让他读懂的信息,何为必会完完全全的接收到。
“既知失职,该如何做不用我多说。”谢清瀚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掌,声音平淡无波:“最近大家似乎过于松散,那就一起去练练吧。”
“诺。”何为果断应下。
他起身,将手中的木剑递到沉瑾手中,淡道:“拿好。明日卯时出来,我带你开始打基础。”
沉瑾伸手接过剑,看着转身的何为,不知怎么着,伸出手,拽住划过的衣角,急促的喊道:“何为哥哥!”
看着前面的人站住身子,沉瑾一边紧紧的捏着何为的衣角,一边奋力的转过半边身子,犹豫片刻后怯生生的开口:“世子殿下。”
他听大伙都是这样称呼的,自己这般称呼应该没错吧。
谢清瀚剑眉微挑,懒懒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听到了。
“这……这个,何为哥哥没做错,是我自己乱跑的。你可不可逆不要怪何哥哥。”
“这个呀。”谢清瀚俯身,故意拉长语调,笑的如沐春风:“不可以哦。”
“可……可是……”沉瑾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劲风从自己身侧刮过,他整个人趔趄了一下,一直紧扯着的衣角,送了。
“阿瑾,今日你也玩了很久了,该随我回去了。”
沉瑾抬头,红衣折扇,温润决绝,扇子缓缓的折叠,沉瑾的攥了攥被折扇斩断的衣袍,点了点头。这个人虽然永远和和气气,但是做出来的每一件事,都不容置喙。
而现在这位殿下既然这般说了,自己怎么请求,都是无济于事的。
沉瑾随着谢清瀚走了几步,回头想再看看他的何为哥哥,身后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哪里还有那一抹玄色。
沉瑾转头,边走边看着这柄精致的木剑,握着木剑的手紧了紧,心中低声的重复着一句。
何为哥哥,对不起。
谢清瀚听着身后有些放慢的脚步声,嘴角微起。
“呦!”肖禛闻声望,去卢府近半的人丁都围在门外,更奇怪的是,无一人言语,大家都统一的伸着脑袋往里探去。好似里面有什么骇人的奇闻,让大家不敢靠近,却又好奇不已。
今个真的是精彩,好戏接连不断的上演!”
肖禛难得的轻松,笑着说;“走吧,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肖禛进来一看到这个场面,委实有点震惊,他转头看着方玄策,近乎有些失语:“我以为……”
肖禛顿了片刻,接着把话说完:“以为你方才只是玩笑话!”
方玄策抬眼望去,满目的负重袋,各类的兵器,还有那站在小院中心,各个练的浑身青紫,满身大汗的光膀大汉们,难得扶额!
没眼看,没眼看!他们这是什么,想要给大家展示一下青海铁骑平时的训练是怎么惨无人道的吗!
这造的是什么孽,好好的一个世家府邸,愣是变成了训练场!
还未感叹完,便听到自家殿下的不可信否。
方玄策十分正经的开口:“哥哥,说实话,我那真的就是句玩笑话。”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可心,非要把自己这句玩笑做实了,也是大可没有这个必要。
刚好可以给自己答案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谢狐狸,你这整的又是哪出!”
谢清瀚漫不经心的扭头看了看,一副自己刚刚知道的样子:“这呀。可能他们觉得这阵子过于闲散了,想练练拳脚吧!”
“哦!那倒是我忘记了。他们对于练武还是一如往常的痴迷。”方玄策转头看向卢迪:“姐夫,我记得卢府有一片荒地,刚好适合练兵。我们决定后天启程,这两天,就得麻烦一下了。”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卢迪话锋一转:“刚好,我这边也有一些兄弟,大家手脚也是闲了很久,不介意的话,大家便一起吧。”
方玄策没有应语,转头看向谢清瀚,挑了挑眉,示意随心就行。
“这当然再好不过了!”
“好!那我让管家带大家过去。”
“停!”谢清瀚高声下令:“何为,带大家休整片刻,便随着管家去别处练练。明个一早府外集合,准备出发。”
“诺!全部……”
“啧!”看着何为十分乖顺的执行着命令,方玄策好笑的啧了一声,又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悠然自得的站在一旁的谢清瀚,心中暗道:“这小何子又是怎么得罪了谢狐狸,不不不……,如果只是得罪到还不至于让何为这般作为。有多久没有见到何为这小子这么乖顺了!果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呀。”
想着微微的侧头,抬手,手肘搭在肖禛的肩头,贴耳低语:“哥哥,有没有兴趣去听个故事。”
热流划过耳蜗,带起些许痒意,肖禛微微侧耳,手指揉了揉耳朵,随后抬起指尖,将快要贴过来的脑袋推开,方才回道:“好。”
看到谢清瀚抬脚准备离开,两人正要跟上,一个人快步赶来,单膝跪地:“殿下!臣有事回禀。”
肖禛看着来人,心中大震。
方玄策笑了笑:“殿下,我先行一步,毕竟好戏可不等人。”
“好!我随后便到。”
确定方玄策不会听到,肖禛这才开口,隐晦寻道:“可是侯府出事了!”
“是。殿下,夫人突然昏迷,药食无用,太医说,夫人现下已是强弩之末,支撑不足月余。”来人低声回禀。
消息接连不断撞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旧突然的让自己愣了神:“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吗?”
“叶大人两天前传来消息,于昆山一带寻的,赶回上京还需半月之余。”
“吾知道了。回去吧,帮吾护好他们。”
“诺。”来人起身之际,肖禛的声音又响起。
“通知下去,让士兵整装,准备随时出发。”
“诺!殿下。”起身快速离开。
半月呀!肖禛知道,叶琼知道事的急迫,既然说了半月,那必已是极限。夫人,您不想见见他吗!请一定可以撑住。
肖禛转身,朝方玄策离开的方向走去,疾步而行,衣袂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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