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话语停顿在嘴边，齐五被这客栈前这浩浩荡荡的士兵震在了原地。

不过到底是驿站，齐五一转身，冲着自家掌柜的喊道：“掌柜的！掌柜的！来大生意了。”

随后转身来到位于队伍最前方的两人跟前，躬下腰，笑着说：“官爷，这一路辛苦了吧。来赶紧进来，本驿站好酒好菜应有尽有，不用等，马上就能给各位上来。”

方玄策打量了这驿站的大小。

嗯，虽然不小，但是要容下他们百余人还是有些紧凑。

大量好，他一把从腰间扯下钱袋，拿在手中掂了掂，抬手扔过去：“我们住一晚，住的地方不强求，能睡就行，这些马匹务必喂好。”

“好嘞！好嘞！官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像照顾我祖宗一样，给这些马大爷伺候的好好地。”齐五满口应着，捏着钱袋子，手指不断的上下翻飞，大致估出这钱袋中的数额，脸上笑意愈发的大。

齐五把钱袋往前襟一塞，离开的时候，又轻轻地拍了一下前襟，这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官爷先进去，吃好喝好，歇息歇息。”

看着这小二指缝间闪过的冷色，两锭银子，不小的胃口。方玄策和肖禛对视了一眼，两人轻轻的摇了摇头，默契的都没开口，抬脚跟上。

刚走了两步，齐五停住脚步，一拍脑袋，一脸不好一色的看着两人：“那个，官爷，你们这人太多，我们这前面容纳不了。您看……”

“无碍。哪里都行，让你们大厨做多点就行。”方玄策接着嘱咐道：“晚些还会来人，需要空出两个房间，再多备些饭菜，不用很多两人份就行。”

还要晚！！！！！！，齐五心中先给自己点了跟香，安慰了一下自己即将劳累的身体。

“好好好！没问题！小的记住了。”齐五给自己说，虽然累是累点，看在那两锭银子的份上，别说这点小要求，就是让现在做出一桌满汉全席出来，自己连眉头都不带皱以下的。

“哦！对了，各位官爷，麻烦让您后面的这些官爷就不用进去了，小的马上出来，带诸位去马棚。” 齐五看着后面乌压压的一群人和马，这样是让自己来，他可做不了。没办法喂马可以，这驭马，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术业有专攻不是。

“听到了吗。”方玄策眼光瞟过一直没有出声的肖禛，眉间一挑，扬声道。

“诺！”声振林木。

齐五双肩一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讪笑道：“嘿嘿嘿，官爷们还真是……还真是提神醒脑呀。”

齐五虽词不达意，却把勉强的奉承表现的淋漓尽致。

幸好自己这驿站是在荒山野岭，否则，就刚刚那一声，那可是扰民呀！！！！！！齐五内心不断吐槽，面上仍挂着笑。

方玄策看着齐五脸上有些牵强的笑意，凑近身边之人，低声道：“哥哥，你说这小二现在是不是在心里骂你。”

“哦。”肖禛眉间一挑，反过头，十分肯定，语气正经：“吾怎觉得，他不满的人只你一人。”

齐五看着眼前两位低语大人，心一横，开口道：“官爷，这夜里凉，先随小人进去吧。”

开玩笑，已近夜半，而这一群祖宗连驿站的门槛都没踏进来，住房安排，吃饭，哦还有这成群的马大爷，再磨叽下去，自己这晚上就别想着可以睡觉了。

“叨扰。”肖禛开口。

“掌柜的，住店！”

掌柜手上的瓜子被齐五撕心裂肺的喊声震落了一地，没好气骂道：“吵什么吵。住店就住店，你给人带上……去……”看到从齐五身后走出的几人，掌柜的支棱起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拍了拍手，又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慌慌张张的跑出来：“是几位要住点吗？我们这二楼都是上好的房间，我带各位上去看看。”

这驿站南来北往这么多人，农民，商贩，当官的，掌柜的什么没见过。这些人身上杀伐之气慎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而前方的两人，十顶十的贵气，能让这些人信服跟随，想必身份非富即贵。

此类人，能交好，日后必能一路亨通，就算不能交好，也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齐五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几下，掌柜的这等嘴脸，自己从未见过。

“掌柜的不必麻烦了。我们自己上去就行。麻烦尽快准备一下吃食便可。还麻烦，我们二人的饭菜到时候送上来。”肖禛微微颔首，婉拒了掌柜的好意。

“好的！好……”掌柜的一个劲的点头应下。

还未等他答应完。那位公子又开口：“不必敲门，饭菜好了，放门口就行。”

“呃？”只是一瞬的不解，自己这开店做生意，当然是客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为了后面不在给自己找事情，掌柜陪着笑脸，叮嘱：“这饭菜呀，两位爷还是要趁早吃，这凉了就不好了。”

“劳烦掌柜的挂心！”肖禛说完，转身看着方玄策，无需太多话，两人一前一后往二楼走去。

“掌柜的，这是那位官爷给的住店银，您点点。”齐五压低声音：“我们这次只赚不赔。”

“拿来拿来！”掌柜一把拿过拍在柜台的银袋，拿在手中悄悄的掂量着分量。嗯！是赚了。掌柜的看了看还杵在这的齐五，顿时收住笑容，挥了挥手 ：“还处在这干什么！这么多的……”

“碰！”楼上的房门声一关，碎语呢喃瞬间隔绝开来。

“哥哥！我母亲的病症你与我细说一下。”母亲的病自己知之甚少，来龙去脉一改不清楚。这一路疾行，不是谈话的时机。

肖禛知道方玄策的不安，两人与桌相视而坐，肖禛起身倒了杯热茶，推至对侧，这才坐下，将方玄策离京后的种种，慢慢道来。

说道范自真离府，方玄策猛然打断，抬眼看向肖禛，急急的开口：“哥哥！那范叔叔和母亲单独谈了些什么，你可知晓。”

肖禛摇了摇头：“那时我还没有能力躲开皇城的眼线，范大夫临走时和夫人有过交谈，还是后期得知，只清楚时间不长，范大夫出来之后，边说要给夫人寻药，一走便没在回来。”话至此，有些东西似乎开始变得清晰，在他心尖翻起惊涛骇浪！

此时此刻的肖禛，赤红了一双眼，漆黑的眸中情绪翻滚，他定定的望着自己对面方玄策，几番平复，依旧没有压住心尖的颤抖。连带出口的话音，都有些嘶哑难耐：“子瞻，你怀疑……怀疑夫人的病，不是治不好，而是她自己放弃了！”

他多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如果真如两人所想，夫人呀！这对子瞻而言，未免过于残忍了。

这个念头肖禛从未想过，方夫人对方玄策有多好，自己看的明白，因此从未想过夫人会做如此决定。但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甚至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哥哥，你继续。”

肖禛将后续夫人病情恶化，父皇口谕，以照顾遗孀之名，实行监测之实。

光明正大的派人驻守方府，太监和太医每日将夫人的并请上报。既得到了百姓的称赞，又将方府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肖禛说的这些，方玄策并不意外。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位皇叔不是吗。

“哥哥，你派人找范叔叔又是怎么回事。”

“范大夫离府一年有余，你母亲的病便开始恶化。父皇将太医院的太医还有，有点名声的江湖郎中都找了过来，整个上京，若说是哪里的医者更多，恐怕太医院都不足于你们方府相比。”肖禛这是才缓过神来，难得有精力开了个玩笑。

“但是尽管如此，夫人的身体还是以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去。现下，他们连最维持都很吃力。”肖禛看向方玄策，语气与眼光一般坚定：“这些年，从未说过夫人无药可治的，就只有范大夫。”

“小子！你记着，这世上若是有连我都医不好的病症，那便不可能有人能治得了。而我，就没遇到过我治不好的。”当年范自真在自己面前自信张狂的一匹。

“呵！那神棍最好是可以！”方玄策眸光渐深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否则，不介意亲手将他这神医的招牌给砸了！”

烛油过半，东方已微微泛白，两人方才起身，将已经冷得彻底的饭菜拿了进来。

四菜一汤，全是荤菜，也是对得起给的银子。方玄策夹起一筷子，放进嘴里，越嚼，眉头皱的越深。

白肉本身就腻，冷却时间太长，更是腻的让人有些倒胃口。

方玄策还在缓嘴巴里油腻的反胃感，余光看到伸出的筷子，抬起筷子，压住肖禛的动作：“哥哥，这你就别吃了。谢老大快回来，一会你们一起吃就行。”

肖禛当然注意到方玄策刚刚对这些的不喜，这个时间再让驿站的人来热饭菜，着实不妥，将就着吃也不是不行。

方玄策这般说，只因两人上楼之前嘱咐过，要留出些菜，谢世子没来，那这些饭菜，他们必是好好的热着。

只是方小侯爷的好意我们太子殿下可未必会承这个情。

“无碍。你怎知你食的我却不能下咽。”肖禛意正言辞的拒绝了方玄策的建议。

我们的方小侯爷松开压在自家殿下筷子上的力道，摊了摊手：“好吧。那哥哥请。”

肖禛本身对这些白肉就无甚兴趣，看着方玄策一脸看戏的样子，他心一横夹起一块，张口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