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听到昆阳失守,这个人平静的好像无丝毫波动,直到听到方戟的头被玄黓的士兵当做功勋悬挂于墙头时,他才微微垂头,眼中如何翻涌被傅青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只垂在桌子上微颤的手,贺惟忠还真以为这人真的是什么都可以承受的住的。

所以后面范其痛诬丑诋之语,傅青也就受的愈发的熟练了。

自此经年,傅青便一直这般待在宛城,殚精竭虑。

贺惟忠当时只是想给这位微震天澜的军师一个活着的机会,毕竟他的将军奋力把他的命送出来,同僚一场,这个愿望也是自己的私信,总还是想让这个人活着的。

后来看着翻阅估计近乎疯魔,似乎不破这个僵局便不死不休一般的傅青,贺惟忠难得的揪出自己少的可怜的感性劝解道:“我们这些将士,守的就是家国,生死一事本就没有这般重要,只是早晚而已,你的这股子恨意,其实可以稍微放一放的。”

那时傅青说了很多,唯有这几句话自己记的分明,一字未差:

“有些事情可以放下,可我傅青这一生只剩下这份恨意,我放下那天,便没有留下的意义了。”

“将军,生死早晚,我傅青何曾在意过,自随将军入战场,我方家军谁人不是做好了随时战死沙场的准备!”

“只是,他们可以饿死,病死,战死,但绝对不能作为筹码,被自己以性命所护的国家亲手所弃!”

“……”

“……”

“我们方家军忠心为国,身死相报,那么我傅青替他们向这个他们守护的这个天下,求一个公道,这总算不得过分吧!”

自此,这场这场战役贺惟忠方才明白了全貌。

他不知自己如何开口,脱口而应的,也是有:“不算!”二字。

往事翻转完毕,贺惟忠这才回过神,他低头看着烛火下明暗交替的人,由衷地建议道:“这边的事情我们都布局的差不多了,傅青,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就回去一趟吧!”一字一句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傅青看着贺惟忠,这位将军的从未这般恳切,当局的自己,莫名的心角一软,竟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拒绝,半晌方才自嘲道:“回家!我竟不知道我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可不是吗,想回的回不去,能回的没脸回。

“傅青!我老贺就是大老粗一个,懂的就是领兵打仗-干他就完了!老子不懂的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弯弯绕绕,但是有一点,他范其能回去的地方,你就也回的去。别说什么你回不去的屁话,这老子就不喜欢听了!”

贺惟忠指着傅青桌子上未干的狼毫:“与其在这边使这种毫无意义的力气,还不如直接回去解决。”贺惟忠只能自己发着毫无意义的火气,傅青要是真的能被自己这点话就动摇,那么他就不是傅青了。

果然,只见傅青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将军难道不知,我的兄弟在这里,我的信仰在这里,昆阳未收,残魂未归,我傅青哪里也去不了。”

说着将刚刚扣住的纸张拿起来,接着分析:“至于有没有意义,事在人为而已,我这边尽力的就好。”尽力便好,毕竟自己并非真的可以做到运筹帷幄之中,这在五年前自己便再清楚不过了。

贺惟忠见过太多次这人油盐不进的模样,深知多说无益,无奈的叹一口气,拍了拍傅青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这个心结,可能只有到了这场战争结束之后这个人才能走出来,他现在把自己束缚在这里,谁都帮不了他。

但至少这个人当初还愿活着。

傅青抬头看着被帷幕掩盖住的人影,这才收回眼神,这个牢笼他是他自己建的,唯一的一个钥匙便在昆阳,除此之外他哪里都去不了。

傅青专注地去分析刚刚做到一半的局势,确保每个环都闭上之后,眼神直直落在图纸上的上京的位置,小侯爷,证据已然送达,我们的反击也该开始了。

上京|皇城内

王全福俯身默默地捡着今日已经数次被摔落的折子,随着刺杀一次次的失败,帝王的心绪早已比看上去的要混乱胆颤的多。

这不仅仅是一个刺杀失败这般简单,这也意味,方家的势力远远超出了帝王最初的估量!眼看着及冠之之礼的时间步步逼近,这个不是什么值得高兴地事情。

王全福刚将奏折放好,就听到帝王的命令从头顶传来:“王全福,宣乔二来奉天殿见朕!”

奉天殿外

“王公公”乔二不平不淡的称呼了王全福一声,不等王全福回复,绕过立于门前的王公公,立于门前高声回到:“陛下,乔二求见。”

“嗯。”

王全福见乔二起身进殿,虽然自己并未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此况理应是帝王应允了。

见状,王全福往前站了站,静立于石柱一旁。

这个距离既听不到殿内的谈话,却又保证在帝王宣召时,能及时做出反应。

半晌

殿门方才打开。

王全福躬身进去,依旧于往常一般伴君左右。

崇盛钱庄

小厮看着自己老爷这一箱箱的金银细软,好些天了还是没忍住拨开石崇的书卷,凑过去问道:“老爷!”

看着人好奇想问又不知该不该开口的石崇哑然失笑,没好奇地说:“问!”

这两小厮打小在自己跟前长大,虽是家仆,自己早已当做亲人,有些事终归是要让他们知晓的。

“这上京就要不太平了,你家老爷我不得出去躲一阵子!”

“不太平!老爷,这上京不是和我们走之前一样吗。”两人不知所云互相打量了半晌,依旧不解的问到。

“一样!”石崇好笑的摇摇头,并回答他们的不解,不知何时,手上的书卷已经被石崇卷了起来,一人头上敲了一下:“好了别偷懒,赶紧收拾,我们今晚便要出发。”

既然无法拒绝,那就在问题到来之前,躲呗。

两人揉了揉脑袋,满脸的不乐意,但跺完脚后还是怪怪的去收拾东西了。

石崇坐下摊开书,目光还未看清字,便被一束光晃了下神。时间已至午时。

石崇微眯着眼,抬头望去,阳光透过银杏枝叶穿撒下来,好巧不巧正落于石桌之上,不知看到了什么,石崇神态微怔,连眯起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不可思议,一再确认,直到一抹不明的笑意蔓延至眼角,石崇因为方才诧异直起的背慢慢的颓下去,靠着栏杆闭眼呢喃般轻笑:“果然是要变天了吗!”

话落风起,大团的绿叶中星点的黄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的明显。

九月十五

上京往日繁华喧闹的大街小巷,只有陆陆续续的官轿穿梭而过,寂寥如斯。

儒者罢学,商者罢市,民者罢工。民众并不懂为何上位者的及冠礼会设在护国府,但是这样更好,天澜上京近乎全部的子民,不论是想凑上这一份热闹,或是想为护过自己的将士求上一份真相,还是跟随邻里人云亦云,他们不约而同的在聚集在了护国将军府。

方赢端正的坐在谢誉肩头,越过蹭蹭的人群,望着将军府紧闭的半截大门,不解的看向谢哥哥,低声询问:“怎会有如此多人。”

谢誉抬头,不自觉的笑了笑,随后道:“或许大家都和我们一样想看热闹吧。”

谢誉声音不大却也没可以避开人群。他这番言论,当然引起了周边人的不满。

“小子,你说谁看热闹!”就站在谢誉身边的一个大汉十分不满的开口。

“哦!”谢誉提眉装作不解的问道:“不是凑热闹,那这么多人都挤在这干什么?”

“我们大家当然是为求一个真相。”身边不知谁接口说道。

谢誉将肩膀上的方赢放下来,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若有了真相,又如何。”

有了真相我又该如何?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大汉回头,迷茫的看向四周,想在人群中找出一个答案。

这片人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儒生从人群里走到谢誉面前,整了整从人群中挤出来有些凌乱的长衫,抬头目光如炬看着谢誉:“真相!当然是还蒙冤者清白!”

谢誉没有问‘蒙冤者’是指被皇权背叛的众战士,还是被指控的皇权,直指其中厉害。

“不论两方是何种地位!”

儒生答了求真相者的疑惑,是的他们在这里,不就是想看到这个结果吗!这个问题便不答而解;儒生的回答也给了凑热闹者一份‘伪大义’的底气。

于是谢誉得到大答案便是,众人毫不犹豫且语气坚定,齐声回:“不论两方是何种地位!”

谢誉低头,躲开众人的视线,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

民众对于上位者有着毫无理由的服从与信任,一旦粉饰的美好被撕碎,上位者不是民众所想象期许的模样,那么那份服从和信任,将会完全崩塌。

肖彻,当你的子民得到答案的时候,你这搜‘破船’也就该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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