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想要强攻呢。”宛城多年部署确实精良,就如贺惟忠所说,玄黓的军队只要踏上江面,就有法子让他们有去无回。他自是信的。
既然,后顾之忧解决了,下面就该轮到迎敌而上了。
“七成。”傅青自信的答道。
“哦!”方玄策饶有兴趣的开口。
范其也猛地抬头看向傅青,哪里有如此大胜算。
“有一方利器,可将全军战力提升十倍。加持在原有的规划上,我们的胜算多大?”傅青不答反问。
方玄策勾了勾唇,毫不犹豫的吐出两字:“完胜!”
何其狂妄!
“军师所说何物?”
“明日我带元帅一观。”傅青承诺道。
傅青知道方玄策此次绝不会只是为了坚守宛城,他们所想完全一致,此一战,必须要拿回昆阳。
五年来,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这个。
大帐中的火光渐暗,里面的交谈声依旧不绝于耳。一小将一手拎着一个小油壶从远处走来。
他尽量放低声响,小心翼翼的掀开帐幕,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灯盏处站立,将油壶中的油倒入灯盏中,随即,从怀中拿出一铁制小剪,将已经歪斜着的灯芯重新挨着灯盏拉出,确定无误,这才去添加另一盏。
帐中众人好似并无察觉,近乎一刻钟的时间里竟无一人抬头。
小将处理完最后一个灯盏,麻溜的将剪刀重新别回腰间,拎着油壶,依旧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等等!”贺惟忠转头看向快要走到帐门的士兵。
然而贺惟忠的声响并未叫住士兵的步伐。他朝着既定方向,一步未顿的行进着。
贺惟忠眉间微皱,拿起手边的茶盖,朝着那人的小腿便掷了过去。一声痛呼紧随着从不远处传来。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的转头,朝声源处望过去。
“哎呦!”士兵轰的一声单膝跪地,提着的油壶从手中飞出,余下的灯油随着滚落的油壶洒了出来,所幸剩余的并不多。
士兵揉着小腿,费了好大的劲才缓过来劲,从地上一点一点爬起来,不解地转头看去,刚一回头,便被身后的注视定在了原地。
“方才本将叫你为什么不回话?”看着人回头,贺惟忠紧接着发问。
士兵歪着头,不解地看着自家将军只张嘴不出声。
方玄策收回的目光刚好和傅青撞了个个,两人同时摇了摇头,了然一笑。
片刻,士兵好似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歪了歪头,手忙脚乱的从耳朵里掏出来两坨棉花,诚惶诚恐的抖着嗓子:“对……对不起!对不起!将军刚才问小的什么?”
“你好好的耳朵里塞这劳什子作甚!”贺惟忠的眉毛皱的更紧了。
“那个……小的觉得大帅和将军所谈之事甚密,塞着,小的就听不见了。”士兵回答的很是得意,一脸我是不是很聪明的嘚瑟尽。
就是不是很清楚为什么将军要突然发难。
贺惟忠抚额深吸一口气,眼睛抽抽的看向方玄策:“让你见笑了。”
他十分的不想承认这人是自己手下。
大帐内诡秘的寂静让士兵摸不着头脑。他试探的问道:“将军您有事找我?”
“没事,刚手滑了。”
方玄策眉毛微微一挑,这个借口还真是似曾相识。
贺惟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本来是想让你把油壶放下,下去休息的。现下估摸洒的也不剩什么了。
小将看了看脚边的茶盖,内心庆幸,幸好没碎。
他弯腰拾起茶盖,拿起衣袖擦了擦表面粘上的尘土,小跑着将茶盖放回到贺惟忠桌边:“帐门口的小的一会就去清理。”
“不用了。”贺惟忠摆了摆手:“你下去休息吧,早上再来收拾。”
“是!”士兵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油壶,一溜烟蹿了出去。
这一个小插曲,刚好让众人都有了片刻的歇息。
“我们今日就先到这吧。”方玄策敲了敲桌面,抬眼看着傅青:“明日,我想先看一下你所谓的震天雷。”
一方交谈下来,宛城所能提供的助力远超先前自己所想。傅青所以到的‘利器’,方玄策很好奇。要知道,一次武器上的变革,在一场战役中的打击是致命的。
燥热的天气里,蝉一早便唱响了号角,骄阳光影随着时间的不断后移,一点一点攀爬着,即将覆盖大半个军帐。
帐中人平躺着,薄被卷作一团落在脚的一边,大半垂落在地面。
方玄策亵衣半敞,裸露在外的身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阳光漫至脸上,方玄策皱了皱眉,抬起右臂,盖在眼上,挡住突入起来的刺目感。
方玄策缓了片刻,猛地从榻上坐起,晃了晃脖颈,缓缓地睁开眼。
看着被阳光附着的地面,方玄策大致的估计了一下时辰。方玄策快速的洗漱完毕。
刚踏出大帐,傅青牵着两匹马,早已候在帐外。
“不好意思,睡过了些时辰。应该没耽误正事吧。”方玄策接过傅青扔过来的缰绳,飞身上马。
“并未。”方玄
策远比自己预想的早了很多,日夜兼程,他需要休息。
傅青紧随其后,急速跃过方玄策半身,在前方引路。
方玄策打量着这个架势:“军师这个阵仗,本帅更好奇起来。”
军中的校场都容纳不下的杀伤力,到底是什么?
驻扎地被两人远远地抛在身后,越来越小,直至完全隐匿于视野之中。眼前的树木逐渐变为草地,黄土。
那是什么!方玄策眼睛微眯,想要将远处的黑点看的清楚些。半刻甩了甩头,不行,太远了。
方玄策拍了拍马的侧腹,越过傅青,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远方的情景逐渐清晰。
三台抛石机由小到大依次排开,三人,二十人,四十人,整齐跨列于侧,在将士们的身后约五丈外踏落着两个黑色的大木箱。
“吁!”方玄策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将士手中的长矛敲击着地面,单膝跪地:“大帅!”
“都起来吧,没这么多礼数。”方玄策看向紧赶到场的傅青。朝他点了点头,退至一旁,将位置让给傅青。
“一对。”傅青高发指令。
第一辆投石车的士兵一人出列,朝着身后的木箱走去。捧着一个木框,里面装黑色圆球体的器物,于投石车前站好。
其余两人绞紧绳索后,士兵将木框置于勺中。
“点!”
士兵从腰间抽出火折子,引燃引线后快速后退。
“放!”傅青紧紧地盯着引线,第三道口令随着引线的不断缩短,厉声而下。
木框飞速弹射出去,同时方玄策被傅青拉着,随着众人,快速退至安全区域。
方玄策刚站定身子。‘轰’的一声巨响,尘土翻飞,远处升起一团团黑烟,一股刺鼻的气味飞速蔓延开来。
待一切平息,方玄策走至百米外物体的投掷点,以落地点为圆心,有一个近乎一米长的坑洞。方玄策捏起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碎片,指尖捻了捻,方玄策心中一惊,是铠甲!
“这!”方玄策转身举起这个碎片,将询问的目光投降身后。
傅青点点头,走上前接过方玄策手中的碎片:“在投掷之前,我提前在这里埋了三副军中将士常穿的铠甲。这便是炸开之后,留下的残片。”
方玄策目光炙热,指尖一挥,准确的停留在最大的那一台投石机上:“直接来看它。”
“好。”
操作流程与上一次如出一辙。由于承接的力度不同,每一个缓解的士兵成阶梯状增长,在时间和整个操作上就更为繁杂。
随着球状物体落下,一声震天的巨响震的耳膜发疼,黑烟之下,火光腾空而起,脚下的土地颤了颤,紧随而来的气味,刺的方玄策红了眼眶,沉闷的咳着。周边的士兵紧紧的捂住口鼻,时不时闷出几声咳嗽声。方玄策此刻耳中翁声不断,周边的声响一丝都入不了耳。
待火光消散,飞石四散,一个更大的坑洞留在了前方,迈过略微松软的土地,方玄策看着眼前光景,勾起的唇角就没落下来过。
“第一个,射程在百米范围,爆破瞬间的碎片在很近的距离上,足以击穿士兵所穿的铠甲,在控制和落点的精确度上较高。我军目前有五座。”
傅青指向第二个:“第二,射程百米之外,一百五十米之内,精准度折损一半。”
“这个。”傅青看向最后一个:“入地七尺,凡所击之处,无不摧毁。”
方玄策并未觉得傅青所言夸大,只有亲眼所见,他知道,傅青只是在阐述事实。只是,硝,硫磺,木炭结合的威力,如何能达到当下的效果。
“军师是如何做到如此的爆破力?”方玄策不解道。
“昆阳虽土地贫瘠,可硝和硫磺的储备却很丰富。将军和我便想,既然火药可以通过小范围的爆破来达到纵火的目的,那如若能将爆破的范围增大,它的破坏力对于行军队伍来说,将是不可逆的伤害。”
傅青怀念的望着远处,很是可惜:“我们研究多年,只是终归没能赶在昆阳一役有所突破。”
傅青将手伸到前襟出,摸索了片刻,抽出一叠纸张,交于方玄策:“这是投石车改进的图纸和火药的配比。”
方玄策双手接过,一字一句的看过去,目光览过最后一字,将纸张规整叠好,郑重的收好。
“傅叔叔,你真是永远会给我带来惊喜!”方玄策拍了拍傅青的肩膀,目光冰冷而肃穆:“三日后,我们要正式给玄黓下战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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