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护国府门外,两万精兵蓄势而发。没人知道,方侯爷如何能在一天之内征集如此多精锐。
不过这一举动,在一些人心里,埋下了深深地忌惮。
谢清瀚几人一次将各位将士手中的酒碗加满。士兵整齐地举高酒碗,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的主帅。
方玄策高举酒碗,郑重承诺:“宛城我们这次一定会守住,最好把昆阳也给本帅拿下来!”
“好!”
“好!”
“好!”
承诺声响彻天际。
“本帅会带兄弟们回家,此战过后,上京酒楼,大家不醉不归。”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手腕一转,偌大的酒碗中,空空如也。
将士们一一跟随,一个个翻开的酒碗从他们手中翻落,碎落一地。此战,不胜不归!
方玄策翻身上马:“阿姐,家里就交给你了。”
方烨柔柔的笑着:“放心。阿姐在家,等你回来。”
方玄策点了点头,朝皇城的方向忘了一眼,疾驰而去。
帝王站在最高的城墙之上,望着远方。他一直以为宫墙很高,高到他可以将整个上京收入眼底,而今,他只想看清一人,都遍寻不到。
‘柳七宝’静静地走到帝王身后:“陛下,侯爷点了两千轻骑,已先行赶往宛城。”
“秦时。”
“啊!哦,奴才在。”顶着‘柳七宝’生活里这么多天的秦时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两字是在叫自己。好在帝王也并非是想要听到他的回答。
“方玄策一定会赢的,对吧。”
“陛下,侯爷本领通天,还有谢大人相助,此战必胜。”帝王语气如此之肯定,秦时觉得自己的嘴里根本吐不出第二个答案。
“会赢的。”肖禛低声的重复了一句。转身走下了城墙。
外敌方玄策帮自己去解决了,剩下的,皇宫里的臭虫,也是时候除一除了。
百姓们赶到护国府,府外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小厮在打扫着门口碎落的瓷片。众人没有上前打扰,将自己做的吃食和香囊静静地放在府门外,便离去了。
方玄策一行人连夜不断,终是在第二日半晚,赶到了宛城。
贺惟忠退后一步,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傅青踹了出来,没好气道:“想见人就大大方方往前走,少偷摸站老子后面,一副小人德行。”
傅青毫不犹豫,伸脚踹了过去。
贺惟忠仿佛一早便料到,快步躲了过去,得意极了:“以你睚眦必报的性子,老子就知道你会不收武德。”
“呵!”傅青不屑的轻笑一声:“傅某还当不起这四字,将军自己留着用吧。”
看着冷冷的站在一边的傅青,贺惟忠暗叹一下,还真是幼稚。你说你惹他干嘛,这些年,傅军师这性子真的是惹不起呀惹不起。边懊恼着,边敲摸往傅青一面移动。
两人相安无事地站了半晌,直到傅青的脚落在自己腿上的一瞬,贺惟忠头顶那把刀才落了下来。他就知道傅军师这种毫不吃亏的脾性,不论如何都得给自己送回来。
“吁!”
方玄策拉紧缰绳的一刻,贺惟忠已经来到了马前。援兵的到来让我们贺将军十分的开心:“老贺我终于等到了。”
方玄策翻身下马,两人拉着手臂,拍了拍肩膀:“贺将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寒暄过后,方玄策越过贺惟忠往目光落在他身后。方玄策快走两步,上前抱拳,恭敬行礼,郑重道:“傅叔叔,我来了。还有辛苦了。”
“公子比我预想的要快。”傅青打量着身前的青年,身着铠甲,容貌昳丽,眉目间却带着肃杀之气。大公子成长的很好。
“还是太慢了。我应该再快点的。”方玄策摇了摇头:“好了。傅叔叔,我们边入城边说。宛城这边的情况,你详细给我说一下。”
“好。”
两人一前一后往城中走去。
贺惟忠挠了挠下吧,自己的戏份结束的这么快吗。他看向一旁的范其,很是熟稔的搭在他肩膀上:“老范哪,好久不见哪。走走走,进城,进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城。
军帐中灯火通明,越过插满旗样的沙盘,硕大的书案上铺满了各种河流山川的地形图,细节至极。
洗嘉兴站在桌前,时不时唏嘘一声,一手托腮,一手持笔,目光定点在一处,眉根越皱越紧。
副将掀起帐幕,待白裘躬身进去,自己才麻溜地大步跟上。
白裘右脚踏上一方书案,留意着避开散开的布帛,斜着半边身子依着椅背坐下:“方玄策已然到了宛城。”
洗嘉兴摩挲着笔杆,右眉微挑,目光依旧盯着方才那处一动未动:“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很多。”
能在如此特殊时期,从那位新皇手中拿到军权,再赶到宛城,只用了不到五日,过于迅速了。
“现下我们不清楚的是,他们是攻是守?”
“这有什么重要的,打就行了。”任斌不知从哪扒拉出个凳子,往屁股下一塞,十分自信的张嘴就说。
白裘直起背坐直,一脚朝着任斌的凳子就踹了过去:“闭嘴。要不这军师你来当。”嫌弃至极。
任斌尴尬地挠了挠下吧,默默地起身拿起滚落的凳子,敲摸的坐了回去。难得在这八尺大汉的身上看到乖巧二字。
任斌说我能怎么样,打又打不过将军,用脑,嗨,自己个又没有,偏就生了个多话的嘴。
当年的战场究竟是什么样的,只有他们这些亲历者最清楚。如若没有天澜帝王与自己里应外合,白裘绝不会在当时那会发动战争。自己胜了没错,可损失并不比天澜低。方戟在内外加击的战况下,也让自己的军队近乎损失了大半。
昆阳处于十分尴尬的一个位置。它的土地十分贫瘠,所以吃食都要靠朝廷的救济,或通过中草药与周边城池进行交换。但它确实他们要进军上京的第一关。
这些年来无人先行进攻,无非是忌惮方戟。想在方家军的手里抢东西,确实得掂量掂量。
作为主战场的昆阳城内一片狼藉,本就资源缺乏的城池,战争过后更是一丝不剩,这五年来皇城对于这座城池的救济近乎花光了四分之一的国库。
当下来说,天澜内乱,武将更是无可堪用者,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考虑过天澜会反攻的这个可能。这个跳板‘搭建’了这么久,正是要它发挥作用的时候,待整装后,宛城便是他们的下一步。
对于玄黓的选择,只有进攻。
白裘虽然觉得军师说的可能性很小,但既然军师觉得有这种可能,自己当然得听。
洗嘉兴提笔,红色的墨迹将整个昆阳城圈了起来,食指一指:“将军应该很清楚,昆阳城地势毫无优势。这片水域,于宛城来说是屏障。那么反过来,若想要进军昆阳,这片水域对我们而已亦是屏障。”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将军了解方戟,可方玄策我们并不了解。此行他所率兵力几何,是进是守,我们也不知晓。反观他们对我们可很是了解。”
洗嘉兴转身走到沙盘旁边:“此江河口到浪头最合适的距离有五十六里,行船约三个时辰。步兵绕行而过,最快的速度也要行军七个时辰。我们前期想的那几个方法都没办法让我军有效避开宛城的视野,我军会在较长的时间里占据被动的地位。现下在宛城兵力骤增,这难度更是百倍增加。”
宛城的驻守加强,敌军的实力一无所知,贸然进军,后果不可预料。这个时候洗嘉兴不得不佩服贺惟忠的军师,手段很是可以,这些年他们派出去的探子竟无一丝有用的消息传来,十分有故人之姿。要不是密报傅青隐退不知所踪,他几乎可以确定是故人手笔。
“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部署。”洗嘉兴的顾虑也是自己的顾虑,可是君王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
“依我看来,方玄策这次并非是为了驻守宛城,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昆阳。我们只需要做好布局,在他们过江这里,至少可以消耗掉他们三成的兵力。”洗嘉兴话锋一转:“我们也要做好进攻的部署,当然这个策略用不上最好。如若进攻,和前期制定的策略一致。他们天降‘神兵’,我们也准备了整整五年。”
从占据昆阳,这五年,洗嘉兴一直在为了攻打宛城做准备。
“多久?”
“十天。”洗嘉兴给出了准确的时间期限:“十天之内如若那边没有动静,我们便开始进攻。”
他不能给天澜太多的时间去平定内乱,现在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好。明日一早我去回禀陛下,依军师所言,我们先做两手准备。”敲定最终的时间点,白裘和任斌起身离开。
洗嘉兴不断地在沙盘和书案两边徘徊,时不时勾出一个圆圈,不一会又摇摇头否定了那个突破点。
自己必须要把胜算提至最高。天澜的变故于玄黓而言的确是契机,只是方家和皇家又站回统一战线确实在自己预料之外。
当时让将军将书信存好,又送给方玄策的时候,就是为了将方家和谢家与皇朝分开,如此皇庭怎值得他们为其效忠。当下结果确在自己预料之外。
这两方的支持下,当前的胜算最多持平,不够,这根本不够。
到底如何能破局!
洗嘉兴攥紧一捧白沙,眼里寒光肆溢,方玄策,希望你能别让我失望呀!
沙粒顺着指缝间散落于沙盘,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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