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饶是钱程再怎么坐立难安,一日一夜未眠也困了。
只可惜这扮做马夫的禁军大哥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皇命,一路上走的净是些歪七扭八的小道,每每钱程想要入睡时就会车身一歪,脑袋和木板来个亲密接触。
一听就是个好脑袋,钱程拿衣服裹住自己还有些疼的头,心想,真是又脆又响。
“这位兄弟肯定不是禁军的,”钱程嘟囔了一会儿,他记得不错的话,书里出现过的禁军都是小话痨,没印象有过这么沉默的角色,“看来是暗卫一类的了。就是不知道段世清这皇帝在想什么,原本还想沿路逛一逛慢慢回去来着。”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了,他现在要想的是自己怎么逃过原书时间线上的死亡情节。
“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男主要祭祀,女主提出要加固护卫,想自己带兵做看护,男主认为没有必要两人吵了一架,结果有人行刺而钱程远刚好挡了刀,”钱程眉头一皱,“段世清到死为什么不肯加兵来着——”
“咚——!”
“钱大人,您没事吧?”扮做车夫的禁军大哥听到车厢内传来一声巨响,赶忙出声询问,“刚才从树林中窜出来了个小孩子,停猛了,没摔着吧?”
已经被猛刹车摔下座椅的钱程只能支支吾吾的回应没事。
“嘶,哎呦喂疼死我了,”钱程小声叹气,揉了揉脑袋,“不对吧,这不是专程走了荒无人烟的小道吗?怎么还有孩子?”
“大哥,”钱程撩开车帘探出头来,“那孩子没事吧?”
“额,应当?”车夫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默默挠了挠头,“我也没看清,好像直接进那边草丛了。”
“哦,这样,”钱程也不一个人窝在车厢里了,看这位之前一直在冷脸的兄弟终于正常搭话了,便顺着问道,“哎兄弟,我也认识几位禁军兄弟,说来五湖四海都是为皇上效力,大家都是兄弟,敢问禁军兄弟贵姓?”
车夫被他这么一问也愣住了,随后大笑道,“钱大人说笑了,免贵姓许,在下是许听风的亲弟弟。我才入禁军一年半,正是大人离京的时候,这次是陛下知道我也是此地人士,路熟,就派我来了。”
这么一说钱程就想起来了,许家两兄弟,文的叫听风,武的叫听雷,这位便是弟弟许听雷。这么说来,许大哥还真不是暗卫。
可是为何?
“许大哥,”钱程思考了片刻,开口问道,“我记得听风兄说自己弟弟是个不折不扣的擅长聊天之人,可我瞧着许大哥话也不多,为人甚是安静沉稳,莫不是听风兄诓骗我?”
“嗨呀,”许听雷说话也没走错岔路口,“以前小霍将军在京城时,听说禁军风气好得很,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可我运气差了点,轮到了新的禁军统领是个一脸严肃的老古板,平日里不准大家喧哗聚团,自然人就变得话少了些。”
“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了。”
山路渐渐开阔,钱程又紧张了起来。
行装和家仆都在后面的马车,走的是官道,只有他被许听雷带着一路未歇的赶车。
原本来说,疾行首选必然是直接骑马,但钱程本人的马术可以说是会上就不错了,不过好在原主的马术也不如何,倒也没有暴露。对此,钱程也只能感慨,幸亏这角色像是量身打造一般,连许多小习惯都如出一辙,他这才一直没露馅。
就是马上就到京城了,一起长大的皇帝段世清,还有那个一直准备谋反的病王爷段世谨他确实没有把握能躲过去。他在看书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太留意段世清和钱程远的互动到底是怎样的,一直在为男女主的进度抓心挠肝来着。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钱程缩回车厢把自己团作一团,“也不知道求段世清放我去隐居行不行,我实在是要撑不下去。”
而且现在完全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去,呜呜,他的男一号他的新剧本他的大银幕还有他的小钱钱——
钱程就这么想着,满腔忧虑的睡着了。
月上柳梢,京城角落的某个府邸,穿着贵气披头散发坐在床边的男子把怀里的猫都摸毛摸睡着了。
“大人,”高级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站在一旁,“您叫我来有何吩咐?”
“听说兄长连夜派人把钱大人接回来了,”男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却带着几丝笑意,“钱大人之前不还高烧不起吗?怎么人刚好就让人家连夜赶车披星戴月的来见他,他俩莫不是真的有一腿?”
“大人,谨言慎行。”
“我知道,我知道,”男子拍拍怀中狸奴的背,狸奴伸了个懒腰便跳走了,“兄长这么不体谅人,我可不这样。跟小厨房说一声,明日饭菜多备些滋补的,我们去把钱大人请来叙叙旧。”
“遵命。”管事走出两步,打了个喷嚏又拐了回来,“夜深露重,大人还是多加件外衣再走吧。”
男子摆摆手,见管事走了,又把小猫召回来。
“花花牛,花花牛,”男子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对着狸花猫叫,“花花牛快过来。”
狸花猫只有爪间几点白,其他就是标标准准的狸花,也不知怎么的了这么个诨名,到也不在意,把那金贵刺绣的衣服挠的勾线。
“花花牛乖,告诉爸爸,这个钱大人是不是我们要找到钱大人嘞,嗯?”男子不顾娇贵的衣服,握住小猫的爪子贴在自己脸上,“如果是你就叫一声告诉爸爸,我们去给他抢过来好不好?”
小猫不堪其扰,只能叫了一声。
“如果真是我想的那个钱哥的话,”男子眼睛微眯,嘴角勾出一个略有些阴谋意味的笑来,“你说我要怎么收拾他呢?他知道的肯定没我多,我拿情报跟他换点东西他定然乐意得不得了吧,哼哼。”
“等他到了,我就验他一验。如果真的是他,我就喝哈哈嘿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请他吃饭然后这样那样最后我们孤男寡男午夜微醺我就看准时机他就困如老狗于是我便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快哉快哉。”
“喵。”
“我也知道此计甚妙,”男子把脸贴在猫后颈使劲乱蹭,“现在大环境不好,打的就是信息差,他肯定不知道这本书还有一个作者自己独享的新修订版,尽显腐女本色全是马赛克。”
“花花牛我们的幸福生活要来了哈哈哈哈。”
“陛下,该休息了。”紫衣的大总管在石头剪刀布中遗憾落败,只能硬着头皮推门进来,“陛下勤政爱民是好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季烛,”永顺帝段世清揉了揉酸胀的眼角,“程远走到哪里了?”
“回陛下,大概明日就能到了,最迟也是后日。”
“嗯,”段世清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准备去梳洗,“对了,阿谨那小子呢?”
“这,”季烛也是宫里老人了,最是知道主子爱听什么,浣熊似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据说是新养了只小猫,可是乖巧可爱,每日就在王府逗猫玩儿,倒也没做别的什么。”
“是吗,那为什么朕听说他去红缳馆一掷千金听了一夜的歌舞,第二日衣着不整的躺在大街上发疯?!”
“这……陛下恕罪,奴才不知啊。”季烛慌忙跪下了,要说这六王爷也是怪,先前在宫里时整日病恹恹的,也不怎么爱说话,自打自理王府之后,整日流连于小倌花街之中,男女不忌左拥右抱却也只是吃两口瓜果听个小曲儿,谁也不进身却偏要睡在软纱红帐。
倒像是,故意在和兄长置气。
“他这样,哪里还有好人家会看上他。”段世清一想起这事就生气,小时候香软可爱的弟弟一长大就变成了混蛋,但身上有早年被追杀时留下的伤病从小就靠药吊着一口命。
先皇段固纵然开疆扩土英勇非常,可战场上朝不保夕,新建立的国家也是四面漏风,他们原本兄弟六个,到头来只剩他们两个,段世清又能如何狠下心来责罚世上仅剩的亲人?
“罢了,等程远回来,让他去劝劝好了。”纵使帝王也有难为只是,“他不想听我絮叨他,总会听程远和霍岚几分,如今霍岚一走,没人揍这臭小子,只能等程远回来管教他。你下去吧。”
“嗻。”
季烛默默退出把门带上,提着灯打算去巡视一圈,转过回廊只见几个巡夜的年轻宫女扎堆在一起讨论什么。
“干什么呐,偷懒都偷到我面前了。”
“季公公,”几个宫女见他过了都先是吓了一跳,“我们在说,刚刚守门的大哥说,城中有户人家走水了,好像是钱大人家!”
“哎呦!哪个说的,让咱家去问清楚。”
季烛一跺脚,得了消息赶紧就走了,哎呦喂,原本段世清就睡不了两三个时辰,这是干什么呢?
段世谨:我不是男主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正脸急急急我要和前辈贴贴
钱程:完蛋了掉马倒计时完蛋了
段世清:(面无表情)(保持人设)(搜索)弟弟叛逆期到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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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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