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慕容承提审她与景峥已经过去了几日。
大理寺这几日在邶京城中大肆的行动了一番,声势浩大,却依然没有传出什么查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迟懿的案子如一桩悬案一般悬在那里。
朝野之中,平日与迟懿站在对立面的臣子不禁自危,通通夹起尾巴做人。
除了最初那日早朝堂上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元封帝迟泰也没有再提及迟懿之事,平日里该做什么便做什么,该宠幸嫔妃便宠幸嫔妃,像是忘了有过迟懿这个儿子一般。
元封帝迟泰此举,将帝王的冷漠无情表现的淋漓尽致。
奇怪的是,迟懿之事不仅元封帝迟泰忘了,就连迟懿的母族华府,也没有任何动作。
华安斐每日除了上朝,几乎连华府的门都未出过,华家上下和仰仗华府的官员都安分得很。
听爹爹说,华安斐就连朝堂议事都一改往日作风。
往日在朝堂上争强好胜,如今却只是默默无闻地听着,不反驳,不过问,像真的心如死灰一般。
景辞这些日子也没闲着。
除了偶尔去善思堂瞧瞧孙思尧的手,也更加深入的去了解了一番邶京如今的局势。
世上变数颇多,她不能单只依靠上一世的记忆。
期间景韵笙称病宣她进了一趟宫。
姑姑玲珑心思,估计也意识到了宫中的异样,才称病宣她进宫,怕是一方面有许多话要亲自与她说,一方面也好让她自己感受一番宫中的情形。
她是光明正大的进宫,从姑姑派去的人踏出宫门那一刻起,元封帝便应该是知晓的,这后宫众人想要知晓的自然也是知晓的。
迟懿死,神武侯府被疑,现今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元封帝迟泰不喜迟懿不是什么秘密,不出面问个一二也就罢,可这向来将迟懿视为命根子的淑妃华安然不出面也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从她入宫到出宫的一路都太过顺畅平静,就连平日里因为迟夙喜欢找她麻烦的公主皇子也没有一个现身。
就算有姑姑身边的人为她领路,也断然阻挡不了华安然的。
然而一切就是如此,从她进宫到出宫,比往常还要顺畅。
宫中也看起来一切如常丝毫没有因为一个皇子平白无故的死亡而有任何不同,甚至依稀可见宫人们开始张罗中元节的相关事宜。
而没有任何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平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景辞带着疑惑回到神武侯府。
与此同时,宫中下的中元节宴贴几乎是跟随她一同到的神武侯府。
景辞看完宴贴的内容,心中的那股子异样再次升起。
元封帝设中元夜宴,宴请群臣极其家眷,赏菊观舞,为众位皇子选妃。
迟懿再不得迟泰的待见,好歹也是个皇子,他的头七还未过,元封帝挑在这时候为众皇子选妃,当真是迟懿死了便不再顾及华府了?
就算元封帝不顾及华安斐那个老贼手上的兵权,淑妃华安然能忍得下这口气?
皇宫藏不住秘密,亦是秘密最多的地方。
她今日在宫中可是听姑姑说,她被慕容承提审那日,华安然在华晨宫内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事后,华晨宫的宫人光是清扫华晨宫的内殿都清扫了小半日。
华安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没道理元封帝不知道。
可是今日姑姑又与她说,迟懿死后,元封帝就没有再踏足过华晨宫了。
这华安然不去见元封帝迟泰,元封帝迟泰也不去见华安然。
委实怪异的很。
景辞眸光一沉,她隐约觉得自己忽略了些什么。
明日便是中元节了,夜宴逼近,看来她今夜还需去一趟皇宫才行。
入夜。
景辞等沉光院上下都熟睡后,便换上夜行衣往皇宫方向而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施展轻功离开沉光院,后脚一人就自暗处走出了出来,站在原地沉思了片刻,追随而去。
很快那人便近距离跟在了景辞身后。
不知是那人功力太过强劲还是如何,她并未发现紧跟在她身后的人。
宫中除了巡逻守卫的禁军和少数的值夜宫人,皆以入睡。
躲过皇宫守卫对于景辞来说是小菜一碟,更别说她因着上世的记忆对着宫中布局了如指掌,很快她便来到了华晨宫。
华晨宫本是一座华丽无比的宫殿,此时烛火尽灭,在月色的照拂下整个华晨宫显得冰冷渗人,像是一座阴森的寒殿,没有半点人间的气息。
景辞轻易地溜进了进去,她刚靠近主殿,屋内便传来了华安然的声音。
“兄长如何说?”
“大人说,一切均以准备妥当,请娘娘放心。”
景辞微微挑眉,她果然猜的没错,华安然留了后手。
华安斐?准备妥当?
这几日她也曾去过华府,并未发现华安斐有何异样,除了去了一趟京郊...
京郊!
景辞忽的瞳孔骤然一缩,莫非华安斐和华安然认为是元封帝杀的迟懿,所以就连慕容承也查不出一星半点。
狗急尚且跳墙,若说华安斐和华安然想要殊死一搏,在中元节解决迟泰,以迟泰弑子的名头领军杀进皇宫倒也不无可能。
华安斐若真是如此打算,未免也太过冒进了。
毕竟此举不可控因素太多。
她景家的兵将虽未在邶京城,可迟泰手底下应当是有一股暗中势力的,况且这邶京的禁军加起来也不少了。
不过若华安斐打定主意如此,现今除非迟泰还有其他底牌,否则就只剩传说中于大昭危急时刻现身的那股神秘暗势力了。
关于迟泰的这股暗势力,上一世迟夙曾与她说起过。
这股力量原是迟泰之父元和帝迟昭手下的,说是为大昭而存,也是历任君主中的底牌,关键时刻可保大昭帝王全身以退。
两世至今,她并未见过这支神秘的力量发挥作用。
迟夙当时说他手底下这股神秘力量如何如何厉害,上一世她因为迟夙将帝王辛密告知她而更加信任他,现在想来她却是不信的。
上一世迟夙许多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是她化解的。
那十年,迟夙也不是高枕无忧,若没有她,不说皇位,小命在不在还是一回事。
这股力量要么是一群顶着大帽子的废物,要么就是迟夙还不能控制这股力量。
若是后者,很多事情便能解释清楚了。
迟夙根基不稳不能控制是一回事,可元封帝迟泰呢?他在帝位上做了那么久,若真存在这么股力量,他能控制吗?
华安然和那宫婢的话断断续续地传入耳中,景辞没有再多想,听了半晌后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也没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不曾想她一转身便撞上一堵肉墙,若不是活了两世,她现在铁定已经尖叫出声了
以她的内力,这人靠她如此之近,她竟然没有丝毫察觉,景辞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正要抬手出掌,一张熟悉的假面映入眼帘。
景辞顿时松了一口气。
武学之道本就是无止境的,她不是拥能自骄之人,深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若是别人,靠她这么近还让她察觉不到丝毫气息,说实话,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脱身。
景辞还在想着,人已经被他带离了华晨宫。
等到了一处僻静之地,她才被放下。
景辞扯下遮面的黑巾,对着他笑道,“问药,以前我便知你这人深不可测,不曾想你的已经厉害到这地步了。”
她在武学方面极具天赋,她的内力如今便是连慧禅都有些难以企及了,而她丝毫探查不到问药的功力,他的内力定是远在她之上。
问药一袭月白的袍子,头上插着一根木簪,往院中的大树上轻轻一跃,稳稳当当地坐在了树杈上,语气淡淡,“你不知道的事多着。”
景辞懒得就这件事深究,开口问道,“你为何在此处?”说着,景辞脚尖点地,坐在他身旁。
问药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坦白道,“跟着你来的。”
景辞歪头看着他,诧异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自从重七一别,他就没有再出现过,她自认洞察人心的本事不错,可她从来没有看懂过他,一点都没有。
当然是护你,不过这句话问药没有说出口,将手微曲着放至眼前看了看,漫不经心道,“还能做什么,看某人又做什么坏事罢了。”
景辞心一虚,支支吾吾道,“......我...我还能做什么坏事...”
她以前在玄青那会是爱做些不那么乖巧的事,难道就那些就给他留下了一个‘她爱做坏事’的映像?
景辞目不转睛地敲着身侧的问药,相当安静乖巧地等待他的下文。
问药看着她微红的耳尖,轻笑出声。
“谁知道呢,你本来就是个坏东西。”偷心的坏东西。
景辞嘴角抽了抽,这语气怎么听着这么奇怪,还不等她反驳,又听他接着道,“你打小便是个坏东西。”
她算是明白了,坏东西这个梗估计在他那就过不去了,每次他一出现,她的画风就变得奇怪。
景辞抽着嘴角转移话题道,“对了,问药,这些时日,你都在何处?在邶京可有落脚的地方?我有时间去寻你?”
闻言问药不动声色地睨了景辞一眼,幽幽道,“你那个夫子不是叫你不要同男子共处一室...”
景辞一愣,过了良久,撇着嘴角直白道,“看不出来啊,问药,还做起梁上君子了。”
她果然是感受不到半分他存在的气息,景辞第一次觉得自己内力这般弱。
问药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顿了片刻之后,自顾自道,“我以为你很听他的话。”
“......”
他这语气的意思是...她现在有很不听话?
孙思尧这个神仙的话不多,不会对她啰嗦,大多是简介精辟之词,她还是...听进去了的?
若是没听进去,那也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想着孙思尧那张脸,景辞咽了咽口水。
见她不答,问药歪头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墨色渐深。
景辞回过神来便对上他沉沉的眸子,不自在地扯着笑解释道,“人生在世,要懂得变通嘛,况且你又不是别人,跟我闺中密友似的...”
“你未当我是男子?!”
未等她说完,问药便出声打断,语气都重了几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问药这语气里有些...莫名的情绪......
气愤?危险?隐忍?
景辞摇摇头,她还未开口,原本在身侧坐着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时一阵风飘过,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她怎么觉得自己有些凄凉....
景辞坐在树杈上透过稀疏的枯叶忘了忘天空,眸子不复问药在时的清澈。
明日宫中夜宴,怕是不会平静。
啦啦啦,您的小宝贝出现!
因为最近忙了点,耽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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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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