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哥!!”一嗓子传来,鬼哭狼嚎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十一一听就往外跑:“怎么了?”
十九连滚带爬地飞奔回来,身上都湿透了,脸上也满是雨水,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慌张:“哥,外面,马车,死…死人。”他说话也说不清楚,时凄雨就在想,怎么俩兄弟顶着同一张脸,怎么就天壤之别呢。
十一连忙拍了拍他的肩,担忧地安抚他:“没事没事,慢慢说。”
十九那模样快哭了,看起来是真吓着了。
“我刚才…去拿药,还没等上车,我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血腥味,我…我还以为是小鹿受伤了,就想着去看看…”十九擦了擦眼睛,“然后我一转身,就看见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血泊中,雨浇的我看不清楚,但我确定他就是人!”
十一温柔地轻声说道:“别怕,我去看看。”
众人跟着他一到马车前面,远远望去,侧方参天古树下确实有人,无头显得格外刺眼。
几人壮着胆子走上前去看,直接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恶心吐了,时凄雨也上前看了一眼,紧紧蹙着眉。
尸首分离,死不瞑目,惨不忍睹。果真如十九说的,阵阵浓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砖地上的血迹还是浓稠的,流动的。脖子上的切口狰狞不堪,碎肉四溅,就好像是用钝刀慢慢磨掉头颅,染尽了散落地上的枯叶,衣服更是被鲜血浸-透。双腿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跪着,被死死钉在地上,时凄雨眯着眼睛一瞧,便明了,原来,男人的髌骨被剜去了。
简直触目惊心,丧心病狂!
凄凉的树影与残缺的尸身一同被雨水浇灌。
几人大概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么骇人的虐杀,不免有些害怕。时凄雨胆子大的凑上前,蹲在地上,发现他手上紧紧抓着一块令牌,不肯松手。
他内心只有一瞬的悲哀,毕竟见惯了这种场面,无论是在浔溪关还是煎月台。曾经,亲眼看着有些修士仗着有点能力,大肆虐杀老弱病残,冲破天际的惨叫声连连,震得人心颤巍巍的。
而断掉的左腿就是在几年前被废掉的,哪怕他再怎么恨温孤影,也心存一丝感激,没有他,自己或许早就生不如死了。
时凄雨抓起男人的手,想要拿出令牌,用力掰开手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帮他。他歪头看着曲问寒道:“你不怕?”
“嗯。”
小脸煞白,分明就是怕。
手指松开后,滑落下来的是一块刻着精致鸿鹄纹路的令牌,上面用篆体刻有一字“雪”。
曲问寒喉结滚了滚,终究没说出口。
这令牌他很熟悉,不会认错,是云山重雪弟子独有,他娘曾经就把令牌给他玩。
“虐杀…”十一喃喃道。显然对这种场面还没有消化,愣愣地把就把回魂丹交给了时凄雨。
一行人都淋了个湿透,时凄雨接过药三两步回到了大殿,俯下身,掐住男人的颌骨微微用力,让男人将药咽了下去。
所有人一时间沉默不语,大殿内静的可怕。大概是初出茅庐第一课?
曲问寒默默走了出去,站在台阶上,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雨幕如织,似乎老天也为之哭悲,低沉的雷鸣更是怒吼。
“真怕了?”
一抬眼就看见时凄雨那张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个草绳扎了个马尾,这才看清这人相貌并不差,虽然跟自己比还相差甚远。他现在也没心情跟人说话,内心被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填满。
他淡淡地应了句:“没有。”
时凄雨拍了拍他的肩,悠然道:“江湖就是这样,遍地仇家,一个不留神,就会曝尸荒野,尸骨无存。你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他认真想了想,真情实意道:“多经历就好了,不过你这种小少爷安安心心地享福就好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打打杀杀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找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
“那你呢?”曲问寒打断了他说话。
“什么…”
“告诉我这些?你媳妇呢?光棍?”曲问寒冷声反问。
时凄雨没想到他会问这出,随口一说:“我…我穷的要死,也没有姑娘愿意嫁我不是。”他顿了顿,“况且,我仇家太多,连累人家怎么办。”
“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还也一点,你还长的丑。”曲问寒调侃道。
“……”
这人张嘴怎么就说不出来一句好听的话。
“困了。”言罢,曲问寒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到了大殿。
时凄雨眼瞅着这天依旧阴得很,大雨滂沱,他沉思喃喃自语:“月黑风高杀人夜啊……”没来由地,不知想到了什么,头阵阵地痛。他垂下眼眸,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脸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
师父,你还在等我吗——
徒儿不孝,别生我的气——
师父,我想你——
柔声传来:“前辈,你也觉得他很惨是吗?我也觉得。”
他蓦地睁开眼睛,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攸攸地转过头,看见了那张因悲伤而憔悴的脸。
十一-大概是以为自己在为死人悲伤,其实并没有,他实在见过太多太多了。怜悯之心已经被一点一点磨尽了,如果人丢掉了善心就会变成恶鬼,那他一定是最恶毒最残暴的那个。
他紧盯着那颗古树,轻声叹道:“明日把他埋葬了吧,士可杀不可辱。”
十一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和前辈想一块去了。”
笑的比哭的都难看。
“别叫前辈了,我叫时凄雨。”
时凄雨再也忍受不了一口一个前辈了,显得他多老似的。
十一眨了眨眼睛,郑重道:“时公子,你真的很善良。”他清澈流动的眸子真挚地看着他。
“是吗?你是第一个说我善良的人。”
时凄雨惊讶于他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微微一笑,眼神中似乎又出现了一丝昏暗的亮光。
不,是第二个——
他心想。
夜色融融,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具不知名尸体下的血迹已经形成一条小河,好似有着一双灵活的腿,流向四方。
直至深夜,雷鸣轰轰,桃花树下,花瓣宛如灵蝶,虚幻萦绕在一袭白衣四周,落在修长指尖上。昏暗烛光下一张极其俊美,宛若天人的面容,此人嘴角微微上扬一边擦拭着古剑上的血迹一边哼着不知名小曲,那是双邪魅的,狠戾的,妖艳的双眸,长睫如羽,隐隐泛着红光。
一道暗影慢慢在桃花树后浮现,嗓音沉沙哑沉沉:“你又杀人了……”
擦拭着的手停了下来,美目含煞应了句:“嗯。”
“你不是说不会再自己动手了吗。”缎无言厌扭曲着嘴角说道。
他厌恶死了血腥味,那是一种来自地狱的味道。
白衣男子不动声色,唇角勾起,轻笑:“缎无言,什么时候我还要听命于你了?”
放下精致的丝帕,一步步走到暗影的面前,微眯着眼睛,轻蔑地说道:“我容许你出来了吗?”
心中似有无数根针在一下一下地扎着他,面具下的双眸犹如死寂的潮水,缓缓地垂下,身影也如退潮般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只留下一抹黑烟悄然消散。
可男人似乎更不满了,白衣人抿着嘴,眸若寒冰,狠狠用手中的剑劈下一枝桃花,把花狠狠的从树枝上揪下来,攥在手心,捏个稀碎。
——
一行人本是计划着不留宿,但无可奈何天公不作美。众人便在大殿内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等他们都深眠了,雨也停了——
时凄雨睡不着,肚子咕咕叫饿的发慌。那群小娃儿倒是身强体壮的,饿一顿没啥事,他不行啊,在煎月台可没落下一顿饭……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静悄悄地出了庙堂,想着溜达溜达,抓点野兔或者野鸡烤了吃。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找十一他们要饭,这样的话,就真成乞丐了。
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还没站稳,熟悉的声音幽幽传来——
“饿了?”
这一声让他险些失声尖叫:“你你你…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嘛???”
曲问寒古怪的皱了皱眉:“你不也是。”
……
他一噎,一时无言以对。
此时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曲问寒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从背后拿出了一张肉饼:“给你。”
……
时凄雨有些愣,不禁想笑,心里想着:这小子。
曲问寒有些得意:“吃吧,我们临安郡特色扣肉饼,只可惜是凉的,不脆了,现烙的更好吃。”
他出行前,特地去市上炊饼摊买了一堆,老板频频夸他多么英俊潇洒多么风-流倜傥!给曲问寒夸得心飘飘然的,大手一挥,再要一筐饼!
这可给小贩乐的合不拢嘴。
时凄雨瞪大眼睛:“一筐?”
这饼的确好吃,金黄-色的脆皮,外脆里软,一口咬开,直接打开了味蕾的大门。
曲问寒比划着三根手指:“不,是三筐!”
“……”
时凄雨摇了摇头,嘴角一抽,有钱人的世界是他不懂了,再好吃的饼也终究会吃腻的。
他一边吃着饼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你翻身啊!吵的我睡不着。”
这理由未免……不过时凄雨没有拆穿,乐呵呵笑道:“谢谢你哈。”
曲问寒直言:“不用谢,吃饱了算。以后连带着回魂丹的钱一并还我就是。”
“……”
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他一口气吃了三张饼,真是饿坏了。等他吃完,曲问寒这才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跟他说自己困了,让他也早点睡。
于是,两人蹑手蹑脚地回去,生怕吵醒其他人。
时凄雨有些担心又会出什么差错,索性就在男人身旁睡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可能是刚刚吃的有点撑,还是咪了好一会儿才睡着,就在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了有人在说话,他懒懒抬开一只眼睛,发现是男人在梦呓,有点似哭非哭的感觉,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他靠近一下一下地轻拍男人的背安抚他——就像,小时候看的话本里,娘亲都是这样哄孩子睡觉的。
就像,永远有一个人陪在你身旁,不必只身一人。
就像,温暖会通过手掌传到另一个人心里,不必害怕。
小衣:为什么没有我的戏份!![可怜][心碎]
我:等等等…快了(擦汗)
嘤嘤嘤求收藏求评论
观众老爷:啊!!你嘤什么?!!别嘤了,没人会给你评论的!
我:(痛哭)会有的!一定会有的一定会有菇凉的!
观众老爷:不要再哭了啊(烦)!!!
——
骗你的,其实根本就没有观众哈。[小丑]
怒!
怒啊!!
怒啊啊!!!
其实是心酸……[柠檬]
默默哭泣……谁想吃扣肉饼?我(举手?)
话说学校门口那个扣肉饼是真的很好吃,一开始俺明明是看不上滴,可是……真香定律了(啃)……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然后第三次……三生无穷(点赞)[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以身相许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