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他们一同将这位不知名的修士葬在了古树下,用仅存的残香为他上了香。
下辈子好好的吧。
做完这些,一行人整装启行,告别时凄雨。
曲问寒给他留下了好几张饼,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回头,看了时凄雨片刻,顺势从怀里掏出了个锦囊,扔给了他。
时凄雨一接,里面沉甸甸的——
是白-花-花的银子。
“谢了!”
曲问寒嘴角一勾,随意道:“又不是白给你的,记得还。”随后,就迅速上了马,手中紧紧握着什么。
目送他们离开后,时凄雨一手抓着饼,一手抓着银子,心里美滋滋的,乐呵呵地刚回庙堂,就看见原本躺着的人坐了起来,呆滞地看着地面,面色依旧惨白。
长睫低垂,墨发懒散。
“咳。”时凄雨回过神,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什么、你……醒了?”
夜燃衣闻声臭着脸淡淡地看了看他,没出声。
自己难道不是救了他?他不跪拜感谢,一副自己欠了他千两银子似的,一瞬间好心情全没了,时凄雨翻了个白眼:“醒了就赶紧回家拿钱。”
他可不在这跟他浪费时间,有了钱袋子大饼子,走哪都不怕了。
夜燃衣眉心紧皱,直直地盯着时凄雨:“你是谁?”
“?”
没等他疑问,又继续问道:“我是谁?”
“??”
坏了,坏了!这人伤着脑子了吧,自己是谁还能给忘了?看他那穿着就非富即贵,还指着他能给点报酬呢,这下倒好,自己的好心不会当做驴肝肺了吧。
时凄雨嘴角不由抽了抽,纳闷道:“你、你?”
……默不出声。
时凄雨脑袋有点断弦也有点无语,三两步就走到他跟前,蹲了下来,极为严肃道:“我不信。”一双浅瞳仿佛要把眼前之人看穿。
夜燃衣也抬眼幽幽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悲凉,嘴角微张似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无声。
两人挨得极近,谁也不退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时凄雨眼睛有些酸,眨了眨,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尴尬:“不、不记得也…呃,反正,我只是好心救人罢了。”
“我没让你救我。”
……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凄雨觉得好笑,故作正经:“都说了我好心呀,攒功德呢。”
良久,夜燃衣才说了一句话:“倘若你救平白无故了人,定是要图什么。”
他不信所有人,不会信有人天生心善,尤其,他是……时凄雨。他想知道时凄雨究竟安的什么心,或者……给他灌了什么**汤……
那个曾经自己眼中极为鲜亮的人。
那个让自己想与他共度一生的人。
那个曾经自己做梦都想杀了的人。
图什么呢?图、图个自己心安。
“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是图你什么才救你?”时凄雨冷笑一声,“小-兄弟,你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记性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他真后悔救了这人,白搭了人情,哪怕……也许……他和那帮孩子此生都不会再相见。
萍水庄。
萍水相逢。
夜燃衣缓缓看向他:“你说的这些我确实都没有。”
“这不就好了,往后你好自为之吧,我要走——”
“我可以以身相许。”
犹如晴天霹雳!!以身相许???他都退一步了,想着自己救人也不求他有报恩之道了,就当给自己赎罪,以后真到了阎罗殿也算有过一桩好事。至于钱……元喜玉应该攒下了不少。
时凄雨大大的眼睛满是不可思议,震惊之余就差说:小-兄弟你脑子真坏了?但听他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又不太像开玩笑。
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就跟无可奈何,卖身葬父一样一样的。
他连忙摆了摆手,嫌弃道:“罢了,我没那癖好。”
要是个姑娘,自己说不定……
夜燃衣紧皱眉头,捂着心口。那的布料早已被鲜血染红,哪怕已经包扎过,还是源源不断渗出血,时凄雨看他这痛苦的表情,当即心软……
救人不会还要救到底吧。再说了,救人也不带这么救的吧……
不可能!
他懒得再废话,转身就要走。
“别走……”
看看,又是这两个字!!!他长舒一口气转头:“你想怎么!”抬眼一看就是那张可怜兮兮的小俊脸。
“饿。”
……
夜燃衣用手指了指时凄雨怀里的饼:“至少,让我吃饱。”
时凄雨抱着饼拔腿就跑,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
夜燃衣也不着急,伸出修长的手指,变出了个小玩意,懒散地慢慢开口道:“你不想要这个了?”
跑到一半一扭头定睛一看,这不是他偷来…拿来的镯子吗,一摸怀,果真不见了。
时凄雨有点恼火:“你、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你睡觉的时候。”他没说是因为自己昏迷的时候,这人的胳膊死死压-在他脖子上,就算没死也要被他活生生勒得喘不过气来,他嫌弃地把此人胳膊拿开,这人一翻身,怀里的镯子就掉了出来,他就顺势放在了自己怀里。
当时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当真……
起了杀心。
自那时以后,他就没睡,直到现在。
时凄雨气得脑仁疼,自己睡觉这么死?他捏了捏脑门:“还我。”
夜燃衣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上前,在他面前停下。
时凄雨耳根子一热就听见他说:“那就带上我吧,我才能给你,哥。”
……
得了,时凄雨认栽了,生无可恋道:“别叫哥,在下时、凄、雨。”
夜燃衣不以为意:“可你看样子就比我老。”
邪了劲了,自己从前倒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现在,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说自己老!
带个人并非儿戏,况且这人还是个病秧子。虽然看着他气质非凡,一看就家世显赫,功体不凡,若不是有心之人陷害,恐怕……
“我告诉你小子,跟着我,就得随时准备好丧命。还有,你叫什么?”
夜燃衣上下打量时凄雨疑惑道:“你仇家很多?”
“两只手数不过来。”
夜燃衣在地上捡起了斗篷,神色暗了暗:“没关系,出了事我会跑。”
“滚滚滚。”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时凄雨先一步走出殿门,看着古树下的坟,叹了口气。
坟堆用的明显是新土,夜燃衣还是问了嘴:“这是谁。”
“无名氏。”
不知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只知道死状凄惨,凶手心肠歹毒狠辣。
或许,他的亲人还在等着他回去?又或者是给别人卖命的死士?时凄雨更倾向也更希望是后者。
不经意间又看到了鲜血染指地那片泥土,已经渗透地下,与泥土交揉。不知道这人看见没,又会怎么想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意料之中的疑问并没有来,只听见:“夜燃衣。”
“什么?”
“我的名字。”
夜燃衣摆了摆手:“走吧。”他又伸了伸懒腰,“我饿了。”
“………”
时凄雨庆幸他没多问,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人指定跟他有些关系,一边这样想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饼递给夜燃衣,微微抬头:“给,省着点吃。”
夜燃衣没接,盯着饼就紧紧皱着眉头。
时凄雨轻轻叹息:“……你嫌弃的表情还能再明显点吗?”
夜燃衣戳了戳饼,瘪嘴道:“我没说我不吃。”
得,这是真找了个祖宗回来。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时凄雨摸了摸袖口里的锦囊,他生怕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钱袋子不保。
夜燃衣还是把一整张饼吃完了,大概是真饿着了。不过看他那表情,应该也是觉得这饼不错。
赶了多半天的路,总算离开了萍水庄,令人惊讶的是,夜燃衣竟没喊累。
晚上,他们用仅有的火折子在某个山洞里烤了个兔子肉,开了荤。夜燃衣一边嫌弃他烤的兔子不好吃,一边吃得起劲。时凄雨就在想:这人就跟不会说一句好听的话似的。
看夜燃衣半分病弱的姿态都不见了,不由想,十一他们给药究竟是什么做的,他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这倒显得自己弱不禁风了。夜里冷,时凄雨把他斗篷抢过来了,美其名曰这是抚养费。
“你抚养我什么了?”
“你脑子清醒前是不是要一直跟着我!要不你现在就走,我绝对不拿你的斗篷!”
……
时凄雨也不是没给他台阶下,笑嘻嘻道:“你可以跟我搂着,咱俩都能盖。”
他有意逗这人,故意调-戏他。不过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也没什么,天寒地冻的,一月正是发冷的天。
夜燃衣冷声道:“你。”
时凄雨嘿嘿一乐:“怎么着,还怕我占你便宜。”
夜燃衣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也不知道触碰到他哪根逆鳞了。冷哼了一声就走到另一边靠墙坐着眯上了眼睛。
……他这是?
独留时凄雨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时凄雨也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怎么连开玩笑都不行啊。他虽有疑惑,但还是打了个哈欠,盖上斗篷躺在地上,不一会儿就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洞里是无尽的黑暗,还有炭火烧尽过后的味道,夜燃衣睁开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看向了躺在地上的人,睫毛微微颤动,手掌重重地握成了拳头。
睡梦中,时凄雨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恍惚间,他觉得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在拂雲山好不自在。穿着师父给他买来的粉衫,虽不名贵却也弥足珍贵,至少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没家的孩子。
睡梦中他想了很多,什么花间梦事,什么捉诡奇事。
现在想起这些也没什么用。
痛的,不过是人无再少年。
夜燃衣扫过掠进洞中的月光,眼睛亮亮的,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手指,空空如也,眼眶通红。
他还活着。
他竟然……还有脸活着。
已经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愤恨,失忆?不记得他?他想着这些,不由笑出了声……
在寂静的夜里,有些渗人
疾风飕飕,冻得人直打哆嗦。
“阿嚏!”十九揉了揉鼻子,埋怨道:“这都快打春了,怎么还这么冷。”身上裹着一袭皮裘还不够,又叫小二送了两床被子,盖得紧紧实实。
十一打开门接过小二送来的被子,搬回来给床榻上的人盖上:“多盖点就不冷了。”又去检查了年久失修的木窗子,被风吹得铛铛作响,可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客栈,只能将就一下。
“曲问寒也真是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十九搓了搓手,嘟囔着。
“睡觉吧。”十一轻轻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驾——”
路上碎石被荡起,一声马嘶震破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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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以身相许,哒咩!!
小衣:可你不喜欢我嘛(撒娇脸)
十七:现在不喜欢了(坚定)
小衣: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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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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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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