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出击比想象中更难。
那个“戴帽子的人”或者说窥视者,极其谨慎,再没有露出明显的马脚。江屿尝试过几次反跟踪,都在错综复杂的街巷或人流中跟丢。对方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网络上的搜寻也陷入了瓶颈。那些小众论坛里,除了各种缺乏实证的臆测和虚构故事,找不到任何能与“坐标”、“介质”、“非存在性湮灭”等沈烬留下的概念相吻合的、哪怕稍微可信的信息。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除了胸口那枚日益冰凉的金属薄片,和笔记本上越来越多、却无法串联的细节碎片。
他开始出现一些生理上的不适。失眠加剧,食欲不振,偶尔会无缘无故地心悸,耳边会出现极其短暂的、类似那天沈烬手机发出的高频蜂鸣的幻听。校医说他学习压力太大,建议他放松心情。
只有江屿自己知道,这不是压力。这是一种……共鸣?或者说,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来自沈烬那个世界的“辐射”残留,在他这个“普通介质”身上产生的排异反应?
四月初,学校举办春季运动会。喧闹的操场,震天的呐喊,飞扬的青春,这一切都与江屿格格不入。他借口身体不适,请了假,独自一人待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
他漫无目的地在走廊里走着,脚步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地面投下明亮的光斑,灰尘在其中缓慢飞舞。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物理实验室外的走廊。实验室的门锁着,里面静悄悄的。
他的脚步停在了一扇窗前。这扇窗正对着操场的方向,能远远看到跑道上奔跑的身影,听到隐约传来的欢呼。
就在这时,他脖颈上那枚一直冰凉的金属薄片,突然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但清晰的震颤!同时,一股尖锐的刺痛感猛地窜过他的太阳穴!
他闷哼一声,扶住了窗框。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楼下不远处,靠近学校围墙的灌木丛旁,一个穿着深灰色连帽衫、帽子压低遮住大半张脸的身影,正快速转身,消失在围墙的拐角!
是他!
江屿的心脏狂跳起来,也顾不得头痛,转身就朝着楼梯口冲去。他跑得飞快,脚步声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引起巨大的回响。
他冲出教学楼,朝着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绕过灌木丛,穿过一片小树林,前面是学校堆放体育器材的旧仓库和后墙。
那里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江屿喘着气,不甘心地四处搜寻。突然,他的目光被墙角地上一小片被踩倒的杂草吸引。他走过去,蹲下身。
在杂草和泥土之间,躺着一枚……和他脖子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薄片!
他颤抖着捡起来。同样的材质,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冰冷光滑。唯一不同的是,这枚薄片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像是烧灼留下的焦痕。
那个人留下的?是不小心掉落,还是……故意留给他的?
为什么他脖子上的薄片会在刚才产生反应?是感应到了这一枚的存在吗?
就在这时,他脖子上的薄片再次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震颤,比刚才更急促,像是一种……警告?或者……召唤?
紧接着,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光线像接触不良的灯管一样闪烁不定!耳边那高频的蜂鸣幻听再次响起,音量陡增,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呃……”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几秒钟后,一切异状又骤然消失。仿佛刚才只是他低血糖产生的幻觉。
但手心里那枚新找到的、带着焦痕的金属薄片,和他脖子上尚未完全平息的微弱震颤,无比真实地告诉他——不是幻觉。
他和那个窥视者,或者说,和那个窥视者背后的“某种东西”,在刚才那个瞬间,发生了短暂的、“错频”般的接触。
江屿撑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额发,但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找到了。不是那个人,而是……线索。
两枚能产生感应的金属薄片。一枚来自沈烬消失的地点,一枚来自那个窥视者。
这不再是他的凭空臆测。这是一个确凿的、物理意义上的证据链的开端。
他将那枚带着焦痕的薄片也紧紧攥在手心。
原来,当你在黑暗中摸索太久,哪怕只是指尖触到一片冰冷的、未知的金属,也会被当成燎原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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