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第一天，姜亦开始上岗了。

姜亦选了一辆黑色奔驰，售价25万欧，是车库里最便宜的一款。

这让C罗有些意外，看了他好几眼，“确定吗？你可以随便选。”

“就它。”

“好吧，你错过了一个好机会。”C罗耸耸肩，转身往外走，“我可不是天天都送车的。”

姜亦大步追上去，和他并排走，“那今天为什么例外？”

C罗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自己的脸。

“看清这张脸。”

他还没有做发型，头发直中带弯地翘着，十分不羁。

不过面部已经做好了洗漱，虽然不似年轻人那般皮肤细腻，但也英俊清爽。

姜亦露出大大的笑容，“看到了，好帅。”

“咳！”

C罗轻轻甩了一下头，微微皱眉，故意提高了声调说：“我是要你记住，这是我生气的表情，不爽的表情！”

姜亦愣了愣。

“是对我不爽吗？”

“不是。”C罗吝啬地回了一句，接着往前走，“你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出发……”

八点十五分，两人坐着那辆奔驰前往基地。

菜鸟的任务是了解老板的训练日行程，从记住行驶路线开始。

但是C罗看着那辆奔驰，忽然觉得它很小。

比火柴盒还小。

而他要和小助理挤在里面。

眼看姜亦已经快走到车前，他大跨步上前，抢先拉开车门，钻进驾驶位，并关上了门。

一气呵成。

这才从车窗里探出头，一脸轻松。

“训练可不能迟到，这几天还是我来开吧，你在后面安心认路。”

姜亦用一只胳膊撑着车顶，露出最完美的笑容，俯下身——

“我什么都听你的，老板……”

底下的葡萄牙人跟见鬼似地，脑袋嗖地缩回了车里。

他的笑脸微微一僵，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却没有拉开后车门，而是绕到了另一边。

车里，C罗表情严肃，瞳孔瞪得溜圆。

好像在质疑，说好什么都听我的呢！

姜亦面不改色地也钻了进来，在他身边落座，又露出笑脸。

“既然是记路线，还是坐前面更方便。”

“是的。”C罗根本不看他，脖子挺得笔直，启动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

与小助理在密闭空间单独相处，C罗心里有疙瘩，浑身不自在。

他打开电台，“我开车不喜欢说话。”

姜亦点头，“我记住了。”

记住老板的喜好，也是实习助理的任务之一。

“昨晚的金球奖三甲名单已经出炉，还是梅西和C罗，第三人是新王内马尔——”

葡萄牙人又把电台关了，改放音乐。

姜亦的视线追随着他的手。

中指和位置都带着戒指，不是那天晚上见到的那一枚。

顺着黑色的皮夹克，是明显的喉结，紧绷的下颌线，微微向下撇的嘴角……

不就是早上的表情？

姜亦想了想，皇马在上个赛季四大皆空，冠军锦标是0，不管葡萄牙人的个人表现如何，今年已经注定无缘金球奖了。

怪不得一大早就不爽……

他决定打破沉默。

“老板，你真是个好人，让助理也可以开每天豪车上班。”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C罗有些愕然，下一秒自嘲地笑笑。

“这样就好，起码我们中还是有人开心。”

自从听到电台的播报，他已经忘记了身边的助理，沉浸在自己的烦心事里。

现在被姜亦这么一打岔，也放松下来。

“只是我以为你会选一辆更气派的。”

“对一个助理来说已经够气派了。”姜亦微微倾身，又离近了几分，“你觉得用它来接送你够格吗？”

他专心盯着C罗的侧脸，一双桃花眼神采奕奕，却看不到方向盘上的手指突然握紧了。

“是你不够格。”C罗目不斜视，只盯着前方道路。

姜亦愣了下。

又听对方接着说道：“因为你现在连路都还没记住。”

说完，还快速地扫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的表情。

姜亦暗自觉得好笑，不动神色地继续说：“我可以用导航。”

“我讨厌导航的声音，冷冰冰的机器人不应该带路。”

“这样吗……”

姜亦若有所思，终于坐正身体。

C罗轻轻吐出一口气，身体也跟着靠向后背。

“今天要是见到我的队友，你可不许上去要签名，忍耐一下，以后有机会。”

话音刚落，姜亦又别过头，紧紧盯着他。

“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只喜欢你。”

C罗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却又马上压了下去，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听说东方人含蓄，但是你很坦诚，很大胆。”

“我并不总是这样，只是对你。”

“上帝！哈哈哈哈……”

C罗一脸受不了，又笑得很高兴。

“我知道你能在我身边工作很激动，但试着放轻松，我们还要相处很久。你最后会发现，我也是一个普通人。”

姜亦有些憋屈，“哦……”

热情开放的葡萄牙人，习惯受追捧的巨星，真难撩。

……

C罗家离基地距离很近，车子行使20分钟，就到了庞大的体育城。

作为球员的私人助理，姜亦不算俱乐部的员工，却需要经常出入，因此还是要去人事部留档案，领工作牌。

整个上午，他都在认识工作人员，和熟悉俱乐部的布局。

午餐时间也没有机会见自己的雇主，因为C罗和队友在球员餐厅，而他在员工食堂。

吃完饭，C罗也不回家，直接在俱乐部准备的专人房间午睡……

姜亦只好开着车在周围转悠。

反倒是门德斯主动联系了他，告诉他关于C罗的不少情报，工作和生活方面都有，还留下相关联系人的方式。

这个经纪人就像个老父亲，细细指导他，生怕让自己的代理人受委屈……

姜亦觉得，比自己的雇主靠谱多了。

他无所事事，找了个咖啡馆消磨时间，到了下午三点半，回到皇马，来接老板下班。

因为不知道下班时间，只能老老实实在停车场等。

一直等到四点半，终于看到一群男人出现在入口，全是眼熟的皇马球星……

克罗斯独自走在前头，莫德里奇和另一个克罗地亚人科瓦契奇走在一起，紧接着就是他的雇主，C罗。

和马塞洛、佩佩在边走边说话。

姜亦谨记着吩咐，坐在车里没出来。

C罗的腋下夹着格子包，身上穿着黑色皮衣，头上戴着同色毛线帽。

有点辣眼……可他走得很拉风。

姜亦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见两个葡萄牙人目不斜视地越过奔驰，竟然是要上另一辆车。

他连忙按下车窗，“老板！”

突然冒出的声音，把马塞洛和佩佩都吓了一大跳。

只见他的雇主诧异地望过来，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对两个队友说：“差点忘了，我今天有助理跟着！”

不是差点，是真忘了。

姜亦默默打开车门。

“不会吧？！你还让助理接送？”马塞洛哈哈大笑，看到走过来的姜亦，顿时面色古怪。

佩佩说出了他的心声。

“克里斯，你和这个助理站在一起，以后都别想低调。”

C罗满不在乎地龇了龇牙，“低调不属于我。”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话，纷纷感兴趣地围了过来。

姜亦镇定地站着，拿出职业态度，一个一个地握手寒暄，“我是罗纳尔多的新助理，很高兴认识你们……”

“正巧，我们要去吃烤肉，你也一起来！”马塞洛起哄，“让你的老板请客！”

姜亦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看向C罗。

C罗有些犹豫，嘴巴动了动，却也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你想来吗？”

姜亦在心里做出了判断——

他不希望自己跟着去。

这真是一个令人沮丧的事实……

“不去了，下次吧。”他笑着摇头，“我已经和人约好一起吃晚餐。”

C罗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刚笑着别过脸，想对另外两人说些什么，听到姜亦后面的话，又把脸转了过来。

“晚餐？你有约会？”

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他的脸，带着隐隐的审视。

姜亦好整以暇地站着。

“是的，一个男人……”

他微微低着头，凝神看着葡萄牙人，缓慢地说——

“非常有魅力。”

C罗心跳漏了一拍。

有那么一瞬间，他恍惚了，以为是在说自己。

他已经够高了，找的助理比自己还要高一点。

这样地垂眼看他，明明像昨晚那样专注，C罗却感到一阵烦躁，扭头看向队友。

“看，年轻的男孩太害羞了，下次吧。等你们混熟一点再说吧！”

马塞洛看看他，又看看姜亦。

“不是有你在吗？难道连你也不熟？”

C罗的脸一板，把他的脖子夹到胳膊下，“走走走！你再说话就买单。”

姜亦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笑着在后面喊，“老板，那我把车开回自己家了？”

C罗头也不回地挥手，半是抱怨地自言自语，“这还要问。”

马塞洛的大眼睛眨巴着，在臂弯下回头看了眼，见姜亦还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目送着他们。

他又抬头看了看C罗，压低音量问：“嘿！你不喜欢这个助理吗？”

C罗紧紧抿着嘴，扯了扯领口。

“克里斯？”

葡萄牙人眼睛一瞪，“不喜欢！”

马塞洛的脖子一缩。

“不喜欢为什么要请……”

姜亦把车开回家，在公寓楼下遇见了房东。

单手抱着大大的食品纸袋，另一手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上台阶。

“嘿！巴勃罗！”

“是你啊……”巴勃罗停下来，“早点来我家做饭！”

他有一个红红的酒糟鼻，白发蓬松又稀少，好像蒲公英，让人担心风一吹就没了。

“记着呢！”姜亦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来，接过他手里的纸袋，“啊，为什么没有面包？”

“我要吃真正的中餐！”巴勃罗瞪着眼，中气十足地喊，“别告诉我，你要做三明治！”

姜亦用肩膀撞开大门，让他先进去，“怎么会呢？一定下厨……”

巴勃罗却停在了门口，又回头看。

“喂！那辆新车，是你的吗？”

“不，这是我老板的。有什么问题吗？”

“你晚上的睡眠质量好吗？”

姜亦更糊涂了。

“还可以？”

“那就把这该死的车子开走！”巴勃罗挥舞着拐杖，“因为我的睡眠质量不好！”

姜亦茫然了。

巴勃罗拿眼睛瞪他，“你觉得它和这地方配吗？！”

“……”

“如果你不在乎明天少个轮胎，或者玻璃被砸破，那就把该死的警报声关了！”

巴勃罗一把夺过纸袋，骂骂咧咧地往前走，“在这里开奔驰！奔驰！”

好像光是说出“奔驰”两个字，就已经让他一肚子火。

姜亦又追上去，重新夺回食品袋，半扶半抱地把人提了起来，几乎脚不沾地，大步往前走。

气得暴躁老头破口大骂，要拿拐杖敲他。

“你以为我是什么？布娃娃吗！该死你给我放下！”

姜亦有些狼狈，一边闪躲，一边继续大步流星拖着人走，“好心的巴勃罗！如果你不想我明天失业，就快点上去解决晚餐吧！我还要回来看车呢！”

“要是我年轻十岁，早把你揍趴下……”

巴勃罗虽然还在叫骂，但是好歹没再试图打他了……

破旧的破公寓楼，鸡飞狗跳。

另一边。

C罗已经在和队友们高高兴兴地烤肉……

……

晚上八点，马德里近郊。

C罗从健身房里出来，满身大汗。

他在一个小时前就提前结束聚会，因为席上只吃了几片肉，回来后给自己加了餐，所以健身时间也比往常多了半小时。

正打算去泡个舒服的热水浴，忽然听见门铃响。

此时已经快到入睡时间，他本不想理会，看过屏幕后，还是裹件浴袍出来了。

门外，姜亦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老板，我住的社区配不上奔驰，怎么办？”

C罗一愣，接着双手抱在胸前，自上至下地打量他，“怎么？难道你还想搬过来？”

姜亦的笑脸差点裂开！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的确因为练了手，好像有点感觉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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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