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报还一报

校门口人潮拥挤，主要是多了那些住校生的家长，林染本来靠边站得好好的，五分钟过去，人被挤出了校门外。

她一脸无奈之余，就近靠在公共电话亭那边等赵小关。

这个年头能有小轿车的家庭还不是特别多，城北中学的校门外，到处停满了摩托车和电动车，有些学生来回骑自行车上下学，而林染则是只有快迟到的节骨眼，才会骑车来学校。

过了十分钟，林染等得心里发毛，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她没有通讯工具，就只能靠自己传话。

她越过人群，好像看到教学楼那边有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林染张开双手，摇摆的幅度特别大。

赵小关并不是一个人走出来，身边还有上次帮她带话的小老弟，至于另一边跟他勾肩搭背的两个男生，林染都没见过。

陈文华来找他表弟大力，下楼的时候赶巧碰上了赵小关和吴兴权两个人，陈文华提议四个人一起组团去游戏厅打打游戏。

没人说不，于是四人就成群结伴这么下来了。

赵小关出了校门口，才注意到几米外电话亭那边站着的林染，他神情复杂，并不打算上去跟她打招呼。

但是一旁的大力眼尖，指着她跟陈文华介绍:“哥，看见没，那边那个就是我们初二的小神童。”

陈文华顺眼望去，啧啧嘴，长得是不赖，扎俩小辫子，身体一摇一摆的，馋得他吸了两下口水，陈哥抹了把赵小关的屁股，色眯眯地:“怎么样，小关哥，还没搞定啊。”

赵小关伸了伸脖子，扭了两下，关节咯咯作响，他嘴弧上挑，看起来相当狂妄:“陈哥，我本来想低调点的，其实这妞我早搞到手了。”

“是吗？”陈文华转身问大力，这种劲爆消息不可能瞒得住城北中学的那帮八卦学生，“你也知道？”

大力摇摇头，没听说小神童和哪个男的在一块儿，但确实有传她和赵小关走得近的事情，具体的他也不知道，“哥，我只听说那妞跟小关哥关系不错。”

赵小关冷哼，“给你们听到的是关系不错，实际上怎么样，不用我多说了。”他一拍脑门，假装想起来别的事，“哎哟，瞧我这记性，那傻妞约了我晚上一块儿走，我给忘了。”

陈文华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关，瞧你这点出息，还搞什么地下恋，丢不丢人。”

“陈哥，你没搞过地下恋，不知道有多刺激，偷偷摸摸牵个手不比在楼梯口明着面儿亲个嘴儿爽歪歪？”赵小关形容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自己没尝试过，全靠这张嘴口.嗨。“陈哥，我这边强烈建议你试试这种纯妹子，味道它不一般呐。”

哎哟我去——

陈文华听得心里痒痒，赶摸让他表弟去把3班那小娘们的联系方式给他要来，他还真没尝过纯得跟奶牛似的妹子。

“行了行了，都跟我弟媳去打个照面。”陈文华转头对剩下那俩货说:“然后咱仨去游戏厅再杀几盘，都不准打扰我们小关哥调.情，听到没有？”

吴兴权眨了眨眼，他大哥藏的深呐，他都不知道林染跟关哥好上了。

林染看见他们四个贼眉鼠眼，好像在串通某些勾当。

赵小关迎面向她走来，眼神里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猥.琐气息，她想走已经来不及了，刚转身，赵小关手搭上来，把她扣在怀里。

林染只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那次报完警的时候，不过她不像上次那样吸气吐气，而是憋了一口长气，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来，介绍一下，陈哥。”赵小关捏了捏她的脸，冰冰凉凉的，好像吓得不轻。“这我女朋友，林染。”

“弟媳好，叫我陈哥就行，不用客气，以后在城北中学就说是我罩的。”陈文华眼睛里有血丝，看着像是昨晚看片过度上了火，还有他那口烟灰牙，林染不忍直视。

赵小关戳了两下她脊背上的肉，学起林染中午咬牙切齿的样子:“叫人啊！”

“陈哥。”林染愣了愣，“好。”

林染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被大佬拉过来被迫营业，什么叫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林染一秒顿悟。

只是间隔太短，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烟灰牙带着小老弟和另外一个林染没见过的同志，跟赵小关又磨了五分钟嘴皮，最后终于从林染的眼皮底下滚蛋了。

林染把同样的话送还给赵小关:“戏演完了？”

赵小关没接话，从上衣口袋把十块钱掏了出来，抬了抬眼。

“大佬就是不一样，演出还给小费呢。”此处应该有掌声，林染配合地拍拍手，不客气地拿走了那张10块钱，她挑起眉:“下次要加价哦~”

赵小关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却还要实力宠着的表情，他们这种你来我往的迷之交易，变得意外的顺手？

“你等人啊。”赵小关两手插在口袋里，手臂撞了她一下，催促她朝前走。“不介意多个人吧。”

“介意。”林染扶了扶掉下去的书包带，眉头紧蹙，似乎容不得半点商量的余地，“我等的人超凶的，可能会打你。”

赵小关唏嘘，试问有谁敢打他，“你让他直接过来，我打得他满地找牙。”他不像是在开玩笑，阴戾的眸子里藏着一把利刃。

林染说:“那你打吧。”

赵小关疑惑:“嗯？”

林染说:“我在等你啊，你不是要揍你自己吗？开始吧。”

请开始你的表演，我先鼓个掌烘托一下气氛。

听林染说她在等自己，赵小关心里还挺美，他抽出一只手，又搭上她的肩，凑过去看着她的眼睛，“说吧，等爸爸干嘛？”

他比林染还高了半个头，手搭在她肩上，刚刚好，既不费力还挺舒服，像柱了根拐似的。

“本来呢，一报还一报，我中午欠你的刚才也都还你了，但是谁知道你这么大方，直接给了我出场费，那按这样重新算下来呢，还是我欠你一次，而且我这个人呢，又不喜欢欠人人情……”

赵小关动手捂住她的嘴，软软的带着水汽，在他指腹上不小心啄了两下，太他妈能说了，而且没一句重点，全他妈是废话，他索性给了个总结陈词:“所以！”

林染挣开他的手，第一次提出这种邀请，眼神骨碌碌的，有那么点难为情，“所以，#&%@#&”

“什么？”赵小关没听清，只有满嘴乱飙的唾沫在她嘴里翻腾。

“明天上午8点，后街那家张记早点铺，不见不散。”林染没看他，一直盯着前方的红灯跳转成了绿灯，像离在弦上的利箭，嗖地飞奔过去。

她站在对面路灯下，冲斑马线那头的赵小关招了招手，灯光昏黄，淋在她白净光滑的小脸蛋儿上，粉红的唇瓣开启、又闭合，传来一声软侬的“赵小关，明天见。”

林染还在向前跑着，双颊两侧的绯红无论拂过多少晚间的清风都化晕不开，她放缓快步的速度，在弄堂口，偶遇了刚从药店回来的戴家凯。

两人四目相对，堵在楼梯口，谁也没先迈开第一步。

戴家凯忽然意识到她在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别扭地将其移到身后，迟钝地张了张嘴。

“你感冒了吗？”还是林染先说的话，尽管她大概能猜到袋子里装的可能是他妈妈敷脚要用的膏药贴。

他摇头的幅度不大，再下去的对视，说不定会触碰到他心底的不堪，所以林染扬起嘴角，微微笑着:“那就好，快到运动会了，你可不能半路掉链子呀。”

她跨了两步，为了节省自己上楼梯的时间，一度慌张到忘了去按三楼的楼道灯，在黑暗之中摸索自己家门锁上的钥匙孔。

戴家凯一步步走上来，越过林染，一样没去点那盏灯，像他们约定好似的。

“咔——”

钥匙找到锁眼，严丝合缝地匹配进锁芯里的齿轮，慢慢地一点点向着终端靠近。

就在林染扭过钥匙的时候，戴家凯忽然开了口，四楼那边开着一扇小窗，月光皎洁，在他脸上留下一小块光源，“林染，谢谢你送给我的话。”

——纵然是最深沉的黑夜，也遮不住一丝光亮

林染恍惚了一秒，偏过头，但看不见他的人，“奥~上礼拜刚摘抄的名言名句，想到就写上了。”她讲得很随意，希望戴家凯也别太当回事。

戴家凯“嗯”地一声，问她:“明天你在家吗？”

他想到聂一伟那天跟他说的话，现在想起来觉得他说得很对，喜欢就应该去追，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明天啊，她有约了。

林染说:“明天李维维约了我和叶秋霞去图书馆。”

她的谎话张口就来，她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撒这种无谓的谎，反正就是说不出她约了赵小关吃早饭那样的实话，所以她骗了戴家凯。

戴家凯沉下眼，扁了扁嘴，想起聂一伟放学前得意地跟他炫耀明天要带李维维去网吧开开眼的事。

他声带正处在变声器，本来就容易沙哑，“哦，那下次吧。”

“不如……”

林染想说她周日可以，家里的门却从里面打开了，林柒柒歪着一个小脑袋，鼓鼓圆圆的，带着一股傻劲儿，她一脸自豪，朝门里的林冠梁和杨芬虚张声势:“我就说我听见姐姐说话了吧。”

“拜拜。”

戴家凯将药袋子换了一只手拎，不等林染说完，直接上楼了。

林柒柒拉过林染的手，跟她邀功，“我是不是特别厉害？隔着门都能听见你说话。”

林染:“……”

把你能的！！

林柒柒:没人比我了解我姐

赵小关:不好意思，以后我比你了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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