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张记早点铺

第二天早上，林染5点爬起来洗漱，她照了照镜子，眼睑下挂了两个浓重的大黑眼圈，她昨晚失眠了，翻来覆去，把网上所有瞎传的催眠方法通通试了一遍。

管它是数鸭子还是数饺子，末了，林染数到第一万三千八百一十八只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个智障，随后她翻了个身，还差点把旁边睡得死沉死沉的林柒柒吵醒。

绝望过后，她盯着那只黑黄条纹的加菲猫闹钟半晌，指针转了上百圈，她眼珠子跟着公转了上百圈，就是毫无睡意。

她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快2点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从被子里爬出来，拉开那扇印有小熊□□图案的卡通窗帘。

夜黑风高，几颗残喘的星星埋在云层里忽明忽暗，她在想，要不然一头磕玻璃上撞晕过去算了。

再后来，她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又回到床上睡着了，虽然只睡了约摸3个小时，但她本人心满意足，决定早点起来再去写会儿作业。

杨芬出来上厕所的时候，林染刚好在扎头发，她散着头发，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杨芬吓得嘴都合不上，她大叫了一声:“你发什么癫？”

林染:“妈妈，我失眠了。”

果然，杨芬很紧张，摸了摸她额头，又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林染站着没动，可能她妈刚起，脑子没转过弯儿来，理解能力暂时远去了，她是失眠，不是发烧，人挺好的，没有不舒服，就是睡不着觉而已。

她妈妈关上门，过了五秒，反射弧突然绕了回来，隔着厕所门，声音嗡嗡的听不太清:“你以后少熬夜，要按规律睡觉，别到了周五就晚睡，要和平时晚上一样就不会失眠了。”

林染没在听，她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看了眼手表，还早，但她肚子已经在抗议了，她怕挨不到张记早点铺，先挂在路上饿晕过去了。

“你又喝冷水，说多少遍了，早上要先喝一杯温开水暖暖胃。”杨芬倒掉半杯子凉水，又帮林染加了一半的热水，她把杯子重新递给她，“你今天起这么早干嘛？”

林染摸着温热的杯子外壁，用手指刮了刮上面的水珠，慢慢悠悠地:“我不是说了我失眠么。”

“哦，你看妈妈这记性，刚说就忘了，那早饭想吃什么，我让你爸待会儿出去买。”

林染家对面的超市斜拐角，有一个菜市场，那外面开了一连排的小吃店，他们家暑假时候的早饭就是林冠梁在那儿买的，一到放假，她爸经常去光顾。

她现在有点热，走过去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她边拉着窗阀，边装作回忆起了某些事，看着窗外，支支吾吾地:“我想起来了，我今天约了李维维和叶秋霞去图书馆还书，顺便一块儿再去吃个早饭。”

深秋时分，早上的风吹得人脖子疼，林染觉得热也是奇怪，杨芬过去帮她拉上了一半，看着她的眼睛:“你约的？”

她女儿是从来不会主动约同学出去的，哪次不是李维维来邀请的她，这话一听就有漏洞，但杨芬只当她是昨晚失眠失得脑子都混了。

“维维约的，我刚说的谁？”林染一口气把那杯温水干了，她舔了舔嘴角，没误说赵小关就问题不大，她扬了扬那个空杯子，“我喝完了。”

＊

出门前，杨芬还叮嘱林染早点回来，“你妹妹也不吵你，在家做和在图书馆其实效果差不多的。”

林染点了点头，往房里瞅了一眼，林柒柒那只小懒猪睡得正憨。

她去车库取了自己的自行车，轻便小巧的车型，虽然不能折叠，但款式很适合骑出去秋游，前面挂了个能塞下一只书包大小的车筐，林冠梁怕她遇上下雨，放了件雨衣在里面。

整个车身是淡紫色的，坐垫刚到林染的腰间，她一抬腿，驾着自己的小坐骑拐出了弄堂口。

他们约了八点，十分钟骑到后街刚刚好。林染望了一眼上次赵小关穿马路的那个十字路口，想着万一偶遇，还能一起骑过去。

她沿途看见一群赶着去菜市场摆摊的老奶奶，她们蹬着三轮，后面装了几筐蔬菜，快速骑过，依稀能闻见一点泥土的腥味。

她把车停在早点铺门口，这个点正是吃饭高峰，店铺没有东边那家新开的麻辣烫店面大，里面摆了三对三的六张桌子，外面凑了那么小两桌。

早餐店外面挂了一面旗帜，上边画了个圈，写着“张记”，搞得有点像民国时期的商铺别号。

林染叹了口气，早知道她提前过来了，看这副场景，估计得等位。

“小屁孩。”赵小关坐在最里面，站起半个身，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这边。”

大佬就是靠谱，本来是林染请人家吃饭，结果他早到了不说，还提前替她占好了位子。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染放下她带出场演给她妈看的书包，随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桌面，“我还以为吃不上要排队了呢，还好你来得早。”

赵小关坐这儿少说得有一个多小时了，光是他隔壁那桌就换了不止五波人，老板见他是熟人，也不催着他点东西，他笑了笑，这妞是真傻，不知道这家店早上有多火，不过他答得也很轻易，“刚到。”

林染信了:“那你运气也太好了。”

老板娘送了张菜单过来，双面印的，只是经手的人太多，封皮那边全是油乎乎的手指印，林染没来吃过，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又选择困难了。

她看得纠结，没注意老板娘拿点菜本子拍了赵小关一下，她笑得合不拢嘴，头回看见赵小关带女孩子过来吃东西，稀奇的。

“老板娘，有什么推荐吗？”林染把菜单推到赵小关那边，忘了换方向，字还是反过来的，她回过头问赵小关:“你吃没吃过？”

赵小关不想扫林染的兴，毕竟是她提出来的请客吃饭，说自己吃过可能会让她有些失落，所以他淡淡地飘出两个字:“没有。”

老板娘拿板子挡了挡，笑得更加灿烂。

林染低下头，往赵小关那头凑近，轻声细语:“没吃过有那么好笑吗？”

赵小关耸了耸肩，把菜单又推了回去，“你点你的。”

既然沈嘉推荐他们家的小笼包，那想来总是头号招牌，林染怕他们家只是徒有其名，毕竟她踩过不少网红店的雷，如果难吃还请别人吃，挺不好意思的。

林染指着对面墙上那块更大的菜单，上面还有小笼包实物图，看着非常有食欲，“那我就要一屉小笼包，再加一碗鲜肉小馄饨，你呢？”

赵小关:“一样。”

“欸，别呀——”林染拉住老板娘的衣袖，不让她往上写，吃一样的多没意思，第一次来，怎么着也要点个三四样尝尝鲜吧，“你换两样点呗。”

林染眼珠子冒着金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她满脸写着“你点别的让我尝一尝呗”“求求你了”。

赵小关这回真点了自己常吃的，他要了一碗干挑面，还有一屉蛋黄鲜肉烧麦。

等小吃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谁都没说话，这家早餐店不管是里面还是外头，嘈杂得没有停下的空隙，唯独他们这桌，无言的沉默。

“小馄饨、烧麦来咯~”老板娘上来摆好，指着靠墙摆放的几个陶瓷瓶罐，提醒这位新来的小姑娘:“醋和辣椒酱都在桌子上，自己搭配着吃。”

林染了然的点了点头，热气腾腾地往上蹿，馄饨汤上浮了一层薄薄的猪油，她用勺子舀了舀开，无意识地撇了撇嘴。

赵小关敏锐地注意到了，抬起手，又问老板娘要了一只小碗，“不喜欢吃葱？”

林染小声说:“也不是不喜欢。”

就是不怎么吃。

“拿来。”赵小关把馄饨碗移了过去，用另一只勺子把有葱的地方都挑进刚才要来的小碗里，最后他还多盛了五只小馄饨，“你还真是小朋友口味。”

林染在想，这应该也不是夸人的话吧。

等所有菜品上齐，除了赵小关吸溜的那碗干挑面之外，林染全尝了一遍，最后她巴巴地看着他那碗鲜香流油的干挑，忍不住舔了舔筷子。

赵小关总觉得头顶上方有个人在觊觎他碗里的东西，抬起头，果不其然，林染磨刀霍霍，已经拿起筷子准备向他碗里的面条发起进攻。

赵小关挑起一块面，让她嗅了嗅味道，但不是为了赏给她吃，而是告诉她:“你请我吃东西，自己吃了三分之二，你还好意思吃我这碗面吗？”

林染的筷子停在中央，嘴巴张到一半，这话讲得还真是没什么毛病。

馄饨她消灭了大半，小笼包吃进去五个，烧麦只是个开胃菜，她摸了摸自己顶起的小肚皮，不能再吃了。

然而下一秒，

赵小关却说:“张嘴。”

那块面举到了林染的嘴边，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舔到它美味的酱汁，林染迟疑了一会儿，“你吃得饱吗？”

“只给你吃一口。”赵小关举得有点酸，就差另一只手上来撬开她的嘴，强行给她喂下去，他催了催:“快点。”

林染张口，咬下了筷子上缠满的面条，最后也不忘习惯地吮了一口筷子上留下的余味。

“好好吃。”干挑面有些凉了，但不影响口感，林染抹了抹嘴，这趟来得很值，“下次我还要过来打卡。”

赵小关:“……”

打卡？？

他们一共吃了12块钱，林染拿出钱包准备结账的时候，赵小关抢先一步，给了老板一张十块和两个硬币。

林染没有零钱，给了他二十块，但赵小关不收，奇怪，明明说好她请客的，这人抢着付钱算什么，她皱了皱眉:“这顿是我请你的。”

来日方长，一顿饭而已，赵小关随便找了个理由:“你见过请客吃饭的人还迟到的吗？”

林染语塞，其实她没迟到，是踩着8点的时间点来的，但是没占到座位倒是真的。

赵小关走出店门口，顿了顿，回过头招呼她出来，“留着下次。”

林染:“……”

那岂不是越欠越多。

更新时间改到18:00了

昨天明明设了这个时间，结果系统抽了

今天应该不抽了吧（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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