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宝宝金水

林染说话说到忘我，音量时高时低，那一瞬间，她全然不记得对面还坐着两个她需要实时监测观察的同班同学。

李维维高呼的那一声“林染”，把隔壁那位戴耳机，手指动作十分绚烂的少年吓得睨了一眼他们这边，他移开半边耳机，似乎对林染他们的四人局很感兴趣。

他们这块儿是网吧死角，对面的过不来。

李维维边指着林染不准动，边从另一侧绕过大半圈，追杀而来，她提防地看了眼赵小关。

此时，他关了电脑屏上的游戏，推开靠背椅，站在林染左手边，手兜在裤袋里，整个人耷拉下来，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啊？”李维维说话间又看了眼赵小关，猜也猜得到是谁带她来的，她把林染往自己右手边带，拉远了和那位精神不佳的少年之间的距离，低下头，轻言轻语:“还是跟他一块来。”

林染脑子里是想回怼的，“你不也来了”“聂一伟比赵小关强在哪里了”，但她挑起眉，看见赵小关视线落在她身上，突然站了站直，头也扬起来，看着像在给她撑腰。

林染指着电脑主页，撇了撇嘴，声音低低的，听着特别委屈，“我是来查资料的。”

赵小关:“……”

李维维:“……”

聂一伟:“……”

三人齐刷刷转头，电脑上还真是开着百度，搜索栏里随便敲了“冰心”两个字。

赵小关垂下眼眸，睫毛颤了颤，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一边翘起，这妞脑回路总是清奇，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说起来网吧做什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关键是对面那一男一女还真信了她的邪。

出了网吧，俩俩面对面站着，不过林染这回和李维维站在一起，赵小关和聂一伟不认识，往侧边靠了靠，不屑与他站得太近。

门帘又被拉起，那个事先看热闹的耳机少年，左顾右盼，在林染她们这边多停留了两秒，刚才网吧里光线昏暗，现在才看清他那一头绿毛，耳朵左右两边各戴了三个耳钉，光线下，粼粼闪闪。

他吹了一声口哨，带着逗弄和暧昧，伸了伸懒腰，往对面的街上走去。

李维维等人走远，才几不可闻地说了句:“看屁看。”

赵小关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他手从兜里拿出来，目无旁人，走过来摸了摸林染的脑袋，“走了，学校见。”

林染点了点头，目送他走远。

李维维愣了，一旁的聂一伟抓狂了。

他可怜的同桌剑还没拔，人已经被撬走了，这也太惨了。

为了戴家凯，聂一伟说什么都要帮他把人先看好了，他上前一步，故意提起他同桌，“林染，你下回要来网吧找资料，叫上戴家凯一起呗，我们四个出来，你妈也放心。”

聂一伟这个人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李维维上去踹了他一脚，让他一边待着去，他以为林染妈妈是傻子吗，会同意林染来网吧。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来个屁啊，谁跟你们一块儿来。你那垃圾技术，下回练好了再邀请我行不行？”

“好了，下回都别来了，你们不嫌熏得慌吗。”说完，林染去对面拿车，看了眼远处。

赵小关走路特别快，头发甩起来有些累赘，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皮筋，把头发抄起扎了个小揪。

他们两个也是骑车过来的，聂一伟和李维维家在两个方向，和林染倒是还有一小段路顺着，他们和李维维说了再见，掉了个头，往对面骑。

一路上，聂一伟都在说他同桌怎么怎么样，林染搭不上话，光听不发表言论。

聂一伟太能说了，中间遇上红绿灯都不带停下来，顿了顿，他突然严肃起来，声音本来就低沉:“林染，你不会真看不出来戴家凯那小子喜欢你吧？”

林染一只脚垫着地，另一只架在脚踏上，中午太阳刺眼，她看不见聂一伟脸上的表情，眯着眼皱起眉来，语气有些不善:“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怎么就喜欢偷摸来偷摸去的，喜欢就说嘛，拒绝了就当回朋友，藏着掖着老让别人猜来猜去，有意思没意思？”

红灯变绿，一并到了两人兵分两路的时候，林染一踏脚板，往左边转弯，把聂一伟傻愣愣的留在原地。

哎哟我靠，林染真没看出来啊。

林染骑啊骑，快被气死了，同样的话上次她和李佳航也说过，她一心学习，不把关注放在男男女女身上，凭什么回回质问她有没有觉察到谁谁谁喜欢她，到底关她什么事。

你喜欢一个人，说了，对方知道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说，对方不知道，你还偏想让她知道，这不是自相矛盾是什么。

林染脑子都要炸了，她回到家，谁也没理，砰一下，把房门关了，里面的林柒柒吓了一跳，可怜兮兮地:“姐姐，你吓死我了。”

林染现在就是一团草，一点就着，谁跟她说话就是找茬，她瞪了瞪眼，凶得像只母老虎:“你自己不出声，躲在房间里，我还没怪你先把我吓了一跳呢！”

林柒柒怔怔地，眼珠子转了一圈，眼泪及时储在眼眶里随时待命，她在等爸爸妈妈其中一个人进来，好立马上演一出被她姐欺负的委屈戏码。

然而，五分钟过去，谁也没进来。

林冠梁在厨房里忙着切菜，而杨芬不在家，去隔壁钟阿姨家串门去了。

林柒柒讪了讪，觉得没意思，自个儿又开始自言自语玩起cosplay。

一会儿演唱歌的大明星，一会儿演大明星她男友，为表逼真，她声带时时切换，玩得不亦乐乎。

林染气消得差不多，转过身，看着她妹坐在床上披了身空调被，她插话:“你干嘛呢？”

小朋友脾气很大，谁说话也不好使的那种，她抖了抖身上那件“华服”，白了她一眼: “我现在不跟你好了，你别跟我讲话。”

林染没当真，她太了解自己了，继续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你不是在演大明星吗？”

林柒柒:“大明星就不能演皇后了吗？”

林染:“……”

戏中戏，强！

＊

快12点，杨芬回到家，喊姐妹俩出来吃饭。

林染走进厨房，她妈鼻子吸了吸，转头问林冠梁:“你又偷抽烟了？”

林冠梁从暑假开始就在戒烟，从原来的每天半包，减少到一周半包，现在更少了，几乎一周都不见她爸抽。

林染拿着碗，凑近自己的衣领，嗅了嗅，味道是她身上散出去的，网吧烟味大，熏了她一个多小时，但出来她就忘了自己去过那里。

林染突然放下碗:“妈妈，我想起我那道数学大题怎么做了，我做完再吃。”

杨芬再想抓住她，让她吃完再做，人已经跑得没了影，她一面不舍一面又欣慰，抬起下巴，教育林柒柒:“你看看你姐，学习学得废寝忘食，你什么时候能跟她一样，就不止是班里第一了。”

林柒柒嘟起嘴，拨了拨碗里的饭，刚才没表演成功，现在又反被教育，反正她妈妈眼里只有林染，她期中考试班级第一，家里也没人稀罕。

哪有什么数学题等着林染解答，她作业早八百年前做完了，她脱下身上的衣服裤子，抬起胳膊闻了闻，还是有烟臭味，她走到床头，盯了那瓶大宝好久。

不管了，先除味再说，林染挤出半瓶子面霜，这儿擦点儿那儿抹点儿，再抬起胳肢窝，一股混合双打臭味扑面而来，她被熏得反胃，差点没把早饭给吐出来。

她想起林柒柒抽屉里有瓶宝宝金水，顶着被她发现疯狂飙泪的风险，林染还是下手了，她往睡衣睡裤上胡乱喷了喷，套在身上先暂时挡挡味道。

林染开门正准备出去，回头瞥见那摊臭气熏天的衣服裤子，转身拎起它们扔进了对面的卫生间，她吐了一口气，去餐厅吃饭。

“写完了啊，下次吃完再写，不然菜都凉了。”杨芬放下碗筷，去给她盛米饭，回到座位上，杵了一下小女儿，“你差不多得了，吃太多了。”

林柒柒嘴边的花菜刚咬了一半，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脸上满嘴的油，还不自知，转过来恶狠狠地盯着林染。

上面写着:“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怪你”“我吃个饭怎么了”…等一连串无声的抗议。

她撑起头，蹭到林染身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狐疑探究的小眼珠子，“姐姐，你身上的味道……”

林染夹起另一颗花菜怼到她嘴里，咬紧牙，一字一顿:“你、多、吃、点。”

她妹把花菜吐出来，哇地一声大哭，她指着林染，眼睛红红的，龇牙咧嘴地:“妈妈，姐姐她用了我的宝宝金水，妈妈……”

林染舒了口气，扶了扶额头。

真有她的，今天的演出照常进行，并且出演成功，林染都想站起来给她拍拍手。

杨芬出来主持公道，站在妹妹那边替她说了点话，“林染，你有自己的，就别去用她的，你妹妹你还不知道。”

林柒柒一脸小人得志，仰起脸，颧骨升天，别提对自己今天这出戏有多满意。

林染点点头，保证道:“姐姐下次再也不拿你东西了。”

这波她理亏，得亏她妹没闻到香烟味，而且还得谢谢林柒柒那瓶救命的宝宝金水。

林染:姐姐爱你么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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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