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酷毙了

周一那天，聂一伟是第一个来教室的，他憋了快一天，太想当面跟戴家凯分享周六那天在网吧偶遇林染和赵小关的事。

戴家凯一如既往一个人来上学，但每天早上经过3楼的时候，还是会在林染家门口驻足一会儿，他有私心，想着会不会来个意外撞见，但是一次都没有，林染那个点几乎天天在和林柒柒上演抢早饭大战。

今天早上，杨芬没提前准备好姐妹俩的饼干存货，一箱子达能饼干总是在魂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两人消耗殆尽，林染去冰柜里翻翻找找，幸好发现了前两天超市刚买回来的速冻奶黄包。

她父母有起床气，林染从来不在早上去敲门打扰，她把那袋奶黄包拿了出来，扫了眼包装后面的食用说明，先解冻后加热，但她忘看了后面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建议中小火哦~

于是，林染将剩下的八个小奶黄包全部取了出来，放进专用蒸包子的白色容器里，加了点水，自以为万事俱备地将早饭放入微波炉加热。

她本来也是小心谨慎的性格，为了以防过热，先转了1分钟试试。

结果，林染将那一笼包子再拿出来检查时，发现奶黄包邦邦硬，根本没解冻完全，她皱了皱眉，看了眼时间，得抓点紧，要不然又得骑车赶去学校。

不是林染讨厌骑车，而是舍不得她的小紫车风吹日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李维维一学期下来，已经丢了三台自行车了。

城北中学没有监控，丢了就只能认命，谁叫你车子特别，人家小偷就爱偷你这辆呢。

“叮——”

微波炉加热完毕，林柒柒迫不及待地跑过去垫脚拉开炉门，里面轰地一下，一股炭烤烧焦味迎面上来，把林柒柒吓得够呛，她手够不着里面，捏着鼻子抱怨:“臭死了臭死了。”

林染也闻到了这股奇怪的气味，她掀开蒸笼盖子一看，我去——

原本香喷喷软糯糯的奶黄包已经面目全非，她指尖点了点那几块黑色“石头”，还有点发烫，拿在手里就是一件击退坏人的热武器。

林柒柒:“……”

林染:“......”

“妈妈——”林柒柒哇哇大哭起来，什么都可以忍，唯独忍不了没有早饭吃的林柒柒终于大爆发，砰砰砰敲响了那扇隔绝了烟火气息的房门。

“嘘！！”林染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房门从里面打开，杨芬吸了一鼻子，还以为是煤气泄漏，话不多说，跑着去把客厅的所有窗户全打开通风。

杨芬:“你们两个搞什么呢？”

林柒柒边流着眼泪，边指着林染先行告状:“姐姐把奶黄包全热黑了。”说完她自己又偷看了一眼那几块发黑成石炭一样的包子，嘿嘿把自己逗笑了。

林染:“……”

杨芬看了眼时钟，懒得再说林染，都快赶不及去上课了，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干什么，她接过那盘黑石头，全给倒进了垃圾桶，然后从她那个紫色零钱包里掏了一张五块出来，“赶紧骑车去上学，学校门口买点豆浆、酱香饼吃吃。”

林柒柒也想要，然而杨芬没给她，她上学还有时间，让林冠梁路上买也行。

林染接过那张纸币，去房间取了自己的书包，她从抽屉里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把车钥匙，不是很情愿地下了楼。

欸——

还是要骑小紫去上学。

六点四十五以后，街上少有成群结队骑车去上学的学生，不过菜市场那片还是人声鼎沸最热闹的地方，林染每次骑过那儿，都忍不住看一眼，被叫卖声、缕缕腾起的水蒸气修饰着的菜场门口，永远都这么充满生活气息。

骑过第一个路口，林染遇红灯停了下来，对面的行人开始穿马路过来，她往后退了半米，给那些人让开道儿，她看到人群里有人穿了一件他们城北中学的校服，深蓝色的上衣，在里面特别晃眼，他撸起袖子，嘴里叼了根烟，不急不慢地向林染这边走来。

好像是赵小关，但林染不确定，因为那一头辨识度很高的粉色头发不知所踪，少年越走越近，近到就停在林染车轱辘前面。

校服很大，使他的背影看起来松松垮垮，大好的早晨，在他看来却是要在床上多赖一会儿懒床，他拿下嘴边的烟，点了点地，烟灰乱飞了一阵儿，自然地掉在地上。

红灯还有五秒倒计时，林染手拨了拨车铃，车轱辘前面的少年侧转过身，头瞥了瞥，并没有完全露出他的脸回头看。

还有三秒，林染又拨了拨。

这回，少年不耐烦了，往边上的花坛里随手扔了手上的烟头，他转过头，刺眼的晨光迫使他低了低眉，对上了扎俩马尾辫的单车少女。

少年愣了几秒，林染就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头如梦如幻的粉色系少男造型，此刻被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发所替代，短而利落、削薄了的刘海遮住了少年原本郁黑轩昂的眉毛，光线打上来，愈发将其五官凸显得立体性感。

林染眨了眨眼，说些什么好呢，她看了眼前方，淡淡飘来一句:“绿灯了。”

赵小关沉默了几秒，等反应过来，给她侧过身，让出她能骑过去的空间。

林染心不在焉的，挨着他骑了过去，手指不听使唤，又拨了拨好几下铃铛，像牵动了心跳似的，蹭地红了脸。

她回头，少年仍是刚才那副慵懒没睡醒的模样，每个步子都迈得慢慢悠悠，也不管绿灯剩下多少秒，就是懒散的、我走我的阳关道的既视感。

她想起周六那天，她说的:“你要是黑头发，会更酷。”

嗯，林染觉得简直是酷毙了。

林染到城北中学门口的时候，还有五分钟早自修才开始。她把车停在门口，跑着去隔壁快收摊的移动式早点铺买了一袋豆浆和两个豆沙包。

还剩两块五。

林染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指着自己手里那袋:“再要一份。”然后把剩下的钱全递给了老板。

她跟校门口的老师问了声好，推着车往初二一班的自行车棚跑，她一边担心迟到，另一边又怕跑太快把包子吹凉了。

停好车，她把自己那份装进书包，还有2分钟打铃，她捧着手里那袋豆浆和包子，两步一跨，三步一跑，很快到了6班教室门口。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学生瞬间安静下来，都以为早自修的老师过来了，结果门一打开，林染探进一个脑袋朝他们班级张望着。

大家都注视着她，只见她往回勾了勾手，凭借着一小部分对那个男生的印象试探地说:“犬子？出来一下？”

所有人又把视线落到吴兴权身上，他们班没人敢叫吴兴权“犬子”，那是小霸王赵小关取的，只有他能那么喊。

不过看吴兴权并不生气，他反而是见到亲嫂子格外的惊喜，他刚才抄作业正抄的起劲，根本没空看教室门口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数学老师压根不会来早自修突袭检查。

直到一声温软细腻的“犬子”把吴兴权魂勾了过去，再一看，哎哟，他大嫂来找他。

吴兴权迎着6班所有人惊诧的目光屁颠屁颠走出了教室，他嫂子看上去挺心急的，秋天的早晨室内室外温度都刚好，不冷不热，但她就像是百米冲刺过来的一样。

林染见他出来，把豆浆和俩包子随手塞在他手里，一面往自己班跑，一面提醒他“帮我给一下赵小关。”

叮——叮——咚——咚

最后一声铃响，林染推开教室门，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虚喘得根本停不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站在讲台上的老金。

林染舔了舔嘴唇，吐出一口气，泰然镇定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她看见戴家凯和聂一伟一路看着，直到她坐下，他戴了副眼镜，林染也看不懂他刚才眼里闪过的肃穆是为什么。

就好像长辈睨了一眼犯错的小孩，希望她可以主动承认错误，并且答应下次不会再犯。

聂一伟收回视线，拿出语文书假装翻了一课还没上过的地方，他扯了扯戴家凯衣袖，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他俩关系绝对不简单，最后那个男的走的时候，还摸了摸林染的头，你是没看见，就跟逗小猫小狗一样。”

戴家凯垂下头，眼神却放了空，好像怎么都集中不了，他没有神情地说:“你有跟她说什么吗？”

聂一伟突然安静，不知道要不要跟戴家凯说，他一时口快把戴家凯喜欢她的事不小心抖了出来，他装作回忆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说:“我就说下次她想去网吧，找我和你去，更安全。”

说着，聂一伟抬了抬胳膊，给了他一个“怎么样，兄弟，我够仗义”的表情。而戴家凯没什么反应。

早自修过了10分钟，聂一伟正愁无聊，不经意向窗外瞟了一眼。

——我靠

“哦~~~”

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纷纷看向窗外。

——这样更帅了啊

——我的妈呀，那是赵小关吗？

——看着好乖啊

……

老金:“看什么看，再看也不是你的，只有书上的知识看多了才会是你自己的，都给我看书。”

等所有人回过头，专注在自己的课本上，林染才转过去望了眼外面。

少年的侧脸，廓形瘦棱，鼻梁骨深刻而明晰，他踩着微风，拨动了额前的刘海，嘴里叼着一袋豆浆，心情看上去颇好，好像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便朝这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启了启嘴角。

我又忘了设时间

我是个智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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