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老曾刚要收拾东西走人又折了回来,“下周三到周五联考,数学考到函数的概念,所以下午自习课改数学。”
“下周三?还有五天?开玩笑吧。”
老曾摇了摇头,“我也没办法,年级上节课下的通知,现在所有科目都在赶课。”
“造孽,估计是知道一二中参加了联考,智明也想掺一脚。”温余停下了解题的思路,阴阳了智明几个轮回。
“完蛋喽,听说金太阳的试卷都比蜀道还难。”
秦璐痛苦地笑了笑,“就五天了,新课还没上完,还要复习九门科目。”
“就这样吧,随缘喽。”温余面无表情道。
恍惚间就这样赤手空拳地进入了考场,不用猜便知整体成绩根本没眼看。
“我靠兄弟!你可以啊,你这个成绩还留在智明?”叶胖像捧宝贝一样将沈暮山的答题卡捧起来看。
“啧啧,这成绩在咱班委屈你了。”叶胖亮堂一声周围人不免都要往这瞧上一番。
“数学134,语文66,英语125,理综265,文综235。”叶胖挺起了胸,好似这个成绩是他的一样。
秦璐往周围扫视了一圈,“变态!你们这群人真是变态,你们真的都没有复习吗……”
“哎,我说哥们,你这成绩都可以吊打一二班了。”
在受过一阵阵捧耀过后沈暮山传了张纸条给温余。
温余打开纸条,骨气洞达,爽爽有神。
【你呢?这次考得怎么样?】
【别提了,语文125,数学51,英语85,理综213,文综254。】她潦草的字迹随意得快要起飞了。
【三年不见你数学烂成这样了?】
温余立马脑补了一个嘲笑的画面,紧攥着笔,用力写道地写下了:你猜我为什么留在了智明?
【其实你这成绩还过意的去,这次咱班本科上线率就四个,一本上线率就两个。】
【哦!】
沈暮山后知后觉,她生气了。
【抱歉,我错了。国庆假出来玩,把那顿饭结了呗。】
【不想出去。】
【此意驳回,反悔无效。】
【好,那我可要是点菜的,龙腾楼上新开了家烤肉店,懂的都懂。】
【明白,吃完再去看电影?】
温余画了一个比着OK的火柴人作回应。
不一会儿沈暮山又传了张字条开启了对话。
【姐,你回去的时候通过一下我的好友申请呗,我都被你杀八百回了。】
温余:好吧,看在烤肉的面子上。
“温余!”沈暮山朝温余招了招手,此时清风拂过八万里,不带一点萧凉。
温余上前将一杯果茶递上。
时节正好,鬓边青丝微起,温余一袭白裙登场。此时不敢说世上无双,但至少惊艳了时光。
“你这里有灰。”温余扯着沈暮山一方衣角,拍了拍他的后肩。抹茶绿的衬衫称着少年的清透,如万里茶树初绽的芽尖,湿润中混杂着茶香。
“走吧,早就订好了。”沈暮山笑得爽朗。
“鱿鱼、海虾、金针菇、牛肉和五花肉,蘸料要香辣的。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沈暮山灿然一笑,将菜单推前。
“扇贝和牛油,干碟一样,谢谢。”
菜陆续上齐,最先烤上的鱿鱼已在烤盘中快速蜷缩,滋滋冒油。
沈暮山在一旁担起烤肉的责任,“你说我们三年没见话都少了,以前做同桌的时候那真是无话不谈。”
“三年嘛,所接触的环境和事物不同,多少会有些隔阂。哎,你快点烤,跟不上我吃的速度了。”
沈暮山噗嗤一笑,“使唤人这点你和以前一样,可一点都没变。”
虽说室内有空调,但辛辣的蘸料辣得两鬓直流汗,沈暮山别开头松了松衣领子擦了擦汗。
“诶,你多吃一点,搞得我跟欺负你一样。”温余接了沈暮山的班替他烤了起来。
温余将烤肉一个劲地塞到了沈暮山的碗里,自认为差不多了又自顾自的吃起来了。
沈暮山将咬住的吸管放下了,“这果茶还是以前的味道。”
温余咽下了口中食物,“先前喝的时候觉得太甜了,五分糖刚好。我不知道你口味变没变,擅自作主给你的也是五分糖的。”
沈暮山付完钱后又瞥了一眼手机,“抱歉,我记错时间了,现在电影已经放映半天了。”沈暮山单手挠着头道。
温余用纸擦干净了嘴,轻轻一哂,“我记得你之前最后一次约我出来玩就是看电影,不过那时候我迟到了,也错过了半场。”
电梯直下,仿佛将灵魂和身体剥离,同时也勾起了一段往事。
记忆中,那也是一个凉爽的秋天。
“对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剁椒鱼,你又迟到!白瞎了我两张电影票!”沈暮山嘟嘟嚷嚷道,以表抗议。
“对不起啦。”温余推搡着沈暮山,“我错了,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这可是你说的昂,我还要吃煎饼果子,加两个蛋!还要另加两根肠!”沈暮山比出了两根手指,脸上写着理直气壮四个字。
温余连连应下,被“宰”得心服口服。
“又是秋天,真的很喜欢秋天。”温余咬了一大口煎饼,嘴角糊了一圈油。
“擦擦。”
“嗯。”
“我也喜欢秋天,不过在城市还真是看不出来太大变化。在街道的四周种的都是常青的樟树,看不出来半分秋天的影子,仅凭着一丝风和日历上的月份,才得以察觉。”
“乡下的秋天那才叫秋天,冰镇的西瓜,红熟了的枣,我家还有一片橘子林,应该都挂满橘子了。”
沈暮山咬住了吸管,细细回忆。
“感觉好美啊,我也想去。”话落,温余的眼前构起了一幅静谧的乡村图。
“那我现在带你去玩你去不去?”
温余自是一万个愿意,“真的?但会不会很远?”
沈暮山摆摆手,“不远,不过我们先要把这些东西吃完,被我外婆看到又要骂我一通。”
“好。”
风下的樟树晃动剧烈,卷下几片叶儿来,一个男孩拉着一个女孩上了五路公交。
温余贴着座位晃动着双脚,窗外的景一次次后退,远离了城区也渐渐安静,没有车笛鸣响,也没有呛鼻尾气。
公交车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抵达了目的地,公交车也到达了终点站。
“到啦。”
一片空旷,走了几步儿最先涌入眼帘的是一栋红砖做的土房子,新奇的是它只有半栋。
温余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沈暮山,穿过了那个土房子,去了它附近的几个小屋。
“外婆。”少年一声亲切率真,惊醒了村庄温柔的岁月。
“诶。”
外婆出来应了一声,“乖乖,你怎么来了呦。”
沈暮山被外婆环得喘不上气来,衬得他像个微胖的小圆子。
“外婆,我想你啦。”
沈暮山脱离了怀抱,“这是我同学,和我一起来玩啦。”
外婆把目光投向温余,盯得温余颊上一阵温热,“这姑娘长得标致哦。”
说罢外婆就去一阵搜罗,从冰箱里取出了一袋面包,递给了沈暮山和温余。碍于刚才才吃完东西,温余下意识拒绝了。
“你拿着吧,你不吃外婆会伤心的。”沈暮山细着音悄悄说道,温余慌忙接住,道了声谢。
“那外婆,我带她去玩了。”
“慢点儿,乖乖,别绊到了。”
沈暮山带着温余拐进了巷子里,道路是青石铺的,小道处处连通。这家房子上的仙人掌开了嫩黄的花,那家门口的多肉可爱得让人心痒痒,还有只胖大橘趴在树于上打吨,温余“喵呜”一声把它吓跑了。
观赏时温余不自觉咬上一口面包,一丝清凉在口中化开,馅是红豆泥。这不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包,但此时,谁知道呢?
在介绍完各处的房屋之后男孩拉着女孩去了不远的小山。那一片,全都是坠满果实的橘子树。
沈暮山叉叉腰,如皇帝清点兵将一般阔手一挥,“这一片全都是我外公种的,厉害吧。”
“哇——”温余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叫出了声来。
“那个蓝衣服的就是我外公,走!我们去打个招呼。”
“外公!”
“哎呦!暮山来啦?”外公放下了锄头,用颈上的毛巾拭了拭汗。
“这个小姑娘是?”
沈暮山又介绍了一番。
“哦!同学啊,你去看你婆婆了吗?她天天在念叨你呢!”外公说着方言,庄稼人浓厚的质朴扑面。
“哎,那小姑娘,橘子尝一尝喽。”
“噢、噢噢。”温余摘了个橘子,扒皮,分了一半给沈暮山。
“甜不甜啊?”
“甜。”
外公拍了下沈暮山的头,“你还没吃呢,就说甜,天天骗我。”
温余塞了块到嘴里,汁水在口中溢散,甜中伴酸,并不像水果摊上的水果空一袭甜。
“嗯,甜!”
外公笑笑,这小姑娘说的是真心话。
“你去带这个小姑娘去玩一下喽,我还要做事。”
“好!”
温余跟着沈暮山冲冲跑跑的,一下蹿到那个山头,一下逛到那个山尾。
“哎,你想不想尝尝我们这的特产?”沈暮山站着一堆石头上问道。
“你这能有什么特产?粉皮?夏塘麻饼?”
“不是,都不是。”
“那是?”
“你等着,我去买。”
温余看着沈暮山走远,便自己蹲下来玩弄那堆石头。
“尝尝。”沈暮山递了一包糖醋鱼仔出来。
“噗嗤,这就是特产?商店里都有卖的啊。”
“我知道,但就是觉得老家的更好吃。”沈暮山一脸满足地吃着。
“哎,你看这个!这堆石头里面有水晶!”温余拿了一块凑到沈暮山跟前,眼睛亮晶晶的。
“嗐,这些都是那些建房子剩的石头,你喜欢我陪你一起挑。”
“好!”
“你看这个!这是火焰石,是从地狱里来的!”
温余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沈暮山是在逗她,但还是一副配合的模样,乔装不知道,任凭他胡乱“科普”
天空染了一层淡粉色的薄绒,在世界的瞩目下慢慢褪去少女的粉黛,着上了一层暮色。
“外婆再见,我们回家了!”
“乖乖诶,你们不吃完饭再走啊。”
“不吃了外婆。”
风从窗口鼓进,透着朦胧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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