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卧底的第二十四天

所以,等到诸伏花里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趴在苏格兰怀里,她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

要和所有犯罪分子保持距离,以防他们被抓之后狗急跳墙乱咬自己,这是诸伏花里给自己定下的卧底守则。

还好还好,没被人看到,连苏格兰本人也不知道。

诸伏花里并不知道,其实苏格兰早就醒来了,只是因为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乱动,时间长了就又睡了过去。

虽然之前有过短暂的相处,并且因为误会对方是自己小叔而给过那么一丢丢的好脸色,但诸伏花里还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认真审视过这个名为苏格兰的男人。

这个在短时间内能从组织底层成员爬上最为核心的代号成员位置业务能力突出的犯罪分子。

此刻,诸伏花里微微仰头,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诸伏花里轻轻撑起自己的身体,将重量都放在胳膊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正在熟睡的苏格兰。

这个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犯罪分子苏格兰。

杂乱的胡茬下,却是看起来保养得极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即使闭着眼睛也不容忽视的长长睫毛。

仔细这么一看,这个男人倒还挺好看的。

正在熟睡中的男人紧闭着双眼,眉头却微蹙,似乎被诸伏花里这不轻不重的动静扰到了清梦。

诸伏花里看到苏格兰微动的眉头,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动作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

于是她决定先发制人。

“喂,醒醒,苏格兰!”她毫不客气地用手指戳了戳苏格兰的脸颊。

手感倒是蛮不错的嘛。

“你的伤不能再拖了,我们今天必须下山,没有药的话,你绝对必死无疑。”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苏格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那双猫眼里起初还带着些迷茫,直到听清死啊活啊之类的关键字,才瞬间清醒起来,眼神也变得锐利。

他试图坐起来,但刚一用力,大腿处钻心的疼痛就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也立刻渗出了冷汗。

“该死的警察。”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哪怕疼得几乎失去理智,也时刻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一个痛恨警察的组织成员。

之前披在身上的外衣,早在诸伏花里坐起来的瞬间滑落在地上。

苏格兰毫无遮挡地看到了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大腿。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压住大腿外侧伤口的位置。

疼痛感瞬间像一根针直直刺向大脑,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经过一夜的高烧折腾,又被一个活生生的人压着睡了一觉,伤口显然恶化了。

苏格兰能感觉到,裹在伤口上那堆杂乱的布料下,渗出了一种湿润感。

这恐怕是发炎的前兆。

诸伏花里也看到了他瞬间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新冒出的冷汗,不由自主地问了句:“还能走吗?”

她皱着眉头,语气在苏格兰听来,说不上是关心,更像是在冷静地分析现状。

“嗯。”诸伏景光咬紧牙关,尝试着慢慢站起来。

受伤一侧的腿完全使不上力,他只能依靠另一侧的腿和手臂,勉强支撑着山洞边的石壁,身体明显地向一侧倾斜,费劲地维持着站立姿势。

“这伤口可能会有些麻烦。”他低声说道,额角的汗珠不断滚落。

山洞外依旧是万里无云,太阳直直地照耀着每一寸土地,带来无法抗拒的灼热感。

“天气还不错,你这样慢慢走着,天黑之前应该能下山。”

苏格兰观察着天色,赞同地点了点头,但神情中还是掠过一丝犹豫。

诸伏花里歪头,满眼疑惑地看向他,仿佛在无声地发送着问号。

苏格兰接收到了这个问号。

“我的,衣服。”他有些艰难地说道,目光瞥向地上那件沾满灰尘的外衣。

诸伏花里有些无语。

她走过去,将对方垫在地上已经满是灰尘的外衣捡起来,随意地拍了拍土,然后劈头盖脸地扔回对方身上。

“比起你的命,你不觉得没衣服穿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吗?”

她语速很快,带着点不耐烦,“大不了被人发现,你就说你是从原始森林跑出来的野人,反正被人知道了,丢的也不是你的人,是组织的人。”

为了加强说服力,诸伏花里还特意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吊带里衣:“你看我穿成这样,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你一个大男人,就算**着上半身,也不会被当做变态的。”

苏格兰双唇紧闭,默默地将那件脏兮兮的外衣套回身上,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和隐忍。

不知道为什么,诸伏花里总是幻视此刻的苏格兰,仿佛像是即将被强行卖掉的良家妇女一般,眼里混杂着三分委屈,三分不甘,三分愤怒,还有一份沉重的忍辱负重。

诸伏花里:?

不理解,但大为不理解。

在苏格兰的忍辱负重和诸伏花里的大为不理解中,两人最终还是互相搀扶着,开始艰难地向山下走去。

照理说,诸伏花里带着一个昏迷的男人上山,不会走太远。

但当时情况紧急,肾上腺素飙升,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带着苏格兰已经进入了山林的深处。

现在想要下山,没有地图的情况下,只能依靠最传统方法辨认太阳方位,然后朝着一个大致的方向一直走。

明明是正午时分,各种鸟鸣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诸伏花里倒是有些感谢这些乱叫的动物。

它们的聒噪多少填补了两人间沉默的尴尬,也让苏格兰似乎没有多余的心思去问她为什么会在他怀里睡了一晚上的令人尴尬的问题。

然而,诸伏花里也没想到的是,他们走着走着,原本还十分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就变了脸。

顷刻之间就狂风大作。

紧接着,硕大的雨点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透了两人单薄的衣物。

诸伏花里浑身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立刻回头看向身后尚有几步距离的苏格兰。

只见他正借着丛林里树木的支撑,一瘸一拐地向前挪动,每走一步,身体都会因为腿部的剧痛而明显地晃动一下。

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在冰冷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惨白,嘴唇甚至失去了血色。

诸伏花里连忙跑回去,将他外衣后的帽子胡乱地扶起来,勉强遮住他的头。

“跟紧我!”她大喊了一声,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模糊,随即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一条胳膊,分担着他身体的重量。

“靠我近一点,省下力气,别半路掉到沟里了,我还得费劲捞你。”

雨声越来越大,密集的雨点砸在树叶地面和两人身上,发出巨大的嘈杂声响。

诸伏花里想让对方听清自己的话,不得不从轻声细语变成了大声怒吼。

“谢……”苏格兰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道谢,但声音极其微弱,刚一出口就被狂暴的雨声冲刷得无影无踪。

好在诸伏花里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看清了他的口型。

诸伏花里立刻怒吼道:“闭嘴!省点力气走路!”语气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现在,换成了诸伏花里咬着牙,强撑着架起苏格兰,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变得泥泞湿滑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苏格兰本就身受重伤,雨水的冰冷冲击和行走带来牵扯到伤口,使得伤口更加疼痛难忍,几乎寸步难行。

在诸伏花里的搀扶下,他几乎将大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女孩身上。

而诸伏花里自己也是折腾了一天一夜,休息得极差,体力早已透支殆尽。

此刻只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抬腿,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粗重的喘息声不停地从她口中溢出,即使在如此喧闹的雨声中,也显得格外清晰。

诸伏花里已经分不清这急促的喘息声,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来自身旁同样痛苦不堪的苏格兰。

架在诸伏花里身上的苏格兰,因为每一次伤腿落地,都会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加上雨水大力地冲击着身体,让他额头的冷汗混杂着雨水不断滚落。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减轻压在诸伏花里身上的重量,但虚弱的身体和严重的腿伤让他力不从心。

诸伏花里无心顾及其他,只能集中全部精神,努力辨认着下山的方向。

雨水太大了,甚至在山林间形成了不小的雾气,能见度变得极低。

四周除了树木就是山石和灌木,几乎看不到任何能够避雨的地方。

行走的时间越长,体力消耗越大,一种绝望的情绪开始在冰冷和疲惫中悄然蔓延。

就在两人都感觉快要撑不住,意志濒临崩溃的时候,诸伏花里眯起被雨水糊住的眼睛,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在浓密的雨幕和雾气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看起来比周围树木颜色更深。

“那边!”诸伏花里瞬间精神,声音因为激而有些变调,“那边好像有个房子,快,我们快过去看看!”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身体的疲惫和疼痛。

两个人互相支撑着,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奔去。

靠近了,那轮廓才渐渐清晰起来。

确实是一个小木屋,而且看起来非常简陋。

小屋由粗糙的木头搭建而成,许多地方已经腐朽,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屋顶在暴雨的肆虐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掀翻。

但此时此刻,它无疑是这片绝望暴雨中唯一的希望,唯一一个能暂时遮风挡雨的地方。

管不了那么多了。

诸伏花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用尽最后的气力,搀扶着苏格兰,几乎是撞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跌进了昏暗的小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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