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步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沈心柔慌了神,忙起身,坐得离他远了些。

“好点了吗?”她不敢看他。

陈淮之也往另一边靠了过去,点点头,没有说话。

沈心柔见他不挠了,便把他的手放开。

谁知,下一秒,陈淮之又开始往身上挠。

沈心柔只好一把抓住他的手,不再放开。

他的手很大,指掌关节处有一层老茧,摸起来很暖和,不一会儿,沈心柔冰凉的手也暖和了。

“你昨天是不是哭了?”他唇色还有点惨白,看向她的目光很温柔。

“没……没有啊。”沈心柔汗颜,她还以为他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呢。

“真的没有?”陈淮之有些怀疑地问,他昏迷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有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

“可能我太紧张了吧。”沈心柔尴尬地望天,天上全是乌云,只有几只乌鸦飞过,她又低下眼,不知道看哪里。

他轻笑一声,抽出一只手扶上她的脸,目光炙热:“你因为我紧张?”

沈心柔满脸不自在,躲开他的触碰:“当然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能活吗?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不紧张才怪呢。”

“只是因为这个。”他的目光沉了下去,更显深邃。

“当然啦,不然还因为什么?”她的眼睛还是不敢看他。

见身旁沉默,她打眼看去,只见陈淮之,默默地看着旁侧种满小麦的田地,目光悠长,不知在想什么。

到了陈淮之的住处,刚下牛车,首夏连忙迎了上来。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昨晚我们找了你一夜。”

“有没有惊动那边。”

“就我们几个,没有惊动太太老爷。”首夏说着,就看到两人紧握的手,当即脸都笑烂了。

沈心柔忙放开陈淮之的手,往旁边走了一步,想解释,但又记起阿婆的话,便将话咽了回去。

“首夏是我的亲信,有什么事尽管说,不必避讳。”

既然陈淮之这样说,她便放心地叮嘱首夏:“你们少爷这几天身上不能抓挠,劳烦你看着点。”

“我怎么看得住少爷,少爷想挠,我难道还能阻止不成。”

“反正你提醒他便是。”沈心柔本想将手中的药膏给陈淮之,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

他背上的疹子自己够不到,肯定会让别人帮忙。不会是让哪个丫鬟给他擦吧?

想到这,下意识地转向首夏:“这是药膏,沐浴后涂在起疹处,劳烦你……帮忙涂一下,那个,我还急着去上班,就先走了。”

沈心柔刚转身,手臂上一紧,陈淮之拉住她的衣袖,说:“我让首夏开车送你。”

陈淮之的住处离她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沈心柔也不再推托。

一整天,沈心柔都有些心不在焉,下了班又直奔陈淮之住处。

院中,首夏坐在小凳上,一手撑下巴,一手有一下没一下,扇着手中蒲扇。

眼睛困得睁不开,一听声,乍地惊醒,回头,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来人。

忙站起身,行了个礼:“沈小姐好。”

说完,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

“这药熬好了吗?”沈心柔走过来,掀开药壶查看了一下。

“快好了。”首夏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起来困得不行。

沈心柔见他困得不行,便说:“你去休息吧,我来帮你熬。”

“这怎么能行,这种粗活怎么能让您做,”首夏说着,眼睛睁开一条缝,扇了几下扇子,眼睛又瞌上了。

突然,他一下又睁开双眼,嘿嘿笑着,起身把手里的扇子递给沈心柔:“沈小姐,这药马上就好了,一会就有劳你送去少爷浴房了。”

“诶,”沈心柔刚想说什么,只看见首夏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浴房,这种敏感的地方,万一过去陈淮之正在洗澡怎么办。

本想找个丫鬟帮忙送,但一想,陈淮之过敏的事,应当越少人知道为好。

便还是决定自己去送,心里忐忑,端着药,找到浴房,先探头探脑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可恶的是,中间隔着一块屏风,只能看到浴缸的一角,一张白色的毛巾搭在上面。

“有人吗?”沈心柔先问一遍。

没人回答,屋子里安静地出奇。

她走进房间,绕过屏风,浴桶里已经盛满水,热气氤氲,陈淮之应该马上就来了。

几下把药倒进热水里,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转身准备走,听到后面屏风后,有声音,心想应该是陈淮之来了。

抱着药罐绕过屏风,猝不及防,陈淮之正在脱衣服。

她啊地惊叫一声,慌忙抬手,用罐子挡在眼前。

陈淮之也是没料到屋里居然有女人,一个转身背对着沈心柔,把衣服又披上。

“你怎么在这里。”他整理好衣服,转过身来。

“我给你送药来的。”沈心柔拿着药罐的手都在抖。

陈淮之把她眼前的药罐拿下,看着她还紧闭着双眼,有些失笑。

“好了,我衣服穿好了。”

沈心柔眼睛只敢睁开一条缝,见他确实穿好了衣服,才敢全睁开。

“你怎么来了?”

沈心柔看着他,一时语塞,总不能说是来看他的吧。

最后只蹦出几个字:“我走了。”

脸早已是通红,拿过陈淮之手里的药罐就往外走。

“去给我找个丫鬟来,帮我擦药。”

沈心柔像被雷劈一样,僵在原地,什么东西,在她心底重重一击。

富家少爷们穿衣洗脚都有丫鬟服侍,她当然是知道的,但心底还是莫名难过。

她早猜想过,陈淮之这种公子哥,说不定还有通房丫鬟。

可是明明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却还是觉得堵得慌。

陈淮之擦着头发,走出房间,见沈心柔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风撩拨着白色窗帘。

他手一顿,四下望了一眼,没见别人,问道:“让你给我找的丫鬟呢?”

见沈心柔不作声,陈淮之走到她面前,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陈淮之弯下腰,轻声问:“怎么了?”

沈心柔别过脸去。

陈淮之在另一个椅子上坐下,看着她的侧脸,她脸色似乎不大好看。

他擦头发的手,动作缓下来,说:“我不知道你在里面,我不是故意的……唉,都是我的错……”

哄女人,他的弱项。

“别……别生气了。”最后一句,彻底焉了下去,他抬头望天,叹口气。

“我没生气。”沈心柔瓮声瓮气,听不出情绪。

原来没生气啊,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陈淮之心底舒了口气。

语气不再小心翼翼:“不是让你帮我找个丫鬟来嘛。”

“为什么不让首夏给你擦?”沈心柔终于看向他。

任再看不懂脸色的人,也看出她肯定在生气。

“首夏跟我请假了,说有急事。”

“府里没有其他男……的吗?”

陈淮之这下总算知道沈心柔生气的点了。

她这是在吃醋?

心里泛起巨大的喜悦,嘴角止不住上扬:“要不你帮我擦?”

“谁要帮你擦。”沈心柔没好气白他一眼。

陈淮之两手一摊:“不行就算了,我去找别人。”

说着起身就准备往外走,沈心柔随即也站起身,快步走到他前面。

“我,我给你擦。”

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看看他肩膀上有没有痣。

客厅沙发上,暖黄的灯光下,沈心柔面对着陈淮之坐着,准备着药膏。

陈淮之一颗一颗将扣子解开,她无意识地扫过一眼,发现陈淮之的肩上没有痣。

虽然早知不可能,还是心存幻想,如今这幻想被生生打灭,心底不知不觉生起了一丝失落。

他真的不是阿铖。

阿铖真的已经死了。

心就像坠入深渊,越坠越深。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沈心柔摞开目光,拿着药膏,坐到陈淮之身后。

垂眸将药膏抹开,沾着药膏的手轻轻点在他的背上。

擦完药膏,她有些心不在焉,陈淮之穿衣服时,又瞥了一眼他的肩膀处,再次确认了那里没有一颗痣。

“我先走了。”她的声音有些飘渺,说完只自顾自的往门口走,连陈淮之说的:“我送你。”也没听到。

陈淮之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背影,有些心疼。

几天前,宴会上,遇到许长兴带着一个富家千金参加宴会。

别人私下问他,那个歌女怎么不见带。

许长兴当即黑了脸,没有回答。

既然许长兴不珍惜,他便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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