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朝着星尘魔戒所指引的方向前行了,我和那些“人”一样,把前进的方向朝向了神殿。
“请靠近过来,虔诚的追随者们,你们将得到救赎,圣灵将治愈一切关于生命的痛苦,无论是**还是精神上的病痛,都将被圣灵治愈,你们终将见证奇迹的降临。”
神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高亢嘹亮的宣告声,指引着所有的朝圣者。
我是其中唯一一个因为这个声音而站直身体的人,同时,我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神殿的前门完全打开后,我看着神殿里的景象,竟有一种忍不住感动落泪的冲动。
在那扇厚重的大门里面,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健壮优美的雄鹿站立在森林的入口,用它漆黑的眼睛,望着我们,望着所有的朝圣者。
充满希望的晨曦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望不到头的道路上,落在雄鹿的鹿角上,充满了希望。
我相信每一位朝圣者,此时心中肯定都充满了希望,我甚至看到不少人已经在潸然泪下了。
我听见了越多越多的声音,有的在惊喜的呐喊,有的在激动的咆哮,也有的在感动的哽咽。
“啊~!终于我们来到了神殿里,这下有救了。”
“是啊,一路上那么多苦难,终于有一个结果了。”
“请别阻止我的哭泣,这世上也就只有这件事是值得我落泪的了。”
但是,无论哪一种声音,都是遥远的,离我非常远,像是在山的另一边,又或者人群中最边缘的地方发出的一样。
“这边来,那个在不住尖叫的人。”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神殿的大门那,冒出来,听起来是在对我进行召唤。
但是,我是全然寂静的啊,我没有说话,更不可能发出那种所谓的尖叫。
当我想到这的时候,我就忽然明白了,她在喊的是我。
我走到门前,瞧见一位人身鹿头,身披白色长袍的女神官站立在门前,站立在那头雄鹿旁边。
“为什么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看到她?”
她的眼睛是别样的,瞳孔漆黑成一团,周围则浸染着生命的鲜红。
越过她,在她的身后,在长长的林间道路上,我看到了更多的怪物,有羊头怪、兔头怪、牛头怪等等等,它们都侧着身子,隐蔽在绿苔茂密的树干旁,它们都是一样的,脑袋漆黑如夜,瞳孔则充满兽性。
我闻到了花香,就在我踏入那片林道的时候。雄鹿在我进来后就走了,只留下鹿头女神官在指引我。
我们要去哪,我似乎有点映像,我记得我们的路已经不长了。
在走的时候,它回过几次头来看我,它的眼睛是那么深邃又幽暗,像是一个无底洞一样,不断的吸引着我,伴随着那些花香和它深邃的瞩目,我的思维也随之陷入了一个深沉之地。
在许久、许久以后。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鹿头女的话唤醒了我,让我短暂的回过了神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躺在了冰冷的祭台上,我的面前是无尽的浩瀚星河。
“我看到了什么?”我说。
我重新闭上眼睛,回忆着说。
“我看到了一块空地,在那个块空地的中央上,长着一棵百年大树,一个中年男人赤着上身,被一根绳子拴着,围绕着那棵树不断的转啊转。
一个牛头怪在那个男人的背后,不断的用皮鞭抽打着那个男人的脊背,让无数次疲惫得想停下来的男人,不得不再次动起来。
我听见了那个男人生不如死的哀嚎,听见了他野蛮的谩骂,这使得我惊醒过来,然后,在一片黑暗的迷雾中,我又难以控制的重重的倒向一侧,整个世界都在我的倾倒中翻转,让我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中去。
我在黑暗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熟睡着,却总能听到另一个人低沉的呼声,就好像那个人就躺在我的房间里,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熟睡一样,而我的内心是无比的恐慌,我闭着眼睛,浸在黑暗里,无时无刻都在害怕着。
当我猛然起身,我的视野却又飞到了高处。
我看见了一片灰暗的世界,一个年轻的男人抱着一位中年男人,从一叶扁舟上艰难的走到岸边,在他们的周围,数只海鸥不停的叫嚣着,当我回过头去,那个年轻男人已经瘫坐在了河岸上,他的脚已经被一块巨石压得死死的不能再动弹。
他仰着头,对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出了跟海鸥一样的痛苦声音,一阵又一阵,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很理解他,因为我们都无法回去了,都只能困在一个绝望的地方里,痛苦哀嚎。
当我在数次翻转过后,终于再次在那个黑暗冰冷的空地上起身时,我看到了崩塌的天空,裂解的地面,而我则已经变成了一块无法再动弹的石像。
在无尽的等待中,我看着周围的一切终都走向死寂,看到那个世界被无数星光贯穿,目睹了世界毁灭后的黑暗虚空。
就在我站立于悬崖之上,看着无暇的她漂浮在空,于黑暗中发现了一个光点,发现了一条红线,看着它们分割在世界的两侧,分割着我和她,然后再慢慢地聚集到一处的时候。
汝之问言,将吾唤醒。”
我睁开眼睛,望向它,侧过头,把视野眺望向它身后的方向。
“现在,我看到了数个房间,其中有的住满了人,他们吵闹、喧哗,痛苦不已;其中有的只有一个人,当我在看着那个房间的时候,它就醒来了,用警惕的眼神紧盯着我;有的则在我看到它的时候,它就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了,然后消失在了走廊深处。”
我的目光灼灼,气势汹汹的问向它。
“告诉我,我为什么会看到这些东西。”
它后退着,似是有些排斥我。
“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看到那些东西。”
我疑惑的起身,身上已经被它解开得差不多的衣服随之滑落,露出了我许久未见的,已经变成灰色岩石般龟裂干燥的胸膛。
那是黑石骑士拳落之地,是他在我胸口留下印记的地方,如今那里的中心已经变成了深邃漆黑一团的模样,就好像布莱恩胸口的那个空洞一样,只是相较布莱恩的空洞,我的还只是雏形。
我记得当初布莱恩之所以要给我一拳,是为了唤醒已经迷失自我的我(他没有恶意),没想到,如今的我却如他的这个印记设想的那样,陷入了深沉的孤独牢狱中。
“那是什么?!”
它既惊讶又恐慌的说。
“你…,你怎么敢!你这个不洁之人!你根本不是朝圣者,你更不是这里的人,你是那个疯女人的骑士!阿方索!你快来看看啊,那罪恶的骑士又出现了,当初你不是说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吗?!现在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吗?!”
它一边叫着一边后退,身体逐渐在周围的黑雾中隐去。
但是我还能看得见它,对于那个庇护了它的黑雾,我熟悉无比。
“矢星使们,贯穿这个邪恶之人吧。”
随着它一声令下,一个又一个的白色十字星芒,于黑雾中不断冒出。
面对这些攻击,我应付的并不困难,星之树藤被我随手召唤出来,铺天盖地的,在那些矢星使还没来得及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将它们全都束缚在了原地。
那些光芒,都是矢星的白芒,不过在那些光里,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我想要看清楚,眼睛便自然的转动了起来,‘视魂之眼’再次来临了,并且这一次,我比以往都更加真切的感受到了它,也更加真切的对它产生了一种接纳的感觉。
在视魂之眼的作用下,我看清了那些星芒之下的东西,产生了那些星芒的,都是一些头顶尖角,没有眼睛只有满嘴利牙,皮肤惨白的人形怪物,它们这一类怪物我还是第一次见。
它们跟之前我所遇到的所有黑暗之物,看起来很相似又很不同,而我在看清了之后,也意外的看到了在那些怪物里藏着的真相,它们的本质,大都是一样的,在怪异的外表下,都囚禁着一个悲哀的灵魂,我能感受得到它们的悲伤,因为我们在现在应该已经达成共识。
“你……。”那个鹿头女惊讶看着我说,“你怎么会有黑暗女神的眼睛,你怎么敢?!”
它愤怒的瞪着我,鹿头逐渐被猩红色浸染。
“噢~,我明白了,你让自己的身体被黑暗的禁魔星石污染,就是为了能驾驭同属黑暗的视魂之眼的吧?你这个卑鄙的人类,女神的意志绝不会就此罢休的,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脱。”
我立马就顺着它的思绪思考了下去,但是我想了一会,又觉得它的言论并不全是真的。
因为在我用视魂之眼看它的时候,我总算是看到了它的模样,在鹿头和长袍下隐藏的,是一个天真无知的花季少女,一个被先驱者蒙蔽了双眼的盲从之徒,她口中的邪恶,大都是阿方索欲加之罪。
“可真有你的,阿方索。”
我不禁呢喃了一句,不过她倒是解答了我心中的一个谜题,看来,视魂之眼之所以一直无法影响我,全都是布莱恩那个魔法印记的作用。
禁魔一事,对于常年适应了魔力枯竭的我而言,的确难以分辨,这就好像口渴的感觉,一个总是能喝水的人,才会对口渴敏感,而我这样一个总是无水可喝的人,便也就对水,也就是对魔力没那么敏感了。
关于黑石骑士布莱恩、暗夜女王奥菲利亚,以及他们的逐星之国,我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但只有一点我是肯定的,在我到达哈伦城堡的时候,逐星者们都已经放弃了,因为星辰已经陨落。所以他们对我做的所有,都是没有深层意义的事,哪怕布莱恩在我胸口打下了禁制魔法的印记,也是意外的一件事。
那个鹿头女在发现自身力量难以对抗我之后,就产生了逃跑的意图,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放过她,虽然在她那我估计无法了解到更多,但是她不能走。
在她释放魔力,想要遁入黑暗空间的时候,我盯着她逃跑的位置,毫无保留的释放了自己的魔力,展示了我从维克托那得到的奥义,在无尽的黑暗空间中,我的意志驱使星神玉再次出现,并将她抓捕到我的面前。
“你可以杀了我,但是在我之后,仍会无数个朝圣者接踵而来。”它愤怒的说,言语间充满了狂热。
我不得不承认,我被她所展示的坚定意志所惊讶到了,我无法说自己是那个了解真相的人,也无法说自己是那个看清了一切的人,或许我也是一个错误的盲从者呢?
只是有一点我和她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像她那样,在一个稚嫩无知的年纪里,被人牵引着去做一件大事,因为那时的我,对这个世界还知之甚少。
“安息吧,执迷不悟的灵魂,这个王国已经灭亡了,阿方索也已陨灭,一切带着仇恨和怒火的意志,都不再值得你执着。”
混沌魔力自我的手掌而出,倾注到了她的鹿头上,最终,鹿头化作混沌星光瓦解,长袍落下,少女的灵魂完整的展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她的灵魂却是那么的面目狰狞,毫无半点安宁的意味。
“我不会安息的,也不能安息,你一个外人,对这里的一切了解多少呢?这个王国的病痛,这些人的模样,你都看到了吗?你应该感到自责,你应该感到羞耻,因为这一切,都远没有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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