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这里所有人都是观主的弟子,大家因为各种原因聚在一起,大部分是无家可归的人。不过,”她像是想激起王切的好奇,故意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引得王切抬头。少去的一分笑容已经重新挂在了她脸上:“据我所知,观主只收女弟子,你努力一下,说不定能打破这个惯例。”

王切尝试着想象了一下她说的场景,整天在姐姐妹妹的包围下度日,那真是神仙处境了。但这种内心的臆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眼前的人说出来的,他还要故作正经地回驳说:“那可不行,整个观里都是女弟子,要是男弟子住进来,那不就乱了套了,生活上一定会多出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他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每个字都是他心中所想,不掺一点虚假。

玉芯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过头,看着浴池,单手托脸,天真地问:“你们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他成这样了?”

“我也不清楚,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王切已经吃个半饱了,他开始控制自己对烤鸡下手的角度和姿势,表现得尽量自然不做作,企图在对方心里留下好印象。

“照你这么说,你们其实不熟?是最近刚遇见的?”玉芯一直望着埒光,没有转回头。

王切举得手臂都累了,他点点头,“嗯”一声。

“那你们怎么躺在一起?不会是仇家吧?”这时她转回头,带着玩笑的语气调侃道。

王切重新摆好架势。他不讲前因后果,只露一点真相说给她听:“我们一起从高的地方掉下来的,能不躺在一起么。”说完他瞟了一眼池子里的人,心想万一他其实能听见,那他多说的话就是以后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坠崖?”玉芯追问道。她好像对这个内容很感兴趣。

“算是吧,反正很高。”王切嘴里嚼着鸡肉,故意模糊回她。

玉芯放下托脸的手,压低上身,抱住膝盖。她的距离和王切近了一点。王切的背僵直着不得不向后倾,来保持两人间的距离。他觉得要是不这么做,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花香。

“怎么坠崖的?和我说说吧。你看看你,坠崖后还能行动自如,你的本事肯定特别厉害吧?”玉芯说到后面还伸手小心摇了摇王切的袖摆,期待地看着他。

王切抵不过她的攻势,差点背摔在地上,幸好他出手及时,用掌心撑住了地面,避免了最尴尬的局面。对于自己这一刻的出糗,他只能僵笑着把自己的位置挪远了一点。

玉芯收回手,对王切的表现没有发表言论,她还和之前一样笑着,只是姿势换成了一手抱膝,一手握拳托脸的样子,她的上身还是近乎压在腿上。

王切的嘴似乎没给自己的大脑多少思考的时间,擅自又吐露出事件的部分前因:“他自己寻死,我为了救他就和他一起掉下来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一醒过来就看见了你小师妹,被她们救了。”

“没了?”她问,似乎对王切说的这些还觉得不够。

“没了。”王切摇摇头。除了俩人打了一架他没说以外,整件事和自己相关的也就这么几个字全部能概括了。

“那可是万里不见存一的概率,被你们碰着了,真是老天爷帮忙。”玉芯放下手,直起身,然后站了起来:“食篮是向食堂后厨借的,你吃晚饭的时候还回去就行。我不打扰你工作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王切站起来,想送送她。谁知道她一会儿功夫就到了门边,没给王切一点机会。不过她在手搭上门环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笑得一如之前,对他说:“哦对了,他每天泡完后需要换水清理池子,出水口在浴池的正中间贴地位置,麻烦你在明天姐妹们来换水以前清理干净哦。”说完她就开门出去了。

王切望着她消失的背影,错愕地看向浴池,浴池瓷砖水面上方的部分因为水曾经晃动过的缘故沾上了黑色的液体,它们挂在上面,仿佛能看到黑水晃荡扫过的弧度。

没想到当水里的人的贴身泡澡监管工还不够,还得兼顾清理他的泡澡水的重任,他要是昏迷一个月,俩人真的要变成仇家了。

*

豆槿从上到下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见它的主人换好衣服出来,小跑过去,扒在栏杆上喊他的名字,仰头问他:“无名,你能不能让你的马驮我们的行李?”

他换上了普通衣服,没有穿铠甲。

“不行,那是战马。”他仿佛没有思考就说了回答,然后扶着栏杆往下走。

“可是现在它又没有打仗。”豆槿在无名的手快碰到她扒的那一段栏杆的时候松开了手,后退两步,跟着他的步伐转身。

“不行就是不行,即使不打战它也是战马,不是驮马。”他嫌弃地看了眼路上的鸡屎,绕过去,走向自己的马。

“都是马,驮马和战马有什么不一样?”豆槿不放弃地继续接话。

他摸了摸马身,马背,马颈,马首,一路摸上去,最后手停在马的下巴上,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他们贴了贴脸。

豆槿迈步靠过去,她以为对方不会再回答了,打算再用另一个说法说服他,没想到她还没停下,他就开口了:“都是人,你和我难道就是一样的?”

他的脾气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古怪。豆槿不满地在他旁边停下,也伸手去摸灵活的马颈。在豆槿问他叫什么名字的时候,他刚开始没回答,后来说了一个像是随便搪塞她的名字。“无名”。谁会叫这样的名字。早知道她也随便起一个名字告诉他,这样才算互相尊重。

“都要被你摸秃了。”身侧的人说道。

摸都不让摸,豆槿突然不想和他一起走了。她收回手,交叉抱胸,转身走向栅栏口。

“该走了。”王刌适时地从通往下方的路上出现,出声道。他刚刚去周围探路了。

豆槿一看到他就小跑过去,站在他身侧。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径直跟随着王刌的脚步向前走。无名有战马呢,豆槿想,即使他一时跟不上很快也能追上来。

这一走就是一个白天。豆槿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记得他们翻过一个山头后就再也没走出去,这里到处都是山。

刚出发的时候,太阳还在东边,等它跑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三人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不知道有没有一刻钟,他们又启程了。现在太阳挪到了西边。

他们正要过溪。这里有很多小臂宽的浅溪,踩下去水面只没过脚踝。豆槿走在中间,踩着石头过溪。她滑了一下。她踩的那块石头靠近流水边缘,没有浸水的部分长了青苔,她一时没注意,踩着青苔滑开了。

王刌即时对她伸出手,帮了她。

豆槿扶着王刌的手臂稳住身形后,听到他问:“没事吧?”豆槿摇摇头,对他说了句“谢谢。”表明自己没有事。可等他们重新前进的时候,豆槿刚把脚落在溪边平地上,那只原本踩过青苔的脚却传来钝痛,疼得她差点支不住身体,矮身贴地。变故来得太突然,她一时没忍住,痛哼出声。

两次事件的时间间隔很短,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历,王刌半侧着身体前进,还没完全背过身,所以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的状况,伸手的速度比刚才还快了一点。

他视线往下扫,问豆槿:“是不是扭到了?”

“不太清楚。”豆槿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情况,她如实说道:“就是刚刚滑倒的那只脚有点疼。”

“你坐下我看看。”王刌搀着豆槿的手臂,让她坐在干燥的草地上。豆槿主动解开腿上的绑绳,褪下长袜,把钝痛的主要地方露出来。

“失礼了。”王刌说完后就把双手掌心覆在了豆槿脚踝上。他的掌心是热的,豆槿看到他用掌心在脚踝上打圈,还用掌心下方的手部皮肤四处按了按。“这里痛吗?”他问。豆槿摇摇头。他接连问了好几处,只有外侧靠下的部分有痛感。

“没什么大碍。”他收回手。“可能过一会儿会肿起来,不过是正常的,痛感不会持续很久。”

豆槿看着他,放心地点了点头,重新拉上袜子,缠系绑绳。

王刌抬头看了看天,站起来,然后看了看四周,低头对豆槿说:“天也快暗了,我们今天就找个地方休息吧,明天再出发。”

他站起来后豆槿只能仰头看着他,听到他说在附近过夜,豆槿也朝周围环视一圈。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过夜?”无名骑在马上插话说。他走在最后面,还没来得及过溪。

溪另一边的俩人都看向他,等着听他接下来还会说什么话。

溪水两侧是微微倾斜的陡坡,在同行之人的注视下,他驾马过溪,爬上另一边的陡坡。豆槿看到他驾马往左右走了一个短短的来回,视线四处扫射,然后他抬起手臂,指着更高的位置,转身面对他们说道:“你们看,上面有被砍过的树桩,这附近一定有人家,我们到那里去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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