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玫村,冬天最舒爽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加之积雪融化,光线柔和。
但还是有点冷,陈却拿出毯子裹住陈定余。
“咿呀!”陈定余咧开小嘴,笑得像柔柔的涟漪。
陈却凑近亲了一下他的小脸,“一会儿见哦。”
陈定余笑得更开:“咿呀呀!!”
陈却有些不舍,但得出门了。
“放心吧,交给我。”蓟所呈抱过陈定余,今天是他给自己定期放假的日子。
得到铿锵保证后,陈却踏出房门,手里拿着电动车钥匙。儿子的尿布没了,他得去趟镇上。
此前尿布奶粉都是蓟所呈买,现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也不能再麻烦他。
穿过小院,菜叶上的露珠成串滴落,篱笆上的浅粉色蔷薇轻轻晃漾,不经意间又蔓延几里。
陈却拉好院门,戴好安全盔,骑上小电驴,穿过村落。
时隔一个月,终于亲眼目睹刺玫村。
村如其名,以栽种蔷薇得名,但蔷薇没有商业化,只栽种在房前屋后供观赏。
车子行了一段路,陈却开始低落。
刺玫村虽然通路通网,但太安静了,静得像荒村,阿猫阿狗鸡鸭鹅叫都没有。
以后陈定余上学怎么办?
村里没有幼儿园,镇上才有,从蓟所呈拍的各种Vlog可以看出,村里离镇上开车要二十分钟,路程陡峭,稍有不慎车祸在所难免。
如果他把这个烦恼告诉蓟所呈,蓟所呈肯定会说他尽操些没用的心。
也是,距离陈定余上学还有近三年。
可他仍希望陈定余能快点上学,这样才能尽快树立自我意识,不被旁门左道影响。
驶出村口,进入山腰,山间荒草萋萋,长达十分钟的路程盘曲迂回,视野盲区很多。
陈却车技再好也不敢马虎,老老实实降速骑行。
十分钟后进入小镇,电动车猛停路边。
不远处有一群青年聚在树下打桌球,还有几个横在摩托车上的大叔,都用窥探的眼神看着他。
「妈妈救命!丧尸……丧尸出没了呜呜……」
「你们看他的肚子,那是怀孕了吗?为什么有那么多妊娠纹……那是妊娠纹吗?有点粗啊,更像藤蔓缠着鼓起的肚子!」
「拍下来拍下来,联系一下落梅医院和科学栏目!」
一个月前那些陌生的人声全都涌入耳中。
陈却双手渗汗,已经很久没有走进人群了,很怕,那些视线、那些声音就像梦魇一样。
“得给定余买尿布!”
陈却这么给自己打气,然后摘下安全盔,头发已经汗湿了不少。
他快速走进最近的一家超市,看着蓟所呈写给他的尿布名到货架上去找。
老板娘一边磕瓜子一边跟着他穿梭,什么都不说,只是追随。
陈却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快速搜寻,找到所需便原路返回:“请结算。”
收银台后的店员弓着身子,能清晰看到他白皙的颈上热汗密布,仰头致歉时面色潮红。
这是一个Omega,处于发|情期的Omega。
陈却眸色暗了暗,扫了一眼包装袋上贴着的价格,价也不谈了,直接按照上面的数字掏出现金,握住招财猫压住纸币一角,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他到这里后第一次看到Omega,还是发|情的Omega,烦躁来势汹汹。
“哎呀!发|情期就不能提前跟我请假吗!”
“还有,我不是说过不要收现金吗!违法?违什么法?现在谁还用现金!……哎呦哎呦,赶快去药店买抑制剂,别回来了!”
身后老板娘的鄙夷和嫌弃一声声落进耳中,陈却头晕脑胀,这就是以后的自己吗?
发|情,狼狈,卑贱?
他惶惶不安,快步回到电动车旁,把纸尿片挂好,很想直接回去,但还是进入粉店买了份手工粉。
蓟所呈爱吃,每次到镇上都会带一碗回去,像是吃不腻,说每个星期的盼头就一碗粉,怎么会腻?会腻的还是人吗?
买好了粉,陈却快速逃离。
电动车在山间骑驶,凉风习习,绿意盎然。烦闷散去后,他严肃思考起钱财。
一个月前的手术近乎耗光身上所有的钱财,婴儿用品价格昂贵,仅剩的钱也快不够。
这荒山野岭的,怎么挣钱?
或许可以跟着蓟所呈种玉米和水果,收成的时候卖点当生活费,只是以后陈定余读初中了怎么办?初中的学费住宿费需要的更多……
·
“大哥,村里的老人怎么办?”
五个壮汉站在胡戉身后。
胡戉阴鸷俯瞰,山脚的刺玫村正燃起晨烟,不少老人蹲在门口洗漱。
胡戉耙了一下被冷风吹得凌乱的发:“碍事的,就想办法让他碍事不了!”
转身坐上黑色越野车,车子疾驶,闯入刺玫村。
不久停在村口,胡戉按了一下耳麦:“二组,去买苹果!”
车窗被适时敲响,胡戉扭头。
白爷爷蹙眉:“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
胡戉没怎么在意,只是笑道:“老人家,我们来买水果,买完就走。”
白爷爷又往车里看了几眼,然后退开。
车窗上摇,胡戉又对着耳麦下令:“二组,再给你们两分钟!”
二组组长正站在蓟所呈的院子里,有商有量地说:“先生,我们来取货。”
“取货?”蓟所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一群壮汉,“今天并没有订单,你们可能搞错了。”
耳边胡戉的吼声像催命符,二组组长脾气上来:“妈的!先生,你不卖给我们,上面会让我们难看的?求你了,就卖给我们吧!”
说完挥手,四个壮汉瞬间就把蓟所呈围住,“本来不想动手的,这可是你逼我们的!”
壮汉一拥而上,蓟所呈抄起一旁的竹竿,三两下横扫打晕。
二组组长连连后退,从后腰掏出手|枪。
蓟所呈闪到一边,消音枪哒哒响起,吓到了室内的陈定余。
哭声吸引了壮汉,二组组长连忙提声,“花生在里面!去带出来!!”
蓟所呈抓了把菜园里的湿土,攥成一团砸过去,又握住梅枝绷紧,松手,壮汉被弹倒在地。
“小呈!怎么了!”杨奶奶出现在院门口。
蓟所呈瞳孔瑟缩:“别过来!”
扑身拦住往屋里冲的壮汉,一个肘击,又握住臂膀一扯,断裂。壮汉哀嚎,蓟所呈把边上散开的泥团塞进他嘴里,然后将人扔开。
“这是怎么了?!”
杨奶奶跑进来,身后跟着一头牛。
“破鞋怎么也来了!”蓟所呈上前扶住杨奶奶,顺势把她扶上牛背,“您先离开。”
杨奶奶急得直晃:“那你怎么办啊!”
“我一会儿带孩子跟上,求您了!先离开!”
熟悉的话语,杨奶奶恍惚一瞬后镇定,只是叮嘱道:“你一定要跟上来!”
“嗯。”蓟所呈凑到牛的耳边,“破鞋乖,把奶奶带到牧川哥哥那去,乖孩子,要保护好奶奶!”
“破鞋”哞了声,在蓟所呈的手中蹭了蹭就驮着杨奶奶跑出院子。
院外传来车子的刹停声,还有男人粗粝的嗓音:“大哥,牛!驮着一个老奶奶!”
“不用管,去把花生接出来!”
“是!”
二组组长听到同伙的声音,急忙吐出一口泥朝门口喊:“大哥,小心!这小子不简呃——!”
左肩中枪,紧挨心脏的地方。
蓟所呈收枪进屋,拿好背带把陈定余绑在胸前,“小东西,别怕啊!”
陈定余脸上还挂着泪,但听到蓟所呈这么说也不哭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蓟所呈心疼不已:“真棒啊,定余!”
“喂!屋里的听好了,不出来我就把老头杀了!”
蓟所呈猛地一怔,搂紧陈定余往屋外去。
胡戉见蓟所呈出来,看了眼白爷爷:“要他?”
又看向陈定余:“还是要他?给你一分钟考虑!”
枪口对准白爷爷的太阳穴。
蓟所呈咬紧后牙槽,不忍地看了眼陈定余,自己居然忘了帮他擦掉脸上残余的泪。
指腹滑过脸颊,陈定余像躲挠痒一样嘻嘻笑开。
“对不起,对不起……”蓟所呈红着眼解开背带,“叔叔会带你回来,一定!小定余也要加油好不好?”
眼泪滴在白皙的脸上,陈定余收笑,歪头疑惑地看他。
胡戉带着白爷爷走到他面前:“枪给我。”
蓟所呈递出去,胡戉顺势抱走陈定余,把背带往地上扔:“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走出去一步就转身朝蓟所呈开枪,蓟所呈揽着白爷爷闪躲,掩进屋里。
陈定余扒着胡戉的肩膀,大眼睛直愣愣盯着蓟所呈,哇地哭了起来。
胡戉大笑:“拿到花生了,走!留下两个把里面的都给我解决了!”
两个壮汉拉动枪栓,一步一步往屋里去,而他们的身后,胡戉抱着陈定余坐车离开。
“不用管我!去抱回小家伙!”白爷爷扯住蓟所呈的肩膀,“刺玫村,不能欠下命债!”
蓟所呈看着老人坚毅的眼神,“是!”
拉过凳子,瞄准门外的壮汉手臂砸了过去。
啪!
壮汉的枪掉,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一膝盖踢下台阶。蓟所呈回身朝另一个壮汉头部踢踹。
两个壮汉晕厥。
哞哞——
破鞋跑回院子。
蓟所呈摸了摸:“干得不错孩子。”
“快去追!”白爷爷单膝压住已经晕厥的壮汉。
“爷爷,这里就交给您了!我回来请罪!”捡起枪翻上牛背,“走,破鞋!”
·
看到村口罕见的车辙,陈却警惕起来。
当前方的黑色越野车速度不减时,不对劲就落实。他闪避一旁,回过头与车子擦肩时,看到了车里的孩子,哭得很伤心的孩子。
“定余?”陈却心猛地提起来,扭转车头追了上去,“定余!”
“大哥!又来了个碍事的!”
胡戉被陈定余哭得心烦,钳住他的双臂摁紧:“妈的,别哭了!”
“大哥,要杀了吗?”
“杀了!”胡戉吼道。
壮汉朝外探头,枪口瞄准。
陈却应激闪到车子后面紧贴黑车,看到了内部的情况——陈定余被胡戉掐得很紧。
“定余?定余!”
他恨不能用头撞破车窗,可是不可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孩子拼命挣扎,看到他后哭得更伤心,挥着手臂要他抱。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一路。
“大哥,进入朱厌岛!”
陈定余哭得脸颊红透,声音已经由清脆转为嘶哑,胡戉一慌,吼道:“从边上绕到码头!”
按住耳麦:“四组,死哪去了!把后面那混蛋给我杀了!!”
乌黑的枪口对准刹那,陈却跳下电动车,闪到倾斜的道路下,是一条半开的通道。
他奋力往前跑,不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的码头,还有一艘快艇。
右侧湖水突然冒出两个穿潜水服的人。
啪!右臂中枪,陈却顾及不上,继续往前跑,就差一点了,必须在他们之前到达码头。
啪啪——
身后的枪声追着不放。
“嘶!”
左臂也中枪,陈却咬破嘴唇,脚步不停。
胡戉抱陈定余下车,陈定余已经哭不出声,脸也红得不正常:“妈的,快放艇!”
“放开他!”
陈却扑过去,却被胡戉一脚踹开。
“把他给我!”陈却爬过来抓住胡戉的裤脚,双臂的血渗个不停,“他快喘不过气了!求你把他给我!”
“咿呀……”陈定余听到他的声音,泣血般喊叫,努力朝他挥动双手。
“定余……”陈却双眼红透,“宝贝不怕!”
“大哥!必须走了!”
胡戉蹙眉,一脚踩住陈却的伤口,低头落下巨大阴影:“记住,是你的无能让你失去了孩子。”
一脚踹开。
陈却赶紧爬着追赶:“定余!求你别伤害他!求你了,求你了!”
胡戉没看他一眼,登上快艇:“走!”
下属握紧枪,枪口对准陈却:“大哥,那他?”
“不能杀,穷奇的人来了。”
“大哥,牛!那小子也追来了!”
胡戉吼住几人:“别管,走!”
快艇远离码头。
蓟所呈翻下牛背,朝湖面开了一枪,弹匣却在这时没了子弹,赶紧把陈却扶起来。
“蓟所呈,定余!定余他要喘不过气了!怎么办……怎么办!定余!”
蓟所呈搂紧陈却,警惕四周,他们已经被一群黑衣正装的人包围。
秦冒从黑衣人后面走出来,看着失魂落魄的人:“陈却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了不必要的争执,秦冒继续说:“姜俎先生要见您。”
“姜俎?姜俎!”陈却挣开蓟所呈,朝秦冒走去,“好,带我去见他!”
说完又自顾自地说:“姜俎可以救定余,可以!”
蓟所呈朝湖面看去,快艇已经消失在岛屿拐角,拳头攥紧。
·
“戒指是见证,希望二位在将来绵长的婚姻里能记住今天的承诺,给予彼此所有忠诚。
现在,请二位新人交换订婚戒指!”
司仪站在姜俎和葛尚泇旁宣布道。
葛尚泇柔情地看着姜俎,姜俎也拿起了戒指,但人群在这时喧嚷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流血了?”
“妈妈!丧尸!居然出现了丧尸诶,这是姜先生安排的特别节目吗?”
在场的记者纷纷将镜头对准十米开外踏上红毯的陈却,双手因中枪而垂在两侧的陈却,双脚已经快没力而不断趔趄的陈却,跑起来像丧尸的陈却,右脸沾满泥垢的陈却……
姜俎看清了他的脸,手中的戒指掉落,转身面向红毯上的人。
“妈的!”
闪光灯闪成一片,蓟所呈赶紧追上去,可始终差一步。刚才知道姜俎的大概位置后,陈却就突然甩开了他们。
秦冒等人不敢闯上红毯,从边上包抄过去。
在陈却就要抓住姜俎时擒住人,看向姜俎:“抱歉姜先生,是我管理不当。”
姜俎没搭理他,视线紧紧落在陈却身上,哪怕静养了一个月也仍骨瘦如柴的陈却。
葛尚泇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闯入者,抬手示意下属不要妄动。
陈却挣不开安保人员,只能用嘶哑的声音恳求:“求你救救定余,帮我救救他,姜俎!求你帮我救救他!”
因为挣动,双臂一直在滴血。
蓟所呈赶到踢开安保人员,扶住陈却,看向姜俎咬牙:“请你帮帮我们。”
“你们?你们什么关系?”姜俎走到两人面前,“又关我什么事?”
陈却愣了一下,眼泪滑下来。
姜俎看着他,眼潭瞋黑:“陈却,让我帮你救孩子,救你出轨对象的孩子?”
陈却受不了这样的姜俎:“不是,他是我的孩子!请你救救他,以后无论你要我干什么,我都可以——”
“你还有那个价值吗?”姜俎截断他的话,继续说,“陈却,就因为一个孩子,你就把自己装得这么惨,然后跑来毁我的订婚典礼?”
“一个孩子?就因为一个孩子吗?”陈却抖着唇。
“是的,请你离开,典礼还需要继续。”
秦冒等人走向陈却。
陈却推开蓟所呈跪了下去,仰着头求他:“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帮我救救他,他被他们抓走了,给我一艘快艇就可以,我马上就走!求你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求着。
姜俎扭头问秦冒:“怎么回事?”
秦冒也一头雾水,他们本来是去带陈却的,但半路看到了蓟所呈,听到他喊陈却,就跟到了这。
段榆景穿着特工服跑来,在姜俎耳边低语,“少爷!拦截到朱厌湖中的不明分子!”
姜俎眸色沉了沉,朝众人道:“各位,因为一些紧急情况,订婚典礼择日再办!”
扭头吩咐段榆景:“马上安排人员疏散。”
走到葛尚泇面前,“对不起,之后我会登门解释道歉,今天辛苦你先回——”
“陈却!”
蓟所呈的喊声截断了姜俎的话。
姜俎没等葛尚泇回答,扭头也追了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葛尚泇跟随从说:“回去。”
他知道姜俎需要一个真正的了断,没必要掺和进去,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陈却死死盯着湖中返回的快艇,脚步朝着码头直线狂奔,完全不顾及障碍物。
“陈却!”
蓟所呈咬牙,瞥见绕上来的“破鞋”,吹了声口哨,“破鞋”赶紧朝身后追赶的秦冒等人冲去。
“定余……定余!”
脚尖突然绊到修饰坪,陈却整个人滚了下去。
“陈却!!”
蓟所呈惊吼出声。
嘭——
陈却砸到码头柱子,额头被划开一个口,鲜血直流,他踉跄着起身,“定……定余!”
快艇在码头原地转动,湖面不时浮上几具尸体,是四组的成员。胡戉臭骂一句,阴鸷眼神盯着陈却以及岛上抬枪瞄准的人,抱着陈定余跳下快艇。
“定余!!!”
陈却紧跟着朝湖水扑去,双臂奋力挥动。
蓟所呈紧随着跃进去。
姜俎夺过秦冒手中的枪,对准快艇边探出头的胡戉,正要开枪那人却又隐入水中。
他放下枪,冷眼看着湖中的陈却。
“定余唔……!”
陈却被呛了好几口水,视野慌乱搜寻。
“定余!”
陈定余从不远处浮上来,双手不时动几下。
陈却眼眶炸红,“定……定余!不怕,不怕……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伸手一揽,陈定余已经湿透,双唇青紫,白眼上翻,不停抽搐。
陈却浑身发冷:“定……定,定余?”
“陈却!把定余给我!”
蓟所呈已经上了快艇,趴在边上朝陈却伸手。
很快,父子俩上岸。
“定余……”陈却手足无措地看着陈定余。
陈定余仍在抽搐,脸上的笑不复存在,肉乎乎的面颊扭曲着、痛苦着。
蓟所呈启动快艇,眼泪涌了出来:“定余加油,我们现在去医院!叔叔和爸爸来了!”
陈定余双眼快速眨动,像是要驱赶翻白看看陈却,小手紧紧攥着陈却的食指。
他很疼。
陈却知道他很疼,低头贴住他的额头,柔声哄着,一个字抖成三个音:“定余,定余……不怕啊,不怕……”
陈定余又一次抽搐,再无生息。
陈却抖着唇隔开,双臂颤栗不止:“定余?定余?宝贝,别睡……别,别睡……定余!”
蓟所呈惊愕回头。
陈却搂紧陈定余,朝外高喊:“救命啊……!”
声嘶力竭,哀恸万千,久久回荡在岛屿间。
写得很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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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虫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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